第十三章安小鱼的发家史(8)
安小鱼还记得头一回去上海的时候的狼狈样,自己穿着廉价的格子褂,傻乎乎的抱着一个装满了花生的大书包,晕车难受得死去活来,现在虽然时间只过去不到两年,但安小鱼和当初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了。她的个头长高了一截(虽然还是不到一米五),脸颊上冻疮的疤痕早已经消退,换上了白里透红的水润光泽,越发显得眉目清秀,唇边两个淡淡的梨窝,自来卷的头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一件黄色的短袖T恤+牛仔背带裤,处处透着活泼甜美的青春气息。不过表哥跟当初比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穿着的确良的长袖衬衫,农村九十年代的时候好像很少穿短袖,可能是觉得热的时候把长袖卷卷就成短袖了吧,鞋也是布鞋,发型还是农村最流行的平头(幸亏中不是汉jian式中分,哈哈),不过表哥胜在长得又高又壮,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到了上海,轻车熟路的来到上次住的宾馆住下。安顿好之后安小鱼带着表哥上街去买东西,在百货大楼买了两个质量最好的超大号的编织袋。表哥问:“要这个干啥用啊?你不会想买这么两大包衣服吧!”安小鱼四顾无人,才神秘的一笑,低声说:“装钱。”表哥根本不相信,安小鱼神神秘秘的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是唐婉说的,她说咱们当初买的股票,已经涨了三十倍了,我一算啊,七万块翻了三十倍,这不就得两百多万块吗,我觉得一万块得有一块肥皂那么大吧,两百多块肥皂,不得装两个编织袋啊。”表哥听到“唐婉说的”,自然信了七八分。但几百万块钱?难道是真的吗? 表哥眼珠转了几圈,小心翼翼的和安小鱼商议:“咱们有了这么多钱,干啥不行啊,干嘛非得听她的。咱们就跟她说没赚这么多钱,凭什么活都是咱们在干,结果她拿两百万,咱们拿七万?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跟她说!反正钱在咱们手上,怕她做什么?”说到后来底气越说越足,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安小鱼抚额,我就知道!表哥从来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前世的他贪财,好赌,抽烟喝酒,小偷小摸,即使今世他不知道因为啥没有偷,但麻将也是打滴,烟也是抽滴,酒也是爱喝滴,人品……其实也不是太高尚滴…… 安小鱼不知道别的重生女主为什么会有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而且有文化有抱负能接受新生事物的好亲戚(大多是舅舅),安小鱼没有,安小鱼的亲戚都是普通的农民,有着农民的纯朴善良和农民的狡猾短视,安小鱼敢跟任何人打赌,只要他们发现自己有一大笔钱,想的绝对是怎么从中谋利,更别提让他们勤勤恳恳的为安小鱼赚钱了。 所以安小鱼不能随便出个主意写张企划书(当然安小鱼也不会写企划书,无能女主啊,掩面),就会有人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帮安小鱼赚得盆满钵满还不让别人知道,这种事情简直是想也不敢想像。比如现在吧,安小鱼就知道表哥会起贪念,但是怎么办呢?如果请别人来帮这个忙只会更糟,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杀了抛尸呢,告诉父母虽然不会被杀,但钱被夺光,自己这一世活的还有啥意思,不跟被杀差不多了,汗。千怪万怪就怪自己还是个小孩,啥也干不了,只能数害相趋取其轻了,毕竟表哥还是要好哄一点--而且表哥也良善一点,安小鱼的爹在前世出轨之后,简直是吃人不吐骨的,而且他是“有钱就变坏”的那类人,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一笔钱,只能加快他变坏的步伐。安妈呢,是安爸的忠实粉丝,只要让她知道了,也就等于让安爸知道了,而且安妈会日夜劝说安小鱼赶紧把钱交到安爸手里。 现在安小鱼面临的问题不是纠结于爸妈如何,而是如何说服表哥了。安小鱼一脸的惊恐:“你疯了?你发疯可别扯上我,咱们干了什么?不就是来了两趟上海吗?上一次来给了你四百块钱,这一次来再给你三万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没有我牵的这个线,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三万五够你在镇上盖个楼了,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敢得罪唐婉我可不敢,她外公可是当大官的,咱们要是贪了她的钱,她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咱们逮起来!再说了,咱们只是帮忙cao作下,本钱是人家出的,主意是人家出的,咱们就是帮忙办下手续,得了七万还不够?” 表哥继续诱骗安小鱼:“我也不是说不给她了啊,我寻思着,那么多钱,就是少了十万八万的她也不会知道吧?再说我也不是为了我一个啊,钱不是还分一半给你吗?你难道不想多分三万五万的?就算你大学毕业了,这笔钱也得你挣多少年!你知道我做一天木匠能挣多少钱?一天到晚的埋在木头堆里,闻着木头味,头发里全是木头渣,拉一天锯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一天能挣十几块就算多的了!这钱来的容易,能多弄一点是一点,再说,唐婉生下来就住高楼大厦,还会在乎这么点?可这钱给了咱们,可就有大用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安小鱼一脸的悲愤:“别的事情我管不了,但这件事是我答应了人家的,我一分钱也不会动人家的,你要是不愿意干,现在就回家去,我告诉唐婉让她自己想办法提钱,咱们俩一分钱都别拿了。她舅舅就在咱们省教育部里工作,要是得罪了她,我中考就别想考上高中了,那我的前程就完了,你难道想害得我以后都在家种地吗?” 表哥心虚的低下头,咕哝道:“我不就是说说吗,不行就算了呗,三万五就三万五吧,不过,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忘了我啊。”安小鱼在心里抹了把冷汗,还下回呢,这回我都快后悔带上你了…… 费了好大的劲儿说服了不情不愿表哥,安小鱼又故弄了一番玄虚——几个月前,她趁安妈过年去县里置办年货的时候,也跟着去了县文具店,买了一支在镇上还没见过的绿色荧光笔,又买了一种厚实的、印着牛皮花纹的纸。安小鱼精心的把它裁成了名片大小,然后用莹光笔在上面写上:“钱存进这个帐户,唐婉”,下面写了一串数字,是安小鱼偷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在县里开的一个存折号。为了使这张纸条在表哥眼中显得与众不同,安小鱼还精心临了几天的行书字帖,写废了好几张字条之后,才写出了最为满意的一张,最后又在小张条上喷上了从县里买来的高档香水。希望这些与表哥生活相距甚远的元素——厚实高档的纸张、淡雅迷人的香味、行云流水的字迹以及文字那不常见的荧光绿色,能震住小学毕业就辍了学的表哥,使他相信这确实是一张来自大城市的字条,汗。最后,安小鱼还把香水、荧光笔和用剩的纸全都毁尸灭迹了,无论是同学还是家人都没有看见过它们。 现在安小鱼把这张纸条随身携带着,然后带着表哥往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在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之后,突然低低的哎哟了一声。表哥问怎么了?安小鱼颤颤的伸出手,手心里捏着这张精心捏造的纸条。表哥一看内容脸都白了,连忙问哪来的?安小鱼哆哆嗦嗦的说:“刚才那个黑衣人塞给我的,好,好,好可怕。”表哥虽然也有点怕,但还鼓起勇气安慰安小鱼说:“怕什么,光天化日的她想干什么?说好的事情,咱们又不坑她,她也别想坑咱们!” 这下表哥老实了,自己处在别人监视当中了,再也不敢耍花样了,连即将拿到钱的兴奋,都似乎减退了许多。到了晚上,安小鱼又拿出纸条来看,发现荧光笔写的字迹都在发光,安小鱼天真的问:“这是不是用夜明珠写的啊”,表哥故做见多识广:“胡说,夜明珠能写字吗?这肯定是高级的笔。这唐婉真有钱啊,写个字条都用这么高级的笔。”安小鱼娇憨的补充:“也许是特务用的,用这个笔,夜里也能看清楚字条。恩,也可能是军队用的。”表哥听了果然若有所思,先前还在低声骂几句唐婉不是东西,咱们帮她干活她居然面也不露,还弄这么一出来吓唬人,现在也不敢骂了。 安小鱼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怕第二天卖了股票,表哥抢了钱就跑啊!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谁能保证他不会见财起义?现在这个念头希望已经被“神出鬼没的唐婉”吓得消退了。其实安小鱼的“计谋”并非毫无破绽,要换了个精明的合伙人,恐怕都没法施展了,这也是安小鱼当初选择表哥合作的最主要原因,表哥绝对是安小鱼周围最好骗的人之一,头脑简单又实诚,而且凭表哥那小学一年级都要读三年还不及格的成绩,也不可能看几眼就记住存款的帐号,然后去查那个存折的归属地。而且他的心思一般都表现在脸上,目前为止没看出他对安小鱼有所怀疑,即使有,估计他也查探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