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浮沉〗
161.从来 侍女画意附和她的小主子,把上官敏华当年做的那些事说给周广泓知道,让他明白大周民众喜欢他母亲绝不是假的。 “妈咪,你好厉害。”周广泓听了一路母亲当年的“功绩”,凑到她耳边重重地亲了一下,笑呵呵地夸奖,“妈咪果然最最厉害。” 上官敏华抿唇一笑,冲侍女使了个眼色,画意暗中点头,把周广泓抓到一旁打预防针,告诉他有人宣扬皇后的好,自然也会有人抵毁,让他万不可信那些人的浑话。 “这个成成当然知道,画意,你再说说,娘还做了什么厉害的事?” 听着那些传奇的故事,周广泓神采飞扬,指着前头的庆德帝,不时和母亲说几句话,大抵都是夸赞父皇母后之贤能。 不久,车队途经永泰门,从周广泓掀起的车帘缝隙往外望,两旁酒楼上坐满人,他们着白丝缎的外袍,摇白扇,腰系玉坠,年纪都非常地轻。 似乎是一个团体。上官敏华心思刚动,就听到有人在楼台上嘿嘿笑,拿了一个说书的开头,道:“与上官皇后功绩同样蜚声流传的,是她的风流艳史。” 说罢,便有人接口失踪四年的皇后本人姿容是如何地绝色,心计又是如何地深沉,当年是如何地把个年轻的庆德帝耍得团团转,在宫里与众男宠是如何地兴风作浪,以至东窗事发,不得不远走他乡。 护驾的人自然不会任人乱说,当下便遣了人去逮那些胡言乱语的仕子。禁卫抓了些人,局势便混乱起来,一些人手困在背后,毅然坚持不懈地回头喊:“这什么世道,上官皇后何德何能可配母仪天下!” “胡说,再叫你们胡说!” 周广泓哪容得别人说自己母亲坏话,冲出去,便叫人把闹事者统统绞了舌头。上官敏华步出马车,拦住儿子,周广泓小眼睛里全是怒色,道:“母后,这班人必有来头,不值得您的仁慈。” 当中便有人不服:“皇后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得!” 这大约便是要说周广泓身上流的不是正统皇室血统的事,上官敏华冷眼扫过去,那人刚挤出一句:“还真拿自己做这天下的皇储,问问你母后。。。” 见到上官敏华冷若冰霜的容颜,这领头之人竟自咬了舌头,不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当朝皇后,眼底激动欲狂。身旁人推了他一把,他才醒过神。 这时,上官敏华已牵了儿子的手,转身弯腰要进马车。 这年轻人不顾禁卫的刀剑,在人群中狂乱地喊起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盛林,你的盛林兄啊!”还真给他冲出重围,跳到凤撵之前。 上官敏华自然是不识得他的,画意才要把这扒住车橼的男子一脚踹开,却见他在身上东摸西找,从贴身处翻出一样旧物事,冲车上的女子大喊大叫,说那当年的事,她和他是如何地帮助灾民,横渡了晋河去助那西南大军,缓解了大周那次灭国之难。 “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我们头一次见面是在一家酒楼里,你坐窗边,我去调戏那歌女,被人打了,你还救得我。” “我叫周谈,当年你叫我盛林兄,我唤你小兄弟。” “我找你找了好些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了,那歌女唱的小曲儿,盛林至今还记得,她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一年,上官敏华十四五岁,正在为情所苦的年纪,她不远千山万水,赶到南关大城鞍,强渡了晋河,她改变了大周的国运,却没未能救回那人的命。 那时候,她心底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意,在那人面前,岂不如歌女所唱的,心悦君兮君不知。 上官敏华木然地回望,心痛如绞。 她牵着儿子的手不自觉地使了重力,这人是何来路,把当年的事调查得如此清楚,就是为着在这一刻刺穿她所有的伪装么? 周淡见她面露苦楚,素颜冰眸回望,欣喜不已,挣脱禁卫的钳制,扑到马车前狂喊:“我就知,我就知,你不会忘了我,我们同甘共苦过呢。” “怎么回事?!” 周承熙策马而来,看到此处乱成一团,耳旁听着路人窃窃私语声,不由得带上怒色,他打量了一眼那个牵动上官敏华思绪的人,变冷了声音,道:“靖远侯,你在此处做何?” 禁卫忙不迭地给他松绑,周淡在周承熙面前,倒找回几分侯爵的派头,隐了心思,道:“他乡遇故知,盛林与上官皇后聊聊家常罢。” 周承熙冷冷哼了声,紧握了马鞭,道:“聊家常,需要这些不要脑袋的学子么?” “陛下守得如此绝色,无人能识,盛林只好自己想法子瞧瞧。” 周淡说这里的事不过误会一场,周承熙也没拿他怎么样,叫人整齐了队伍,继续向前。周淡弯腰行礼,待皇后的马车经过时,像是下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还是让车内的人听到:“靖远侯恭送皇后娘娘。” 待人影远远地落在后头,周广泓拉着母亲的袖子,要她讲过去的故事。在画意说的事里,没有人谈及过,当年南梁攻周无功而返,里头还有上官敏华一番功劳。 上官敏华却是有些心灰意懒,心底头笼上nongnong的阴云,便叫画意带儿子去休息,即使后来左倾城领着后宫女子前来迎驾,告诉她永乐宫、碧海宫均已焚毁,当朝皇后返宫也无处可住的挑衅之举也未能激发她的斗志。 晚宴时,周承熙来请自己的皇后,见她失去原有的朝气变成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气得在宫里大肆破坏,骂来骂去不过是给上官敏华的jian夫名单上再添一个周淡的名字。 宫人也不敢催,周承熙朝宫人大吼守住皇后,他将延庆宫门落了锁,恨恨地扔下上官敏华一人,自己怒气冲冲地赶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