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料之外(三)
几天后,梦凰确认真心没有大碍以后,把剩下的药粉交给了他。靖泊本想提议真心假装他的身体还未好好多拖住梦凰几天。可到嘴边的话,却因为他想起梦凰那天晚上在裴信炎的书房里给他说的话而又咽了回去。他扪心自问,自己一直想要阻挠梦凰离开,原因可能就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梦凰能够仅仅靠自己就做好。他还认为梦凰是那个傻到把任何人都当作是好人的她。虽然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梦凰的傻。 可现在,重新回来的梦凰似乎还是一直在干傻事。可仔细想想,她的确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虽然她还是会做一些在别人眼里很傻的事,可在她的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似乎她的心里有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衡量标尺。不同到只有她一个人坚信她是对的。她心里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却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去做。以前她傻,是漫无目的的,就是纯粹的傻。可现在,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她有她独特的思维和坚持。而这些已经足够让她变的不那么傻了。 梦凰的变化是一点一滴的,是潜移默化的。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能察觉不到,但回首往事,改变就变的那么显而易见。靖泊正是意识到了这点,才收回了他想要说的话。也因为这样,他也没再劝梦凰别的,只是默默的帮着梦凰收拾行李。在她还留在王府的时候,帮着卫洋一起收集陶潜的任何信息,想为她找出一条合适的路。 此刻,梦凰即将上路。真心,卫洋,靖泊都来送行。只有一个人,没有出现。他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了。自从梦凰从他那里得到“许可”后,他就没哟再出过房间。而卫洋也有意的“忘记”把梦凰要走的时间告诉他。靖泊呢,他只顾着想为梦凰出点力,一直把心放在梦凰身上,他是真的忽略了裴信炎。真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却选择了无为。梦凰不问,他也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说。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上天真的要让他们缘尽于此的话,他也不能再揪住他们不放了。当然,感情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关键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该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了。毕竟,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了,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 不过,真心见裴信炎到最后都没有出现。他的眼里不觉盛满笑意。裴信炎的反应,让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喜闻乐见的结果,也许不远的将来,很快,他们还会再相遇。种子正在破土,泥土要裂开自然会痛些。但痛过,才能具备泥土存在的意义。 梦凰虽然嘴上没问,但心里却一步三回头的盼望着那个无情的人会出现,即使是看在他们中任何人的面子出现也可以啊。但到最后,梦凰期盼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在她身后出现。梦凰心里叹了口气,有些绝望的扬起了头,望着远方面无表情的策马奔驰。既然他是真的不在乎,那自己也只能放手了。勉强来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 梦凰走后,真心他们也各自回府。靖泊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四年前他得知裴信炎放弃梦凰时的怨怼。虽然没有了当时的狂躁,但愤怒却是丝毫不减。母亲要走,他竟然问都不问,送都不送。难道他真的那么绝情吗?靖泊不甘心自己一直敬仰的父王竟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于是便没有随着真心回到真心园去,而是直奔裴信炎的书房而去。他倒要问问看,他所尊敬的父王是不是真是这样! “靖泊你去哪儿?应该是这条路才对吧。”卫洋看见靖泊怒气冲冲的向着裴信炎书房的方向走去,怕他去找裴信炎告诉他梦凰走的事,急忙叫住他。 “我有事要找父王问清楚!”靖泊回了一句,脚步不停的向前走着。 “靖泊……” “卫洋,你瞒了这么久,也该让他知道了。他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再插手比较好。”卫洋刚要继续说,忽然被真心好似威胁的打断。 “可是师傅,师兄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肩负着整个国家!”卫洋反驳道。 “正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国家,他才更应该懂得什么是爱。武力的征服只能维持一时,民心所向,仁义治国才是根本。只有懂得老百姓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才能被百姓拥戴!” “拥戴?”卫洋觉得真心话里有话。这个词对一个王爷来说会不会太重了点? “想要守住国家难道不需要百姓的拥戴吗?你不要告诉我他没有称霸四国的野心。虽然他不是皇帝,但若想收服其他国的臣民,单靠武力是如何也长久不了的。若注定要由一个人统一四国,那么我会选择一个仁君。”真心透露了一丝真心话给卫洋。想要得到他的辅佐,单凭武力是绝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同的。 “师傅是要帮师兄?”卫洋惊喜道。 “我不是已经在帮他了嘛。所以,我让你别插手的时候就不要再插手了。懂?”真心盯着卫洋,一道冷光从他眼中闪过。卫洋一看便知道这是真心的警告,今天的话谁也不能说。他忙轻颔了下首,表示明白。 真心见此,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而去。“说了这么多,卫洋这小子应该能理解出很多意思了吧。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会再管他们的闲事了。哈哈。” 卫洋目送着真心离开,脸上难掩兴奋。师傅说的没错,能得到他的帮助,师兄想要一统天下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卫洋现在只希望裴信炎也能察觉出真心的意思,然后做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卫洋心里有了决断,看了看靖泊离开的方向,转而向着另一条路走去。不管而已,很简单的。 这边,因为真心拖住了卫洋,怒气冲冲的靖泊一路畅通的来到裴信炎的书房。不过他虽然生气,但还是耐住性子上前敲门。 叩叩叩,“父王,儿子求见。” “进来。” 靖泊依言推门而入,只见裴信炎还穿着前几天晚上见他时的衣服,头发蓬乱,胡子拉茬的躺在睡榻上。裴信炎的眼睛虽然闭着,但靖泊知道他很清醒。 “难道是我错怪父王了?可是,既然他这么不舍,又为什么要放母亲离开呢?是有什么苦衷吗?”靖泊看着他的样子,怒气瞬间消退。 “父王,母亲今天走了。儿子是特来告诉父王知道的。”靖泊试探的开口。 “什么?”裴信炎猛的睁开眼,“她走了?” “父王?”靖泊见裴信炎猛的睁开眼却不说话,担心道。 “知道了,出去吧。”良久,裴信炎才出声,不过说完他又阖上了眼,对一切充耳不闻。 靖泊看着他这样子,搞不明白他到底是舍不得母亲还是不在乎她。可要是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但要是在乎,又为什么连看都不愿看一眼母亲呢?自己不明白的还是太多了,这世上应该也只有师公能理解了。唉,可这又是何苦呢?喜欢就承认,不喜欢就说清楚,何必要自苦再去苦别人呢? 有时,连小孩子都能解决的问题,在大人眼中却变成了复杂的难题。但其实,只要放下执念,用心去判断,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只是,既是执念又是那么好放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