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人间非人 第二七章 咫尺天涯
“活物?”敖摩怀疑的睁圆了眼睛:“什么意思吼?” 张衡收回手指,以食指和拇指托着下巴“至于什么意思嘛……应当如何说起……” 他思考了一刻,若有所思道:“唔……这样来说吧,在这个世界里。无论人也好兽也好,但只要是活物,便俱有奇经八脉遍布周。血流在这些脉搏中运转周天,进行将养分带动到全,或是废物分析收集这样的工作。藉以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按理说土地乃是无机死物,是不会拥有同等特的。可是到达这位要离君旁我才觉,原来这里的土地,亦如活物一般具有脉动!” 他走近要离几步,随手刨了刨他旁的一根地脉,指给众人道:“你们看,在离地表较近的地方是连看也看不到这东西的,更不要说可以以体碰触他了。可是越是接近要离君此物便越是清晰,甚至能够显现出实体。根据你们之前所说要离君是由无实体的死魂转化成的妖魔,如此看来,仿佛是这种名为地龙的生物在进化的途中拥有了具象化的能力,使本来无法眼观察到的东西拥有形体变成实体化……” “等等,你说的这些和刚才的话又有什么联系?”悟空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打断张衡滔滔不绝的解说。 张衡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关系就是:如果把大地比作一具有生命地的话。地龙就相当于入侵体内部的某种外来物质,然而二者在排斥反应中渐渐同化,在完全血脉相连之后,也拥有了与原来宿主共生共荣的机能,最后变成这具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今他若硬要离开本来已经在内部固定的位置到体表上去的话,就会造成体功能的紊乱。” 他再次拈起那根断裂枯萎地地脉正色道:“要离君在自疼痛作时剧烈挣扎,或是在失神的状况下一心要到地面上去。这些胡乱行动令与他上相连的脉动从细小者开始相继断裂。造成宿主剧痛抽搐,即为我们在地表感觉到的地震。” 众人被这番生物病变论轰炸得一愣一愣。张衡却没有停止他的知识推论扫盲。眉头一皱。他指着连接要离地龙的头部最粗的几根半透明地脉道:“方才还只是断了一些细小的脉动就造成地表的强烈震颤,若是这样地主脉断掉,定会引起整个体的严重不良反应,继而生类似于之前在曲沃和陇西生过那样牵连数千里的毁灭大地震。所以要离君不是怕死不想上去,而是完全不能上去。” “是这样吼。”接受新理论最快的敖摩点头,右爪握拳在左爪中一敲,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难怪那时黑皮他爹没有理智以后拉都拉不住,死活都要上去吼。他那就是想去找庆忌道歉吧?” 悟空哼了一声。他也想起来了要离之前地狂态。也许此人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艰难……几百年间一直想不起自己坚持的东西是什么,等到好不容易找回记忆才觉那竟然是个永远无法完成的愿望。他的心应该是无比绝望的吧……他放弃继续质问要离。带着复杂地眼光看了那沉默地地龙一眼。 太子听完张衡地科学分析,虽然也觉得那土地生物论十分匪夷所思。。。然而他毕竟思心思活络,再是神奇的说法点点头就转去面对要离。平静道:“我明白了,你的心愿,就是在记忆还未曾消失前找到庆忌,向他道歉是吧?” 要离猛地抬起头,表惊疑不定:“莫非三太子下知道他转世以后的下落?” “不。我不知道。”太子干脆的摇摇头。要离脸上期盼的神色一瞬间又变为深深的失落:“也是……据说转生以后容貌。格全都会变得迥异。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算他在我眼前,恐怕我也认不出来……”他绝望的笑了笑:“其实那愿望,即使无法实现的话也无所谓……只是回到找回记忆以前的状态罢了。几百年都这样过来了,我想,我还是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的。也许,那就是上天注定要我赎罪的方式……” “阿爹……”小地狼轻轻以体挨擦着父亲,忍不住心疼不已。阿爹太可怜了……有着那样不堪回的过去,又偏偏是如今这般无奈而矛盾的现状。所以阿爹他从来都是那样痛苦和忧伤……因为无论是忘记过去,还是重拾回忆,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快乐的事。这折磨注定永无止境,只要他还为地龙活着,就永远不会有消失的一。 “谁说无法实现。”出人意料之外的,只听得语锋一转,太子无辜道。 要离一愣,敖摩已经忍不住跳起来:“可是小三你方才不是说你不知道吼?” 眼角一勾,太子脸上露出一个华丽而邪气的笑容:“我是说过我不知道凡人转生以后的况,可那不代表着我们当中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啊。” “我们当中的其他人?”敖摩狐疑的转头去看边上立着的三人,张衡第一个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关我事!所谓转生之说属于唯心言论,我向来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再看悟空,悟空将毛手一摊道:“别看我,老孙成仙也就是百余年的事,要和我谈兵论武还成。要问啥转生之事……却显然不是老孙的范畴。” 目光最后落在永远面带微笑的敖辰脸上,面对众人的扫视,敖辰一如既往笑容可掬,口中道:“三哥真是会算计十五,那灵魂追溯法本是用在寻找在人间多次转生散播佛法的上师之上。今违背规定公以私用,却不是为难敖辰么?” 太子悠然自得道:“十五妹此言差矣。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佛法无边,但用在行善之举上便是正途。想菩萨终致力于渡迷茫众生于地狱的善业。曾言:除非地狱成空,否则誓不成佛。其大慈悲心可观矣。如今十五妹面前就有一个在地狱之人,以你无量佛法将他解救出来,难道不是一桩天大的功德?怎会又来这公以私用之说?” 他狡黠的看了敖辰一眼,嘴角一翘道:“十五妹跟在菩萨旁修行多年,不会连这一层都参不透吧?” 敖辰怔然,半晌方叹了一口气道:“三哥说得有道理,是十五眼界狭隘,一时未曾参透。”他自嘲的一笑:“想不到我修行佛法多年,自以为早已了然于。此时却不如三哥一个方外之人看得灵活透彻。” 太子与敖辰两人俱是小一辈龙族中一等一的杰出人物,免不了平时就针锋相对,斗了几千年,却难得见这心高气傲的meimei伏低一次。不由得愉快无比,他笑道:“十五妹不必自责,我为兄长比弟妹眼界广些也是理之中。当下之急,还是请十五妹尽早作法将庆忌转世之人寻出,也当是了结要离君一桩陈年夙愿。” 敖辰看了他飞扬的面孔一眼,却少有的没有顶回去。他长袖翻飞,转眼掌中浮出一朵洁白的莲花。 白莲在掌心,敖辰凝目念起法咒,众人只见从那莲叶之间飞起一行一行金色的梵文,直入他双眉之间。 一刻未几。敖辰收了莲花,缓缓张开一对美目直视要离,要离看不见东西,却能感觉到这目光的注视。他心急如焚,以颤抖的声音向敖辰询问道:“……十五下可有寻到他的讯息,他现在……好吗?” 敖辰蔚然一笑:“他很好,是你一直自塞视听,故此无法觉他的讯息。” 话音未落,他人不知何时已飞至要离前,白袖挥出正正按在要离一对盲目之间,要离只觉敖辰温暖的手指从自己那双瞎了很久的眼目上掠过。一股清凉之气顿时透过眼皮直入心底。 耳边听得敖辰轻柔的声音:“睁开双目,你会知道,你寻找的东西,其实一直就在你旁。” 要离如雷轰顶,一点一点,他尝试着睁开眼皮,一丝久违的光亮刺入他干涩的双眼,刹那间眼泪已经涌出眼眶。 白光中,一个小小的影正不知所措的立在眼前,见他睁开眼睛,又惊又喜的高喊一声:“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