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人 第六十五章 向于阳坦白的妞儿
于阳一步三摇地背着妞儿往回走。在这冬日里，她额际上早已冒出了点点汗珠。妞儿恨不得自己此时只有一片树叶那么轻，让于阳不那么艰难。 “阳妮子，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于阳托了妞儿臀部一下，故作轻松地道：“没事。”她笑着道，“妞儿在太太院子里吃的好不好？” 妞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于阳说的是什么意思，阳妮子怎么会想起问这个。她老实的道：“好啊。” 于阳轻轻地笑了：“那你觉得谁的手艺最好？” 妞儿想了想：“我觉得宁大寿家的手艺最好。” “宁大寿家的？” “是做热锅的。”妞儿解释道，“她做的热锅味道很浓厚，我很喜欢。可是太太不喜欢，太太喜欢清清淡淡地口味。不过老爷却是喜欢。” “老爷喜欢？” “是啊。”妞儿的眼睛顿时变得亮亮地，只是可惜于阳看不见，“老爷喜欢味道厚重的菜肴，一般到太太屋里来吃饭的时候，总会上羊rou锅，还会点上一些胡椒。太太很不喜欢羊rou的味道，说有股怪味，我也不大喜欢。” “那巴四嫂呢？你不觉得巴四嫂的手艺不错？”于阳再次开口问道。 妞儿想了下，勉强地点点头：“也还好。不过她的菜做的很简单，看上去不是那么想吃。如果能像旁人做的那样精致，色泽再好看些，吃的人就多了。”妞儿说着，脑海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不止做菜，做人也是那样。就算你再有本事，再忠心，可是要不表现出来，有谁会知道你，太太怎么会发现，将你提拔上去。巴四嫂的手艺是不错，可是她不会推销自己，成日里默默地，几乎让你发现不了她存在的痕迹，太太如果不是要应着时姨娘，怎么会想起她来。就说做菜。宁大寿家的能做出的热锅来，她相信巴四嫂也能做出来，可是巴四嫂为什么不迎合老爷的胃口？即使太太不喜欢，估计到老爷的想法，太太也会另眼垂爱。 妞儿把自己想到的事情说给了于阳听：“阳妮子，你说是不是？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只是谁更愿意花心思。木樨姑娘那么能干，虽说是一等，可是并不得太太垂青。到是木槿，甚至是被赶到佛堂的木香，都一样。知道太太喜欢漂亮的女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亮的。” 于阳听着妞儿说话说的越来越顺，没有了先前的颤抖，微微地放心下来，她不停地找这个妞儿说话，就是为了让妞儿转移注意力，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那么疼，就连自己，听着妞儿说话，也觉得轻松了一些。 于阳再次托了妞儿一下。来英国公府这些日子，妞儿重了不少，面色没有了以前的饥荒，取而代之则是现在的红润。她发现，其实妞儿长得很漂亮。 妞儿感觉到于阳再次往上托了自己一次，阳妮子将自己往上托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次数越来越多，于阳背不动自己了。她十三岁，自己对她来说是件很重的负担。她心里充满了歉意内疚，不能再这样，她趴到妞儿的耳边，轻声道：“阳妮子，你把我放下吧。我没事的。” 于阳摇摇头，再次把妞儿往上托了下：“就快到了。你才说太太喜欢漂亮的女孩。还有呢？太太喜欢什么样色，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妞儿再也没心思继续说下去，她挣扎着要下来，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平安渡过，也估计不了那么许多，就算被赶出去，或者是被木槿惦记上，她也不能这样了。她要告诉阳妮子，让她都知道。 妞儿不顾于阳的反对，坚持滑了下来。 于阳此时早已没力气了，对妞儿的坚持，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反对，她只能放任妞儿从自己后背滑下来。 “妞儿。”于阳急急地搀扶住妞儿。看着妞儿现在的面色并没有什么，面容平和，并不像是先前的狰狞，她略有些放心。 妞儿反手抓住于阳的手：“阳妮子。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一点事都没有。那是我……是我……故意地……” “故意地？你肚子不是真疼？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吓死我了。” 妞儿歉意地道：“我只能这样。你不能去二门，木香在二门设了局就等着你上去呢。” “设局？你知道？” 妞儿点着头：“我知道，我都听到了。只是我不能都说出来，因为……” 于阳却没有心思听妞儿的解释，她置关心木香到底设了什么局：“她设了什么局？” 妞儿见于阳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木香知道你跟个护卫认识，就让人等在二门上，等着桑寿来约你出去，然后趁机捉住你，把你撵出去。只是你总是不应，便想了今日这个法子。 于阳握紧了拳头，她本不想惹事，木香既然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她真当自己是软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太太吃粥的事情？一定要清莲jiejie亲手做也是假的？”温嫂子也是木香一伙的？ 妞儿摇摇头：“这倒不是假的，太太是要吃粥，至于是不是要清莲jiejie亲手做的，还有要吃什么粥，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替你收拾素纨她们去。”妞儿急急地道。木香她是动补得，但是素纨她还是有法子的，她如今也清楚了，素纨也就是气焰嚣张，在太太那根本就没什么人缘。整她还是可以做的。 于阳摇摇头。她轻声道：“何必要我们自己动手。” 妞儿诧异的看着于阳，她从不知道于阳还有这样的一面，于阳竟然有些像木槿，杀人不过手。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于阳么？ “阳妮子……” 于阳只当妞儿是在担心她的法子不好，简单地解释着：“我们怎么可能动的了她。”木香再不济她还是一等丫头，她这么多年也积累了许多力量，她一个在英国公府无根无基的人怎么可能动的了她。她不过是假借他人之手罢了。既然木槿想把木香弄下去，她何不利用呢？ 妞儿看着于阳，心里忽然开朗了许多。她只是想过要自己努力爬到最高打压木香为阳妮子报仇，为自己出气，可是从未想过等自己爬到一等丫头的位置上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或许木香以后会出去，以后会成为自己动不了的管家娘子，更或者有比自己还厉害的人，自己被别人赶了下去，自己就永远都不能替阳妮子报仇。可是跟木香有过节的人太多，自己不行，还有别人。她为什么想不到这点呢？为什么阳妮子就能想到呢？ 妞儿崇拜地看着于阳，阳妮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自己要跟阳妮子好好的学习。 “那你说要怎么办？”妞儿急于知道阳妮子是怎么想的，她想知道于阳会怎么做。她想知道，急切地想知道。 怎么办？于阳摇摇头，具体的她还没想好，她要再看看，看看木香跟木槿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妞儿有些失望，原来阳妮子不过是说说，她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妞儿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解释地道：“阳妮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木槿叫我来传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偷听的事，还是故意考量我的……”妞儿看着于阳的颜色，见于阳面上有些微微的变化，便自觉地收口了。她在太太正房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长了不少，更何况对方还是以前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阳妮子，她怎么不知道于阳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的是什么意思。 “你做的是对的。” 妞儿不禁感到愕然，她以为于阳是生气了，气她为了自己着想，不顾她们之间的情谊，她以为于阳会对自己怒目相斥，可是没想到阳妮子却对她说，你做的是对的。这大大出乎妞儿的意料之外。 于阳微微一笑：“你不晓得我在知道事情后会做什么，这个法子是帮我的最好的办法。妞儿，你做的是对的。” “阳妮子……” “因为我们在这个府里没有根基所以木香想动我就动我。就是我再防备她，可以耐不住她在这府里有无数的人的帮助。我防不住，所以……” “所以我们要联手。”妞儿接住了于阳的话，她很早就想同于阳这么说，可是一直怕阳妮子会有什么想法，认为她去了太太房里，心变大了，不再看得起她，“我们是不是……不要那么亲密……” 于阳不解地看着妞儿，她这是…… “我不是别的意思。如果别人不知道咱们关系那么好，我们就可以得知更多对方的消息，这样对咱们也好，就是相助……” 于阳理解了妞儿的意思，她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看似分离，其实关系甚好，就算有一个出事，对方还可以实施相助，却是不错。不过是这么短的时间，妞儿便能想到那么多，真是出乎她的料想。 于阳看着面色圆润地妞儿，又将头转向了天空。从这里看天空很大很大，比西北角的佛堂，比以前的老佛堂更是大了不少。 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更精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