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预料之外
“别急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若狭见状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一边安抚着唐沐，一边引着唐沐走向大厅。 唐沐的眉头紧紧皱起，抬眼往左右看了一看，欲言又止，示意若狭让周围的仆人撤下。 奶妈机灵地福了福身子，抱着小豆包带着周围的几个丫鬟一并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大厅里头就只剩若狭和唐沐二人了。 “若狭，你可一定要帮我！”唐沐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说得若狭一愣一愣的。 这人可是大宋王朝的皇帝，哪有皇帝求别人办事的！ “你先说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若狭毫不犹豫地允诺，唐沐和她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唐沐有难，她自然不会不帮。 唐沐点点头，也不和她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容王二子下江南的事情......” “青衣门与容王水火不容，容王二子下江南的事情早两天我就得到消息了，估摸着时间今日应该差不多到了罢。”若狭饮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也让自己静下心来多多思考。 “正是，不出差错的话，今日午时应该就要到了。” 唐沐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有几分严肃的表情，倒让人很不适应，他沉吟片刻，认真道：“若狭，我就和你说了罢，其实我前几天一直往太守府里跑，我是有目的的......容王的势力庞大，这个你也知道，甚至于朝堂上拥护他的人比拥护我的人还要多，我根基不稳，动他们不得，但若是能再给我一两年时间，我相信我还是能够巩固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的。” 若狭点点头，容王的野心一直很大，阿爹在的时候便是这种情况了，只不过先帝的手腕比唐沐要再硬一些，所以容王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所以后来先帝一驾崩，容王的兵马就围住了皇宫......若不是陆相爷调动了南疆的兵马来救驾，恐怕现在这天下的皇帝就是容王了。 “但是容王却不肯给我这个时间和机会......”说到这里，唐沐的语气有几分懊恼：“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图个什么，他明明有自己的封地，天天吃好喝好，为什么非得想着做一做这天底下的皇帝，至少我扪心自问我做皇帝这两三年少有睡饱的日子，每天都要应卯也就罢了，还有批不完的折子，看不完的文书。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烦心了，偏偏后宫里的事情也要我cao心。” 若狭闻言倒觉有几分好笑：“他毕竟没有做过皇帝，不知你这皇帝的艰辛，才满心欢喜地想要试着做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放下自己的野心，说也是说不听的。” 唐沐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不怕他，只是久了难免烦躁，我堂堂大宋皇帝居然还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若狭想了想，建议道：“他做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不找个机会将他撵回封地，冯管会不会因此导致民心动乱，长痛不如短痛，敢有异议的全部镇压下来。”简单粗暴，毕竟她可不是玩政治的料，作为一个骨子里留着武将血液的人，脑袋里的想法自然大都是怎么以暴制暴...... 唐沐不知是被她气到了，还是被她给逗笑了，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若真能这么简单也就罢了，若狭......我已经忍了三年了，起先我并没有做皇帝的自觉。小慕云今年也有三岁了，我最初的想法就是做一个中庸又普通的皇帝，不求建立什么功绩，只希望大宋不要在我手上亡国，等慕云十六岁了，我便将这天下托付到他手上，也算结束了我的使命。” 这事儿说来可笑，先帝在位的时候，子嗣单薄，一辈子也就生了两个儿子，太后原来的儿子在幼时得了天花，没能治好，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剩下的那个皇子便就是唐沐，他无疑是幸运的，虽然是由一个不起眼的宫妃说生，但母亲走后一直养在皇后身边，并凭借皇帝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受到了万般的疼爱。 但唐沐却断断不是做皇帝的料子，若只是个闲散王爷，相比他能过得比现在跟舒心一些，毕竟他一没有建功立业的心，二没有建功立业的能力。但偏偏先帝只有这个一个儿子，皇位便顺理成章地传到了唐沐手里。 如果先帝还有别的儿子，这个皇位打死也轮不到唐沐的...... 但事实就是这可笑，先帝念想了一辈子的子嗣问题，都快成为心头痛了，结果在他翘辫子的同时，他的某个妃子被查出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一直求而不得的孩子在他死的时候才被太医给查出来。 大臣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早上，本打算灭了这个遗腹子，毕竟这对新皇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唐沐却还是将他给留了下来。 不仅让他出世，还让他受到最好的养育和教育......明白人看得清楚，唐沐这是给自己栽培接班人呢，毕竟他们唐家一向子嗣单薄，说不定唐沐这一辈连个儿子都没有，到时候也就只能指望这个遗腹子了。 却不知，唐沐心里打算的是将皇位作为十六周岁的生诞礼物送给这个遗腹子。 唐沐起先还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是心态，觉得只要不这江山倒下便可，其他不关他的事情，何况他本就是个穿越过来打酱油的......直到——他发现了太后和容王的jian情！！！ 太后居然和容王好上了！ 这其中也就不管两人是不是真的上演了两情相悦的戏码，又或者可能是容王勾引了太后，并利用太后来影响唐沐......总之，唐沐若是毫无准备地回京的话，他就一定会落到太后和容王的手里，这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也不会侥幸地以为太后可能会幡然悔悟站在他这边。 一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一个是实力强大的稳固靠山，不管哪边她太后的身份是不会变的，但若是站在容王这边，她至少多了一个情人......不用说也知道太后会选哪边。 何况这么多年的拉锯战对容王而言，他实在忍耐了太久太久了...... 若狭下江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段君兰和小豆包，因此江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小皇帝两个月来做了些什么事情，若狭是一概不知的。 倒是前两日无意间遇上了扬州太守，太守认出了她的身份，特地将青衣门最近的事情给她粗略报备了一番，却只说皇帝南下游玩恐怕另有其意，他不仅对青衣门的势力造成了影响，还有意牵引出了容王的势力，局势紧张，害得大家心底缓缓，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若狭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很显然，唐沐和容王这两支势力站在自己面前，她会毫不犹豫无条件地支持唐沐，不需要任何理由。 当年青衣门还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神秘门派的时候，她将自己的青衣门门主身份透露给了唐沐，唐沐当时给予了全然的信任，教她感动不已。 更让她感动的是，她消失的那两年，青衣门的势力飞速壮大，唐沐不仅没有狠狠打压，反而因为她是青衣门的门主这一层关系，他放任青衣门壮大自己的势力，并引导着青衣门走上一条比较安全的道理，不至于和朝堂发生冲突，闹出大矛盾。 如果没有后面杀了容王三子这一出的话，想必青衣门会走得更稳一些。 唐沐对她的恩惠可不只一点两点，此外，唐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甚至...... 她是知道的，唐沐对她有意。 这个粗神经的女人，在乾清宫的那晚其实并没有睡死，唐沐夜里梦话私语，她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有着惋惜，有着感激，还有几分困惑，但是纵然她当时心底孤独无措，急需一个稳固的依靠，但她扪心自问她并没有和唐沐相同的心情。既然没有同意的心情，便不该再拖累唐沐，因此她才会迫不及待地离开皇宫，顺便将所有的罪名揽到了自己头上，堵掉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她觉得自己对着唐沐多少有几分亏欠的，在很多方面，因此唐沐的忙，她一定会帮。 两人在大厅里头叽叽歪歪说了一下午，屏退了所有仆人，直聊到日落西山。 唐沐给若狭说了说自己这两个月来做的事情，并不只是单纯的花天酒地四处游玩，先帝留给他的暗卫在这一次行动中发挥了极大的力量，替他办了他办不了的事情。 “你小子倒是挺有意思，这两个月居然就揪出来容王在江南地区分布的势力，还顺便将我们青衣门也给调查了一遍......”若狭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书，一页一页翻了过去，表情复杂。 “毕竟这些钱也不能白花不是。”他嘿嘿一笑，面上恢复了平日里浪荡不羁的模样，语气亦有几分不正经，夸张不已地做了一个心疼的表情：“我这两个月来可是天天在花钱，就跟泼水似的，回宫里可又得接着天天喝白粥了。” 若狭被逗笑：“你就得了，若是这次能成功将容王办了，你这花出去的钱不仅能全部回来，还有得赚哩。” “最好的哦，容王怎么说也是我表叔，请我吃几顿饭总归不能小气的。”唐沐笑笑，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看着若狭，道：“调查青衣门并非我本意，本来这事情能直接问你的，但你这两个多月都不见......我的本意是想要清楚你们青衣门的实力，才能选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将你牵扯进来......”他说到后面，语气渐渐轻了下去，眼神却极为坚定。 若狭并不习惯被人用炙热的眼神瞧着，不自在地抿抿唇，而后笑着点点头：“小沐你放心便是，你的忙我哪有不帮的道理，更何况容王对我青衣门苦苦相逼，我这门主的脑袋可被他悬赏了三百万两黄金，连我自己都想要割了我自己脑袋送过去了，只可惜割了的话有钱没命花，嘿嘿，他容不下我青衣门，迟早也会集中炮火对付我青衣门的，既然迟早都要面对，何惧之有。” 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拍了拍唐沐的肩膀，声音极大，笑容有几分夸张。 带着几分欲盖弥彰...... 唐沐也无意为难她，两人之间暧昧的话语点到即止，既然已经没有可能，何必再戳破。 唐沐一向是极为乐观的心态，他舒了口气，放松自己的表情，心想，总归是有缘无分，不能成双成对祝福她亦是好的。 至少自己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小豆包的干爹哩！ “那就多谢若狭了。”他感激地抱拳言谢。 堂堂皇帝为了这件事情往太守府跑了无数回，苏太守一开始还有客客气气，甚至也还有意向和他结盟的，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太守的态度却变得极为强硬，要么是转移话题，要么是直截了当地拒绝。 至于他拒绝的理由，唐沐多少也是猜想得到的，这也怪不得苏太守，毕竟堂堂皇帝和青衣门联手灭容王，谁能信任皇帝的真心诚意？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苏太守自然也害怕青衣门这边帮了他，完事了，他又反过来对付青衣门吧！但唐沐对青衣门倒真是的没有其他想法，他并不是信任青衣门，而是信任傅若狭，只要傅若狭还能主持得了青衣门，那青衣门与他唐沐便绝对是友非敌！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若狭轻松地笑笑，不动声色地掩去了两人之间片刻的尴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