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章 旧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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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顾颜这些年经历了无数风雨，经过了无之海，闯过了极北冰原，与结丹修士都正面相抗，但现，面对一个凡人，她却不自觉有些恍惚。童年那段尘封久远记忆似乎已经模糊，她发现自己只记得当年那个虎头虎脑小男孩，却不能清晰想起他面容。

    而这位林仁肇将军则惊讶嘴都合不拢，他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不停打量着身前这个少女，童时稚气早已经淡去，后变成少女清丽玉颜，“你……真是阿颜？”

    顾颜笑了，白云苍狗，旧事如烟，当年那个天真幼稚小男孩，如今却成长为虎背熊腰大将军。这让她不禁有沧海桑田感慨。她轻轻甩脱了他大手，又反手将他手握住，“这些年，你还好吗？”

    那些随从们一个个避让两旁，无比惊讶看着这位平常眉目冷峻，不怒自威，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大将军，现却激动像个孩子一样，拉着一个青衣少女一起进了府门，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难道这是大将军外面私生女？

    林虎子自然不会去理这些，他一直把顾颜带进了书房，让下人上了茶水，然后关上门，看着面对着他这个恬静少女，端详了半晌，才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又苦笑了一声，“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有些眼熟，还以为……这么多年，你居然都没有变，如果不是你说，我真以为是遇到仙女一样了。”

    顾颜笑了笑，“当年分别时候，才只八岁。现你都已经人到中年了。这些年可还好，怎么到了皇城，还当上了大将军？”

    林虎子有些尴尬摸了摸头。虽然他现顶盔贯甲，仍然是个威严大将军，但顾颜面前。似乎仍然只是那个虎头虎脑小男孩，“你记得我曾经说过那个青年吗。我面前施展过功夫，我还以为他会仙法。后来才知道，他是越国大将军府上门客，专门为皇城内羽林军教授剑法与合击之术，他看我骨骼清奇，适合学武，就想收我做徒弟。后来我找到了父母亲。又跟着他过来，去北方雪山上学武七年，十六岁从军，从行伍之中，一步步走到如今。说起来曲折，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场仗事情。”

    顾颜听他说轻描淡写，却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血雨腥风，只是对凡人这些事，她现已提不起兴趣，所以也没有多言。网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林虎子自己说了半晌，发现顾颜并不接话，只是微笑看着他，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停住了话头。说道：“阿颜，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回越国之后，就去渔村里找你，可是只看到你家住处还，那里却没有了人烟。事后多方打探，一直也找不到你家人下落。看你现样子，似乎还是年轻时模样，难道也学了功夫，修习了什么驻颜功法吗？”

    “七年啊。”顾颜掐指算了一下，那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天目山，正海外游历。听到林虎子提及了自己相貌，她就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脸颊，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勤勉修炼，所见过人，都把她当成道友，或是前辈，却很少有人提及她样貌。毕竟她长只不过算是清秀，无非气质稍微出尘而已，但与那些姿色绝艳女修比起来差了许多，筑基成功之后，容貌变得漂亮了些，不过旁人见了，却关注是她筑基修士身份。

    她踌躇了一下，才说道：“这些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记得当初你说过吗，这世上可真有仙人？”

    这还是当年两个八岁大孩子，躲地底暗无天日暗道里，说过戏语，林虎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当然记得，虽是孩子间胡话，现想来也别有风味。”他说到了一半，忽然间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意思是，你遇到了仙人？”

    顾颜点点头，“也不完全是，我离开家乡，是去寻找我亲人。我父亲，生越国北方云阳城，他就是一个修仙之人。”她扬起头，笑了笑，“我这些年，走过了不少地方，算是有了小成。这次回来，是想了却当年一桩旧事。”

    林虎子似乎是有些震惊，喃喃说道：“阿颜居然成了仙人，就是那种可以飞天遁地，长生不死仙人么？”

    顾颜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比凡人寿元要多一些，会一些神通罢了。以我目前修为，大概可以活到三百岁罢。”

    “三百岁啊。”林虎子苦笑了一声，“古往今来，多少人想求长生？阿颜你这已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了。”

    顾颜知道他对修仙者事情还不是太了解，也不多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找大将军林仁肇，向他请教一件事。没想到当年林虎子，就是这位林大将军。”

    林虎子有些好奇，“你都修成了仙术，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遗余力。”

    顾颜笑道：“修仙者也是人，毕竟力有时而穷，”说完她把自己要打听事说了一遍。林虎子听了之后，沉吟着说道：“我曾经当年带兵出征高将军麾下，并没听说有什么道人随军。不过听说现今皇城里那位国师，与当今皇帝，也是行伍中认识，或者是他也说不准。”

    顾颜点点头，“那道人相貌奇特，我还记得，你说说这国师长什么样子。”

    林虎子沉吟着说：“他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我不过是皇帝寝宫，见过一两次罢了。他长很是高大……”

    他正说着，忽然书房紧闭着门，“啪”一声被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面色严肃女子，一双凤眼全是寒气，手中牵着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生得粉妆玉琢小女孩儿，用有些发冷目光看着顾颜，冷冷说道：“将军回来之后不换衣着，不进后堂，就是急着见当年旧相识吗？”

    这女子大概只有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华丽衣着，但并不显得俗气，相反衬得她端庄而又华贵，脸上薄施着脂粉，修长眉毛映着漆黑眸子，只是带着怒气，看上去略有些不协调。

    林虎子见她出现房门，哼了一声，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那女子跺了跺脚，眼睛里就浸出了泪光，“我还不能过来吗，人家都把舌头根子嚼到内宅来了，说是林大将军出一趟城，就要带个旧日相好回来。我再不过来看一看，指不定还要传出什么！”

    林虎子怒道：“谁这般造谣生事，我剥了他皮！”大手重重向桌子上一拍，顿时飞起了一股烟尘，一个桌角被他大力拍成了碎屑。

    那女娃儿见到这副剑拔弩张样子，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她又把袖子往脸上去擦，本来白皙小脸儿顿时变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顾颜本来只是看着，不想牵涉林虎子家事，这时见了那个小女孩儿，不禁有些同情，就站起身来，说道：“我是林将军幼年时旧识，多年没见，今日无意中遇到，才一同叙旧，这位是嫂夫人吗？”

    林虎子有些尴尬说道：“这是我妻子姓陈，这是我女儿，叫林英。英子，来叫声姨姨。”

    小女孩儿毕竟是孩子心性，擦了擦眼泪，就不再哭，见顾颜微微向她笑着，十分可亲，就张着双手跑过来，到了顾颜身前，睁着大眼睛向她看着，脆脆叫了声，“姨姨！”

    顾颜见到这个女孩儿，就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小时候，漆黑眼睛一眨一眨，灵动眸子咕噜转来转去，显得天真而又有灵气。她从怀里摸了一下，取出一个龙眼一般大小灵果，塞到她手里，“姨姨请你吃果子！”

    这是她天目山时候，从太一门所翠屏峰上采摘果子，上面带着灵气，是她摘来给小姜磨牙用。凡人吃了，也大有益寿延年功效。

    林英拿着这个果子，看着上面薄薄皮，透着湿润光泽，里面晶莹果内，像是有气流里面不停流转，非常喜欢，拿着就要向嘴里咬去。

    “英子！”这位林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林英背后，一把将她手上果子抓过来，有些不豫说道，“外面拿来东西，也能随便吃吗，娘以前没教过你么？”

    林英眨着眼睛，有些害怕，看了看林虎子，又看了看她娘，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颜笑了笑，这女子是林虎子夫人，她念着故人之情，对她礼让三分，可也不会去随便迁就一个凡人，修士自有自己尊严。她向着林虎子点了点头，“虎子，你刚刚归家，还有事情料理，我明日再来好了。”说完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