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醋意
她稍微顿了顿,打心底酝酿了一番激动的情绪,复尔又道:“我被骗入六府,不能与你长相厮守,为了帮助你,我必须以性命护他,一步步地夺得六皇的信任。可是谁又真能理解我了?你因为我的决定,被禁足,被担当起要谋害兄弟的罪责,你打心里,真的不会恨我吗?罢了,连你的母妃都不能信我,还要一步步地逼迫我,要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以表衷心,要我成为一位杀手,亲手手刃他人,我又能怎样?我不能反抗,只能按着她的路走,只能日日梦见那些本该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化作阴魂不散的魂魄,向我哭诉,向我索命。我真的害怕极了!可是事到如今,却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什么也沒有。所以,我只是想博一回,想祈求你的原谅,对不起。” 话音刚落,允玦回过身來,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想哭,便哭出來吧。” “五皇……”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的话了?你我虽注定此刻无缘,难道就要一直这样躲着对方吗?我们还有机会。” 她摇摇头,不信任地哭诉道:“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我是你的弟妹,你我之间不可能还会有任何关系了!都已经晚了。” “放心,相信我。”允玦轻抚她的头发,低声安慰道,“等到我做了皇帝,便让你做我的女人。” 梦晴听说,吓得挣脱他的怀抱,极力地反抗道:“不,我们不能这样。我已经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你还要我做什么?你若真是皇帝,那我便不配做你的妃子。我不想你落了个强抢弟妾的骂名,我不想!你也不会快乐的,不是吗?”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吗?”他嘶哑着声音,几乎将他的心撕裂的痛苦,一一道來,“我不在乎,真的。是我沒能保护好你,让你就这么从我手中被人夺走!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就该由我结束。哪怕背负着这样的骂名又如何?若不能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即便我真成了皇帝,又如何能安心下去?” 他努力地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只在那么一刻,她就真的从自己手中流失:“答应我,再等我,我很快就可以得到我要的了。再等我,好吗?” 梦晴点点头,含泪答应。允玦心中高兴,将她搂抱在怀中。但他并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拥抱,与自己的相处,是一种多么痛苦而煎熬的过程。 “好吧我向你坦白,他确实有抱过我。”回到府上,见着允璃一脸黑色的雾霾,还未等他兴师问罪,梦晴便不打自招了起來,“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呀!我本來还想着,同他说清楚了,好让他信任我,这样,我便可以更好地帮到你了,谁想他竟然……”说到这,便不再说了下去。 允璃不吭声,只坐在书房那属于他的位子上,安静地翻着书。仿佛,他并沒有听到她的认错,甚至,连个表情也沒有更换过。 “六爷,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了吧?”梦晴难为情道,“你一定,是气疯了。但我并不是不守妇道,对你不忠贞,我……我真心想帮你。” 茶,停在桌上凉了半晌。他的话语,在这样一个如同时间凝固的冷清的书房中,显得更为冷漠:“你以为,光是认个错,便可以了事了?你是我的女人,却跟我的五哥藕断丝连,你认为,我如何能接受?” “我……”她百口莫辩,只支身站在那里,表情及动作都显得有些不安。 其实允璃明白,她为自己,究竟牺牲了多少。他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甘愿为自己付出,哪怕终有一天,付出了她的所有,都会换來他一时的安稳。但他的心,却又是痛的。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以后,会尽量同他保持距离的。”她弱弱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次,就当吸取教训吧。不管怎样,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这。” “还不够。”他倔强而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也跟着禁足于六府十天。我会向母后推说你病了,请安一事统统免掉。你只需在府上,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每日三餐。若有一点做不好,我便不会原谅你!” 梦晴闻言,知他早已原谅了自己,当即莞尔一笑,可爱地走近他身边,在他侧脸落下轻轻一吻,而后复笑道:“谢谢你,六爷。” 他不表,但其实心里早已是偷偷自乐。若不是要像她捉弄自己一样,也要捉弄她一回,要把他的戏份演得淋漓尽致,他早就想轻抚一下那个被亲过的脸颊了。于是说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替我磨墨?” “哦。”梦晴微微一笑,乖乖地听了话。允璃又道:“认真点磨。一会手疼了,也别想着要我帮你揉。今日,就算是我对你的惩罚。” “哦。” 看着她温顺而乐观的样子,允璃忽然又有些心疼了。每回她不是认真地替自己磨墨了?即便是到了夜晚,双手都酸麻了,也要坚持为自己揉肩捶背。想到这里,不觉眼中一红,那句阻止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小喜子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來:“六皇,唐丞相來了,说要拜访六皇。” 唐丞相,自然就是当今丞相唐士宗了。可是,即便他是丞相,出入的也该是圣上同太子的寝宫与府上,又怎么会公然來拜访允璃?这不是无端地要给他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吗?但梦晴转念一想,方才的疑虑便在一瞬间消失:“是了,静jiejie的父亲正是唐丞相,父亲來看望女儿,顺便与女婿会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又何來的结党营私?”想到这里,不由得放下心來。 “六爷,茶凉了,妾身去给您换一杯來。”她忙请示,避开了唐士宗。等到她再进來时,一位身着常服,看起來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已坐在下首,礼仪周到而恭敬地面对着她的丈夫,不敢有一丝不谨慎。 梦晴为允璃递过了一杯,又转身,去为唐士宗也同样的递上了一杯,并微笑道:“唐丞相,请用茶。” 唐士宗忙点头以示回礼。但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他忽然呆住了,眼神,一直于梦晴的身上徘徊,恍若着了迷一样,有些失常了。 梦晴见他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觉得心中发毛,忙寻了个借口离开。而同样的,擅于捕风捉影的允璃,也察觉了唐士宗的不对劲。等到梦晴离开后,这才低声唤道:“唐卿。” 然而,他并沒有回答他。而是停留在梦晴离去后的方向继续发呆。 “唐卿。”允璃再一次地唤道。 “啊?”这一回,唐士宗才真的从迷神中走出。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起身赔礼道,“微臣失礼了,还请六皇恕罪。” “唐卿今儿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他也跟着望了望梦晴离开的方向,点头说道,“方才那位,便是本皇的梦妃。唐卿只怕是第一次见吧。” “哦。”唐士宗点点头,然而心中的疑虑,并沒有彻底消除。于是恭敬地向他问道,“微臣还有一事,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卿,论辈分,你还是本皇的岳父,何须对本皇这样客气?有事便说吧。” “不不,此事,无关朝廷之事,只是一件……私事。” “私事?”允璃转念一想,道,“唐卿放心好了,静妃在本皇这过得很好。虽说本皇宠爱梦妃,但对静妃却是敬重有加,唐卿不必因此烦恼。” 然而,唐士宗却摇摇头,低声说道:“微臣要说的,并非是静妃,而是六皇的梦妃。” 臣子在皇子面前,擅谈皇子妃子的事,那可是大逆不道,即便是自己的女儿成了妃子,有些不该说的话,也是不能说的,因为这关乎到皇家颜面。但唐士宗身为两朝元老,此时却不顾招來的杀身之祸,毅然地要求提起皇妃的事,可见沒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是断断不会去提的。允璃心中一紧,虽然心里不愿听到任何对她不利的事,但为了能更好地保护她,还是皱着眉头,欣然准许道:“说吧。” “敢问六皇,梦妃的身世,是如何的?” 提及身世,允璃心中更是不安。她是当年廖家败落后唯一逃出的女儿。虽说此事父皇母后都已知晓,但毕竟王公大臣、达官贵族并不知晓。且不说别的,眼前的这个宠臣,当年却还是奉了圣上同自己的命去彻查廖忠循贪污一案的有力证人呢!万一,他找到了什么强有力的证据,那他晴儿的命,只怕是不保了。虽说平日里唐士宗处事最不讲情面,不因公徇私,但此时此刻,却又不能容许他这样做。 想到这里,很不自在地一笑:“唐卿说笑了,梦妃的身世,紫禁城内外何人不知?她是本皇的姨母仙缘娘子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