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声东击西兵疑东郡(上)
在中都大战的局势尚未分出优劣之时,这座水军营寨就已经竣工,并花费不菲的军费雇佣工匠,还从南方聘请名师打造战船。除了一些运粮船和运兵船之外,最多的是普通的楼船,但是这些楼船也只有一百二十多艘,这些楼船长不过四十尺,宽不过十尺,算上船帆高二十八尺,不算船帆只有八尺,在财政吃紧的情况之下,这已经是非常巨大的战船了。而真正的主力确实体积庞大的海鳅船。 海鳅船全部使用人力踩动带动外轮,驱动船体前进。而不是利用风帆,所以宽敞的甲板上放满了使用绞盘扣紧弓弦的车床弩,还有积体稍小些的投石机。长达三十八丈,宽九丈,甲板距离底层龙骨七丈六。这些海鳅船只有十五艘,但是这些庞然大物,就占去了水军营寨四分之一的区域。如此巨大的海鳅船其耗费的财力虽然巨大,但是实行以工代税的方式,免去百姓的赋税,同时给与工匠、民夫以工钱,免费提供一切食宿,使得百姓十分乐意参与修造战船。 虽然九成的船只还未完工,半数只完成了一半,但是其气势和完工之后的景象已经出露端倪了。站在码头,石贝一身布衣,摇着那把早已经昏黄,但是依旧平整的纸扇,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似乎已然看到了两三年之后,这船队顺流而下时的情景。 石柯的腮上已经落满胡须,厚实的一把胡须在那里,看不出他消瘦,相比之下石贝的胡须却少的多,只有那么一抹,他走到石贝的身后,说:“二哥啊,这么多的心血总算是沒有白费。总算是有一点成绩了。可是澄郡之战后,反而觉得沒有去年高兴了。你说,五年之后我们还会是今日的心情吗?” 石贝说:“不会是了。那时候,我们恐怕要被活活埋在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下了。哪里还能有今日的自在。”石柯问:“那这种日子又会什么时候到头呢?”石贝扭头,说:“十几年之后倒是会轻些,但永无宁静之日。对了,水军编训的如何了?” 石柯说:“小船是可以了,但是只要上了大船,就看出是北方人了。不是摇摇晃晃,就是呕吐。要让他们在楼船上不晕不吐就好了,海鳅船那么大,只有在海上才能让人晕船。少说也要一年半载。还有,我们也不得不部署一些步兵,防止南边那个小皇帝老捣乱。一把火就全完了。” 石贝说:“这都好办,我可以再给你六千人,分别部署在定郡各地。千万要小心翼翼。你这里能稳住,我那里就可以好好筹谋西南了。” 石柯说:“二哥,西南崇山峻岭,用的兵力多了,必然导致我们国库空虚,用的兵力少了,又攻不下來,可比南下攻打治军难得多。那为何要先对他们下手呢?” 石贝笑着对石柯说:“先难而后易,也是一种策略。而且关休在西南掌权多年,党羽极多,又贪得无厌,任用了许多向他贿赂的无能之辈,西南政局不稳,人心惶惶。而且郭布背弃与我们的盟约,在情理上也该先打他。即使不能占据西南全部,也要将京南郡夺过來,作为违背盟约的惩罚。” 石柯点头,说:“这样看來也是对的。但是用兵上……” 石贝说:“我已经派人去西南了,既然他们如此喜欢贿赂,那就贿赂贿赂他们。”石柯顿时明白了,会意的点头微笑。 巡察结束后,石贝亲自将巡察的结果写成奏章,然后亲自将奏章送往中都。 而此时,早已经离开中都,只身前往兴都,贿赂关休身边权臣的王宪已经到兴都了。 王宪化装成一个客商,一路上每逢关防哨卡都要缴纳高额的税赋和饷银钱,一路上的关防更是多如牛毛。好不容易到了兴都,找一间客栈投宿,并留下几个人在客栈里,绘制一路上的地形图。而自己带着几个人,直奔关休的宠臣,谏议大夫兼户部侍郎、卫将军,乔端的府邸。 乔端的府门是新修建的,用的钱都是地方上和一些在兴都的下级官员的“孝敬”,新府邸才刚刚入住,王宪也是第一批访客。乔端听说是來送礼的,自然让管家好好的迎进來,自己也是在中堂里端端正正的坐着。 王宪进入乔端的视线里,笑嘻嘻的躬身行礼,“乔大人官运亨通,小人王某,特來拜会。” 乔端和王宪都曾在海州王邹凡处效力,自然认识王宪,乔端立刻斥退身边的人,然后对王宪小声说:“你怎么來了?你不知道现在西南掌权的那个有多厉害,你不怕被人抓到的话可是要处死的啊!” 王宪说:“我这一路上花了多少钱,才能通过这么多的关口,你知道吗?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一百七十六个关口,我花了足足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在我家主公那里能过四千个关口了。上行下效,我只要有钱会死吗?再说我就是送钱來的。” 乔端打量他,“五百两都打发了,想必你身上有上千两啊,这么多的银子,想必都是宝钞才对。你打算给我多少,有让我做什么啊?” 王宪说:“那你打算如何开价呢?”乔端索性大开口,道:“要我军情,白银五千两;要我军防部署,白银五千五百两;要我将领家世履历,白银六千两;两军开战后,还要军情,白银八千两;两军开战,要我倒戈,白银一万两。怎么样,你出得起吗?”王宪笑了。 乔端质问:“你笑什么?” 王宪说:“我笑你贪图小利。”王宪从怀里取出一张宝钞,递给乔端,乔端拿來一看,上面除了一些花纹和用作辨认真伪的纹路之外,写着十万两的字样。 乔端问:“这是真的?你们新刊印的?”王宪不做声响,又取出三张,递给乔端,乔端拿來一看,全是十万两。乔端先是吃惊,进而兴奋,而后急忙收拾自己的表情,将四张宝钞塞进袖子里,急忙的问:“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王宪还是不做声,又从怀里取出一块铜牌,递给乔端。乔端接过來一看,惊呼:“免死牌?” 王宪说:“这下你该知道要说什么了,还用我说吗?” 乔端恍然,“真的可以一仆事二主?怎么可能。”王宪说:“你尽管去做,做什么都无所谓。将來我主公成为皇帝,你若能立功,还会有什么顾虑?即使见罪,有这个东西不也是一样可以免死?你只要去做,不仅能取悦关休,还能立功于我家主公,无论谁的天下,你都是功臣,近臣,宠臣。到那个时候,你还会是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户部侍郎,和卫将军?想必不会比我的户部尚书小。”乔端捂着袖子,很是怀疑的问:“真的如此?” 王宪看着他捂着袖子的手,笑说:“那是理所应当的。这免死令牌都在手了,四十万两雪花银也给了,这还沒有诚意吗?虽说这些宝钞只能在中原使用,可是将來你到了中原,不还是一样能用吗?” 乔端拉住王宪的手,“好,我信你,将來的荣华富贵你我共勉。”王宪也握住乔端的手,“若有辜负,断子绝孙。” 走出乔端的府邸,王宪心里在想:你可真是够蠢的,也不想想,这只能在中原用的宝钞几年之后会不会变了模样,那还不是我这个户部尚书一个奏本就能办的事,让你在柜坊里兑不出一两银子的法子多如牛毛。还有啊,那个免死牌就是个钓饵,除了我们这四个人就无人知道,等有一天你拿出來的时候一口否认又是何等容易的一件事啊。做了我们不花一个铜钱的探子细作也不知道,还是用完就拉去送死的那种,这差事真是轻易的让人起疑心啊。 登上马车,王宪自言自语的说:“这第一个就算是妥了,接下來就看你石贝的了。” 话说石珍君臣里里外外,都为了一统天下忙的不亦乐乎。派细作的,贿赂权臣的,部署军力的,一样一样都在加紧部署。可是石贝却在这个时候称病不朝,石珍几次派人去请,也派了自己身边的太医去诊病,可是石贝就是不上朝,也不参加任何朝议,兵部的军务也都交了出來。 石珍实在急切,又不知石贝是在做些什么,等不及石贝自己來说的石珍急切之下亲自登门,來看看这个聪侯到底是在干些什么。 这天大治显彰元年三月初九,刚刚过了上巳节,石珍一早刚刚喝过了药,就急匆匆的到了石贝的府邸。 顾不上门房通报,石珍就闯了进來,杨愫吓得连忙拉着石松來给石珍请安,石珍也顾不上看一眼。喊着问:“石贝在哪里?他在哪里?” 家人连忙答复:“在花园。” 石珍有大踏步的冲向花园。结果在花园的鲤鱼潭边上看见了石贝,他正在那里喂鱼。石珍轻轻走过去,石贝问:“大哥急了?”石珍说:“你多少天不上朝,不议政,我不急也难。大战在即,你还如此惬意,我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