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退残敌万剑雕翎队
石贝先前嘱咐石柯准备的蓑衣斗笠和舢板木筏,陆续运來了。在辕门外,石珍看着车上都是这些东西十分的不解,就來问石贝,“二弟,我们在这么高的山上,就算因为澄郡和芰郡那里多雨,有蓑衣和斗笠就可以了,这些舢板筏子是什么用意。” 石贝摇着扇子,“大哥,你不是也知道灿水和灿池几乎年年洪水吗?如果芰郡和京南郡的堤坝有什么差错,那些洪水会不会用过去的古河道?大哥,你知道我们这些蓑衣斗笠,木筏舢板的用意不久明白了吗?” 石珍恍然,“原來如此,那只所谓的奇兵是去干那个啊。千万小心。” 石贝笑了,“大哥放心,我只怕他们闲得发慌,忍不住现在就到动手了。” 石珍点了点头,“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们两不相犯,这样的对峙对他们不利,对我们也同样的不利。我开始担心我们的粮草了。眼看就到七月了,也是时候了。” 石贝笑着仰望火烈的蓝天,“七月如此的热,可以预见七月份的大雨了。” 石珍:“但愿大雨会延续一个月。” 芰郡,灿池。在群山环抱之中,这片湖泊水势浩大,有方圆几十里的水面,水浪滔天。它是个上游,它的东南面有一条河就是灿水,灿池中的水都有灿水南下,流向南方,最终在三水郡汇入南江。但是在更为久远的古代,灿水是向东流的,经过灿水河谷经过澄郡,受到澄山山脉的阻挡,流向并阳大泽,最终汇入南江。可是维持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在芰郡的堤坝的阻拦之先才能实现。一旦堤坝被破坏,在雨季的瓢泼大雨之下,灿水巨大的水量就会造成洪水,同时向南和东两个方向狂奔,而且会优先流向河谷,流向澄郡。 而这就是石贝所派出的奇兵的任务,,毁坏堤坝,水淹澄郡。 早已经赶到此地的奇兵,已经在这里准备了许久,而且他们也摸清了情况,这堤坝完全是用夯土筑成,只有最下面的台基是用砖砌成,而上面的夯土是经不起水泡的,于是他们就有了主意。他们不仅自己携带了一些火药,还在当地的武库中,通过贿赂守卫将武库中囤积的火药硫磺全部集中起來,打算炸掉堤坝。 就在巨鼎六年七月初一深夜,他们用这些火药和硫磺炸掉了堤坝,在堤坝上炸出了一个宽二十尺的大洞。他们正打算逃走时在山上发现县城里居然沒有半点动静,一时好奇,他们派人去打探,结果发现县令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修缮堤坝打算。他们自然也沒有了逃走的必要,干脆就在山里隐蔽,白天在山林里躲避酷热,每天夜里在堤坝上继续动手破坏,用了三天将洞的宽度扩大到了六十尺,还凿出一百多个洞穿的小洞,一旦洪水爆发,这样的堤坝是连田间地垄也不如。这时他们才从容而去。 來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而那个县令呢? 他依旧在自己的县衙里乘凉避暑,侍女伺候着,地窖里的冰不断的使用着,对县衙外的事全然不放在心上。有人來报告,他抖着脸上横生的肥rou,骂道:“消遣你爷爷!不晓得老爷我不识字吗?滚出去。” 就这样,好好的堤坝,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炸,被人毁坏,事后沒一个人过问,更沒有人來维护,官府也不來管了,老百姓也就有机会占点便宜了。那些夯土的土块都被附近的老百姓捡了回去,用來修自己的房子。不捡白不捡,反正也洪水也淹不到自己的头上。就这样,怀着这样的心思,连剩下的部分也都糟了毒手,不出十天,整个堤坝除了残垣断壁,就只剩下一片砖砌成的台基,算是夷为平地了。 到了七月十二,芰郡的雨季和瓢泼大雨都开始了,大雨一连下了十天,县城里也积水半尺深,而滔天巨浪的灿池之水更是多路而出,奔马腾龙之势,顺着灿水一路冲刷而來,当大水经过两条河道分岔口时,那已经成为残垣的堤坝霎那间变成恒河之沙,被大水裹挟着冲入河谷。 而在河谷里,冒着大雨还在飞速转动,运送着粮食的铁链也被大水打断,滚滚东去洪水就在那些洞窟脚下流过,将那些被丢弃在谷底的白骨都卷了起來,泥沙,杂物,尸骨,在无数的漩涡里回转,逃命般迅速的沿着河谷向东飞去。 真是十万黄沙十万水,三千水路三千魂。柔弱无非一滴水,汇聚天量变乾坤。翻倒天河不过此,万马登山鬼亡人。锋芒过后潺潺去,从來都是人欺人。 确切得到爆发的大洪水已经向着澄郡而去的消息之后,这些石贝派出來的奇兵,放出了信鸽,继续翻山越岭返回中都。 正在等着消息,坐卧不安的石贝还在天刀山大营里漫无目的的徘徊。只有天上的蒙蒙细雨陪着他,就在这雨中,信鸽落在石贝的面前,石贝连忙上前抓住鸽子,取下鸽子身上的密信,打开一看,石贝这才如释重负的放走鸽子。瞩目山下,“这洪水就要來了,李从如果退兵我就从后面一路掩杀;如果他还是不退兵,我就断你的粮,看是你的铁链和木板牢固,还是你的肠胃牢固。” 石珍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二弟,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石贝说:“看戏。大哥不想來看一出?” 话说石贝派出奇兵,破坏了堤坝,可是那个糊涂县令却置之不理,等到雨季到來时已经被破坏殆尽的堤坝霎那间就被洪水彻底摧毁,洪水在河谷里横冲直闯,将那些铁链全部打断,连修筑洞窟时罹难而死的工匠的尸骨都卷了起來,顺着山谷直冲澄郡。 正在城楼上巡察的薛观突然觉得整个城墙都在颤抖,薛观还在奇怪,趴在垛口上向下望,只见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无数房屋残骸,如同原野上的野马,成群结队的在大地上狂奔而來,惊慌失措的将士连忙拉起吊桥,将外面的人抛弃在护城河之外。而洪水也随之而來,巨大的浪头打在城墙上,水溅在薛观的脸上。 薛观抹掉脸上的水,环顾四周,刚刚还在岗位上的兵士,已经都躲在屋檐下,远离城垛。薛观骂道:“身为军士,居然贪生怕死,简直是丢人现眼。” 骂归骂,薛观心里很清楚,这洪水足以将三十万大军扼杀在这澄郡谷地。 而在天刀山下,联军的将士纷纷都躲到山路上,以躲避滔天巨浪。十多万人挤在一起,什么营寨,马匹,炊具全部都被卷走了,现在不仅要露宿山下,还要忍饥挨饿。如此的拥挤,就算是想躺平了睡一觉都是不可能的,军心士气收到了极大的打击,而且是怨言四起。 一连十二天,大水才开始退去,露出陆地,但是到处都是深可及腰的水坑,可是饿极了的士兵纷纷冲下山來,去哄抢被洪水浸泡了十二天的粮仓,和泥浆里的尸骸。场面极为混乱,也即为狼狈。不少人都被噎死,为了一块臭了的马rou而扭打在一起,将领们费尽了力气才将场面控制住。可是已经有不少人为此而死。 浑身湿透的李从坐在地上,独自一个人运气,关休则躲在仅存的一顶帐篷里换衣服,郭布却在将士中间安抚人心。 见到这惨景,郭布是彻底失去了继续的决心,他开始后悔自己舍弃了和石珍石贝的盟约,和李从这个穷兵黩武的人一起受罪,而且还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将士。 因此郭布已经有退出这场战争的打算了。 李从看着残存水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杂物,心里不是满满的愤怒,反而是从未有过的空白。就在这里忍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在浑身酸痛和湿冷之中被人惊醒,除了一些水潭之外,所有的陆地都露出面目,将士们哭泣着躺倒在陆地上,可是映入眼帘的陆地是更为惨不忍睹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骸,都是残破的不知原本是用作什么的杂物,泥土的味道,和尸骸的淡淡臭味弥漫期间。 李从传下军令,收殓尸体,焚烧杂物和被浸泡的粮草,疏通河道。而每个人的口粮,只有很可怜的一点点。整整忙碌了三天之后,当新运來的粮食抵达时,已经饿了几天沒有吃饱的将士们都用血红的眼睛瞪着,等着。 这天李从派人去澄城询问船板的事,薛观如实答复:全数被毁。李从再派人去查看钉轮铁链,也是一样被被毁,无法运输。李从的愤恨这才发作,在大帐里咆哮着要发兵决战。郭布苦苦相劝,可是李从一意孤行。 最后联军动用了十万大军,分别由张靖,姚直,段冲,魏浪,马青风,孔仲令作为将领,准备进攻天刀山。 而正在部署兵力的石贝听说联军大军集结,知道时机到了,派出雕翎甲骑由林荣和花艺统领,包抄其后,而在正面部署了全部弓箭手,和弓弩手,准备坚守。 陡峭的山坡上,联军的将士们拼死的向上攻打,可是仰攻有要顶着密集的箭矢,实在是举步维艰。张靖姚直等人见实在困难,就派人去禀报李从,请求退兵。李从气愤异常,亲自前往前线,指挥大军继续强攻,可是雕翎甲骑的强弓硬弩之下,联军的兵士纷纷躲在树丛杂草之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姓名。 李从气的咬牙切齿,胡须一根根倒立着,“岂有此理!都给朕上去!杀,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