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风云变英雄角中原(十四)
赵奔摇头:“不信,小公子刘曼还如此幼小,大公子会对他有所忌惮?” 刘当:“怕只怕他不仅想除去刘曼,还想除去旁人。如果是你,你会如何?”赵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立刻传位。”刘当拧眉注视赵奔,过了片刻让赵奔退下了。当夜刘当在大殿里独自思索,第二日他传令:城中所有密探仔细打探,任何风声都不能放过。 仅仅过了三天就得到一个更令刘当寝食难安的传言,刘景和赵奔已经结盟,准备共同举兵篡位。刘当是不能信,但也不能不信。他只好下令加强宫中的禁卫,但还是终日寝食难安,干脆搬到天浪苑去了。姜妃察觉到了味道,于是请旨去天浪苑服侍,小儿子刘曼自然也一道去了。 午夜,寝宫里姜妃披着薄纱,抱着刘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整天闷闷不乐。”刘当将姜妃揽入怀中,“秘奏中说刘景和赵奔联手企图篡位。”姜妃故作惊讶:“岂有此理,怎么会有如此无君无父的人,如果是真的可就糟了。赵奔手握兵权,如果他帮着刘景,我们岂不是有生命至之危?将來他要是不满也能逼宫,所以要我说无论他是不是要反,都要防着他才行。除去他的兵权,您亲自处理军务。这样将來无论是哪个儿子继位,他都休想染指。” 谁想刘当好似沒有听见一样,故作安然的睡去。可是姜妃知道刘当已经听进心里,也就不再多话。 翌日,刘当传令,以赵奔从戎多年,多有疾病为理由,将赵奔改任为太尉,加封梁国公,而兵权暂由刘当自己掌握。同时下旨请所有朝臣上奏建议立储人选。再有就是召刘景还朝。这几道旨意发下來之后,朝野上下的舆论转瞬间就变了。而赵奔无奈之下只好领命,出任太尉。 赵奔从此赋闲,这天他在城里闲逛遇到刘景及其随从。赵奔上前行礼,“公子。这是从什么地方來啊?不会是主公已经立你为世子了吧。” 刘景苦笑,摸摸自己的下颌,“我都已经落满胡须了,哪里还能做什么世子。将军倒是更像将军了,不如到我那里谈谈?反正传闻你我有密谋,倒是什么也不用怕了。”赵奔犹豫一时,还是跟着刘景去了。 刘景在西京的府邸里,二人坐下后连寒暄也沒有,刘景就说:“将军啊,你可知道我父王叫我回來都和我说了什么?”赵奔摇头,刘景说:“他什么也沒有和我说,把我叫去后就只带让我站在宫门外,站了一个时辰就打发我回來了。”赵奔费解:“这说明为何?”刘景满脸悲怨的说:“将军还不明白?我被叫回來,你又被夺取了兵权,朝野上下人人都在议论,恐怕是父王疑心你我互相勾结,打算将你我监视起來。如果有人提议我做世子,那就大事不妙了,父王可能会以为我们在朝野内外有许多党羽了。毕竟父王也是靠诸多党羽成就今日的。” 赵奔瑟瑟发抖的注视着刘景,说:“看來我也要像公子一样,设法离开西京才是上策啊。” 刘景:“将军保重。” 第二天,赵奔提议巩固良关的边防,愿意前往监军。刘当顺势给了赵奔一个无权动兵的文职,让他做光禄勋、监军大夫,监管良关的粮饷。临行前赵奔特意将自己的家眷全部留下,安定刘当的疑心。 可是对刘景,刘当的耐心就完全沒有了,仅仅过了几天,刘当就将他打发回山屏关去了。现在所有人的舆论都集中在西京王世子上,因为从刘当那里得到利益的不希望刘景继位,希望刘景继位以改变局面的人,又不希望刘曼继位,姜妃掌权。两派人物暗流涌动。 为了这些人刘当是煞费苦心,但是始终不得要领。于是姜妃出了一个主意,姜妃对刘当说:“殿下终日苦闷,奴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何不用些人呢?”刘当就问:“什么人?” 姜妃说:“我的堂侄姜贵倒是个闲人,他虽然沒什么本事,但是好在他年轻。也想着能做些事情,他在西京城里结识了不少人,人脉很广,遍及三教九流。如果用他來组织一批人,监视群臣百姓也好,如果能截取些情报不是更好?殿下的密探大多有所局限,但是他们却可以明目张胆的,一明一暗正是好处。” 刘当想了想,居然应允了。 于是姜贵接到了密旨,准许他搜罗人马在西京城中监视、拘捕任何人。第二日姜贵找來了师通,二人一起带着自己的家丁去拜访郎杰,三个人在郎杰家后门见面,郎杰和家丁翻墙出來之后,三个人寒暄也不用就直奔大街。 郎杰说:“这天气是终于好了,前几日还下雪。今天风清日朗的我们去哪里玩啊?” 师通说:“这还不太好说,实在是沒得玩了,往城南去就更沒有什么可玩的,当年的火烧的都沒什么也沒了。不如我们出城去吧。” 姜贵却说:“玩也不要紧。可是你们不知道,大王给了我一道密旨,要我招募一批人,专门监视朝臣百姓,任何人都可以监视拘捕。这不比走马打猎逛花街柳巷更有趣?”郎杰追问:“你说真的?”姜贵说:“这还有假?不信你看。”说着他将那道密旨拿了出來,郎杰和师通大喜过望,怂恿姜贵去抓个人來玩玩。三个人闯进大街,随手抓來一个挑货的货郎。几个家丁打手围了过去。 姜贵说:“我是大王新任的暗查密使,我看你就是个密探。说你是梁皓派來的,还是石贝派來的?” 货郎颤颤巍巍:“三位公子,你们行行好,我还要养家,我不是什么密探。你们要是喜欢我的东西,我送给你们如何?” 郎杰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几个打手和家丁上去就是一顿毒打,打的货郎满嘴是血,郎杰说:“你的东西,本公子要你的东西做什么?我看你就是个细作探子,居然如此狡猾。抓去大理寺,看你如何嘴硬。” 一伙人将这个货郎扭送大理寺,严刑逼供,逼着他画押在承认自己是梁皓的密探,大理寺判了他秋后问斩。三个人有肩并肩手拉手的走出大理寺,有上街去胡乱抓人。 过了几天他们嫌弃不够过瘾,真的招揽人手,将四乡八里的地痞无赖全都召集起來,还和他们歃血为盟,建了一个香会,天天在街上抓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见人就抓,见东西就拿。遇到壮汉就围殴将其拉入军营充军;遇到女子就**一番,卖入青楼;有好东西就哄抢一空;乃至于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民宅抢劫,胆敢反抗的就抓如大理寺毒打逼供;姜贵还将抢來的不少钱才都拿去孝敬刘当和姜妃,为自己和父亲买了个官來做。西京百姓对它们是恨之入骨,却又对他们沒有半点办法。 刘当看着他们半个月的成绩,已经抓了四十几个“细作”和“探子”,心里倒是很高兴,但是也疑惑这抓來的人都是吗?但是宁枉勿纵,刘当还是满意的。刘当对姜妃说:“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最近两年身体也都大不如前。我想在传位之前把一件事解决了。” 姜妃小心的问:“是什么事?” 刘当点了姜妃的鼻尖一下,笑着说:“你來听政。垂帘听政。” 姜妃只觉得全身上下里外都是一阵紧缩,努力稳住嗓喉,问:“这又是为什么?”刘当说:“我决定立刘曼为世子。可是他如今年幼,我却已经老了。等他继位的时候未必已经长大,由你來听政理所应当。但是有些大臣一定会为难你们母子,现在就将你推上去,将來的一些麻烦就能化解。” 姜妃的泪水迅疾淌下來,扑进刘当的怀里,嘤嘤戚戚的哭着。刘当哄着姜妃。而姜妃却在边哭边笑。 于是几天后刘当正式下诏书,册立刘曼为世子。在诏书中还声称自己有病,需要静养,让世子监国,并由姜妃垂帘听政。而她处理政务的地方居然选在了娥宫,那座历帝当年为她而修建的宫殿。处理政务的地方居然选在了后宫之中,朝臣上下无不微词。 姜妃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容颜,已经是四十岁了,但是多年的富贵和养护,令她的肌肤依旧如同二十几岁一般。如今的一切富贵荣华都已经不再重要,如果刘曼能将世子的位置坐稳,将來刘当只要死了,她就是王太后,再把刘景除掉就再也沒有人能将她怎样了。这一切虽然就在眼前了,可是有一点却令她最为担心,昨日她在娥宫大殿听政,一切都是很顺利的,群臣对她毕恭毕敬。 可是独独一份奏报令她忧心忡忡,就是石贝,他在大云关附近布置了一支军队,但是他又不断的将军队调來调去,谁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唯一可以猜测的就是,石贝正在打大云关的主意,他要是真的动手,可难以防范。 姜妃的对策就是立刻向大云关增兵,同时派人去天浪苑通知刘当。派出去的人还沒有回來,姜妃的心里始终在打鼓,一种曾经有过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却说不清那是什么。侍女为姜妃梳妆,而姜妃心不在焉,姜妃突然转头,侍女手中的簪子扎伤了姜妃,侍女跪在地上哀求,而姜妃怒斥一番,吩咐太监将其拖出去了。 姜妃揉了揉被刺伤的位置,再看看手指,沾着点点血迹。姜妃突然有了一条毒计。她立刻派人找來姜贵。 简单的行君臣之礼后,姜贵问姜妃是什么事由将他找來。姜妃靠在卧榻上,枕着许多的软垫,说道:“你也知道,石贝在大云关外的事。我猜他是在做什么准备,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清楚的明白他的目的。就是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