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腹中黑黑
说龙非玉在琴棋书画上有一样是认真的话，那就是琴，她精通于棋，在这府上却难逢敌手，实属无聊，这会儿她正于望幽阁里认真摸索着她的《月满西楼》，教琴的贾师傅有一阵儿没一阵儿地打起了盹儿，他是皇城里最好的乐师，来王府教琴，纯粹是看在煜王爷的面子。每逢龙非玉遇到弹奏关卡之处他总能自然而然醒过来，然后上前去指导纠正，对于他来说，龙非玉是个十分有天赋且勤奋好学的学生！他乐意教！ 龙非玉终于摸索着弹完了整首曲子，刚想找贾师傅称赞自己一番，扭过头，吓了一大跳！原本攒集的成就感一下子就被眼前那位从悠然休憩中睁开眼的恶王爷给打散了！ “王爷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像鬼一样一声不吭的？”龙非玉斜睨着他，她真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方才弹琴的雅兴瞬间坠入万丈深渊。 面对龙非玉的言辞挑衅，古羽潇把自己的火气一压再压，这个女人，越是打压反而跳得越高。“本王来此是想测验这几日来你的学习成果，不过今日看来你在这方面还真是没天赋，所以本王决定······” 龙非玉挑挑眉，怎么，终于发现自己所托非人了？打算索回佣金赶她走吗？这可不行，怎么着她也得从中捞取一半！ “本王决定替你安排时间加倍练习。” 龙非玉睁大眼，随后勾嘴一笑，“好！可是雇佣金，咱们得商量商量，增加一倍的时间就得增加一倍的价钱，增加两倍的时间就得增加两倍的价钱，以此类推，月底结清！”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讨价还价！古羽潇面无表情地起身，深邃的眼别有一番意味地看了龙非玉一眼，不置一词便转身离开。龙非玉抿起一抹得意的笑，没想到他答应了。 于是从今日开始，晚膳过后她也不被允许休息，只能去望幽阁练习琴曲。龙非玉向玉锦打听了龙玉最熟悉最爱弹奏的曲子，并让玉锦陪侍，以审度她与龙玉的姿势，表情等的相似度。 空有音乐爱好的龙非玉实在是没有一点音乐底子，只凭着那一股子持久不息的兴致，竟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一练便是两三个时辰不停息，即使手指酸痛也丝毫不损她对兴趣的追求。渐渐的，她竟然能将龙玉的一两首曲子给完整弹会了！她将它们一遍遍在贾师傅面前演奏，并不断纠正贾师傅所剔出的问题，然而，这也只是花了她三日时间中的一大半。 龙非玉问秀儿，为什么古羽潇偏偏让她加倍练习的是琴，而不是画？秀儿答，因为东梵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听三公主弹琴。 是的，众所周知，东梵三公主，东梵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以琴艺最佳，每逢宫中喜庆之日，东梵皇帝总免不了请三公主首先抚琴一曲。 每逢夜幕至浓，龙非玉练琴接近尾声的时候，她都会弹一些与龙玉的曲子无关的曲调，断断续续，没有谁会有耐心去听，只有她自己兴致勃勃地沉迷其中，但若听者有心，便会知道她爱这首曲子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如此沉迷，她就不会连背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也没发现。 然下一刻，她从沉醉中惊慌的抬起头来，刚才有一阵怪异的风拂过她的后脑勺，转眼间又不见了，惹得她心脏莫名地怦怦乱跳！她停下来，玉锦不知去了哪里。今日她练琴并未进到望幽阁，而是在望幽阁外长廊尽头的四角攒尖亭里。当一队侍卫从身后巡逻经过，她才注意到，什么人正在望幽阁内品茶！大晚上的，王府里还会有谁如此悠然？当然是古羽潇！可是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正当此时，玉锦从长廊外走进来，手中托着一个放着青玉印花碗的盘儿，碗里还冒着热气。 “王妃，吃点儿夜宵吧！”她将盘儿放置在桌上，“奴婢不知今夜您要练习到何时，又见您如此着迷，没忍心打扰，就先去为您准备了燕窝粳米粥，王妃您趁热吃！” 龙非玉坐到桌旁执起白瓷勺舀上一勺，轻轻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玉锦，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玉锦随着龙非玉的目光望过去，“咦？奴婢走的时候王爷还没过来呢！” 刚来不久？来做什么？龙非玉伸长脖子朝望幽阁里探了探，来喝茶？她黑眸一弯，放下瓷勺，摆出一副杀死人的微笑走过去。 古羽潇早就知道她走了进来，却不打算转眼看她，只一派自若地端着茶杯品着今日刚到府上的新茶。 手中的茶杯还未放下，已经走到一旁的龙非玉执起茶壶打开壶盖，瞧了瞧又闻了闻，古羽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作甚？”这个女人，不好好练琴，来他这里捣鼓什么？ 龙非玉观其脸色，不耐烦呢！那么俊美的一张脸整日绷着，不疼么？ 她抿抿嘴角，放下茶壶道：“整天喝那么多茶，难怪会腹中黑黑。”她自顾自地坐到他旁边顺手拿了只杯子替自己倒上一杯。 “何为腹中黑黑？”对于龙非玉随意的自斟自饮，古羽潇心中竟未生半点抵触。 “腹中黑黑，即为腹黑，心黑。”龙非玉说得简单明了，一指到底。 “你是说本王心黑？”古羽潇虽面上表情未变，心中却已然不悦！他伸过手去，拿下龙非玉正准备往嘴里送茶的茶杯，往几案上一放！末了，眉头一挑，又喝起了他的新茶。 “小气！”龙非玉低声嘟囔了一声，侧过脸对他道：“我说腹中黑黑的王爷大人，你是来听我弹琴的吗？” 刚说完，古羽潇便瞟过来一个可以杀死人的眼神，若不是方才有人暗中作祟想要灭口，他何必这么辛苦跑过来受这无妄之灾守在这里！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琴声，听她弹琴简直就是灾难！ “既然不练了，那便早些回寝歇息，明日再继续！”古羽潇说完拂袖起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