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回 斗心机薛傻子完败
这几天,林苍玉一直在思索甄家将那份财富藏到了哪里,摇光都在甄宝玉手里吃了暗亏,林苍玉心中明了,甄宝玉不好惹,便也不再理会。如今林苍玉已经将重心转移到了贾家,痛打落水狗,不趁着贾家现在正处于半死不活的时候落井下石,待他缓过了气儿,自然要耗费更大的周章。 “璇玑,上次给薛大傻子下的套子,该是到收网的时候了。”林苍玉对璇玑说道。 璇玑思索了片刻道:“贾府的贾蓉同薛大傻子走的挺近的,要一起收拾了吗?” “贾蓉?贾蓉同他爹一个德行,欺软怕硬,估计那招对他没用,先留着。行事小心些,别让人抓住把柄。”林苍玉淡淡道。璇玑随即领命下去。 这日,城东的春兰班出了一场戏,春兰班的班头声称此戏是名角儿秋玉退隐之作。一时间京都好戏者一片哗然,秋玉成名已久,以扮相优美、唱腔婉转著称,是春兰班的顶梁柱子,也是京都第一名旦。 薛蟠初到京都的时候,贾琏、贾蓉两人带他去春兰班听过一场戏,恰巧正是秋玉的《霸王别姬》,秋玉的虞姬扮相异常漂亮,让薛蟠瞧上了。此后薛蟠得了空儿就去给秋玉捧场,头面戏服也是不要钱的往进砸,奈何秋玉名属教坊第一部,京都少年争缠头,曲曲薛蟠又算得了什么?要说这期间,对秋玉最是殷勤备至的,却是忠顺王爷孟啸。 秋玉的封戏之作,是《白蛇传》。春兰班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台下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薛蟠坐在二楼的一个小雅间里,眼珠子像是黏在了台上那白衣美人的身上,嘴里不自觉的说道:“秋玉不单单有一副好嗓子,那扮相也是绝妙。” 站在身后的薛家仆从对薛蟠的带啥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了,眼睛也紧紧盯着台上的秋玉。只见秋玉一甩水袖,水袖翻飞,身姿一扭,在漫天的水袖中穿梭,捏着兰花指,轻启檀口,哀婉唱道:“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山边枫叶红似染,不堪回首忆旧游……与许郎花前月下结鸾俦……” 一出《白蛇传》博了满堂彩,一时间各种彩头纷纷扔上戏台,金银裸子洒满了一台子。薛蟠双手拍着桌子,从腰间解下一袋子碎银子,掂了两下便一股脑从二楼扔向戏台。 春兰班的班主此时笑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根了,早前有人要给秋玉赎身,他尚心疼失去了一棵摇钱树,如今看来这秋玉封戏之作,自己也赚了盆满钵丰,好歹弥补了自己之前的心疼。 后台,秋玉正在卸妆,脸上厚厚的油彩实在是腻的难受,从铜镜里模糊的影子能看出来,此时不只秋玉一人,就在秋玉旁边靠着一个人,身长玉立,却是孟啸。 “你说,我这般死缠烂打,你都分毫不动容,我哪儿比不上老九了?”孟啸摸着下巴,语气有些郁闷。 秋玉将脸上的油菜擦干净,将脏了的帕子随手扔在地上,冷漠到:“忠顺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一介戏子,从不敢妄想高攀王爷。”卸了妆容的秋玉,明眸皓齿,然而身上却散发着冷漠,比之台上的婉转,这般冷清的气质更让人迷失。 孟啸显然不死心,从背后环住秋玉的背,一双手灵活的探进了秋玉的戏服。秋玉微微侧过头,眼眸中冷光流转,漠然道:“忠顺王爷,霸王硬上弓有意思吗?” 孟啸有些讪讪的放开手,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秋玉继续卸妆,将头面戏服都换下来,玉冠束发,一身白袍,看起来如同谪仙一般纤尘不染,让人不舍的侵犯丝毫。 “忠顺王爷不走吗?”秋玉淡淡问道。 然而孟啸却知道,秋玉是在邀请自己,兴冲冲的拉着秋玉的手便出去。秋玉轻微挣扎了一下,便任由孟啸拉着自己。 那些不那么痴迷秋玉的戏迷们,听完了戏便走了。到现在还留在春兰班的,都未必是戏痴,大多是痴迷秋玉。见到孟啸拉着秋玉出来,都瞪大了眼睛,秋玉孤傲,难以亲近是出了名的,怎么会容忍别人拉着自己手。 “放开秋玉!”薛蟠果然不负林苍玉所望,瞧见秋玉同孟啸携手走出来,大怒道。 孟啸可不是随便个人便能呼三吆六的,冷冷瞪了薛蟠一眼,拉着秋玉的手收紧了。 秋玉却挣开了孟啸的手,朝一众堵着门的公子少爷们拱手行一礼,蓦然一笑,如千花万锦尽数绽放:“承蒙各位厚爱,秋玉这些年在京都稍有薄名,全仰仗诸位了。如今秋玉赎得自由身,此后也不会在唱戏了,在此别过,祝各位安好。”言罢又是一笑。 “秋玉不唱戏给我们听,以后怕是单独唱给忠顺王爷听罢。”旁边不知道是谁讽刺了一句。 秋玉闻言,低着头,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孟啸有些心疼的将秋玉揽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 秋玉伏在孟啸肩膀上,抬起头望向薛蟠的方向,眼里尽是委屈。薛蟠被秋玉那一眼瞧得浑身都酥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冲过去就将孟啸推开。 “王爷也不能强迫秋玉!”薛蟠瞪着大眼睛恶狠狠道。 旁边几个有眼力见的知晓孟啸不好惹,想要悄悄溜掉,孟啸阴沉的望了一眼,便又乖乖停了下来,一直往角落里缩。 “那个谁谁……老牛他孙子,给本王过来。”孟啸朝着角落一个长相猥琐的青年人招招手。 那人左右看了一下,颤抖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王爷叫我?” “对,你叫牛什么来着……给本王过来。”孟啸不耐烦道。 “王爷,我叫牛继宗。”那青年畏首畏尾的站到孟啸面前。 孟啸手指轻佻的划过秋玉的脸颊,漫不经心道:“敢跟我抢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牛继宗给本王把他扒光了踢出去,今儿本王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可怜牛继宗本来就是个胆小的,家中老爹管得严,连来春兰班听戏都是背着家里偷偷来的,却不料遇到这这般棘手的事情。那同忠顺王爷抢人的小子,虽然是个生面孔,在京都没见过,不过瞧那衣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这可真是两难啊。 孟啸眉尖一挑:“还不快去?别让本王同老牛去说说理。” 牛继宗对自己老爹的敬畏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牛老爹信封棍棒底下出孝子,对牛继宗从小不是打就是骂,导致了牛继宗听到牛老爹的名声腿先软的悲剧。而牛继宗老爹的老爹则更是严厉,若真让孟啸将自己在春兰班的事说出去,不死也要蜕层皮。听到孟啸的威胁,牛继宗也不管不顾了,冲上去就扒薛蟠的衣服。 薛蟠身形比牛继宗高了半头,牛继宗却是拼了命的去撕扯薛蟠的衣服,两人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之前还想着溜走的一众人,此时见两人打的热闹,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说笑起来。 秋玉站在孟啸身边,似乎有些担忧,眼睛紧紧盯着缠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禁呼道:“莫要再打了!”又求救似地望向孟啸,孟啸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满不在乎的笑着。终于,秋玉见两人已经打的见血了,猛的挣开孟啸的钳制,跑过去拉架。 薛蟠似乎已经打红了眼,一手将秋玉推开,秋玉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了地上,随即便看到薛蟠再一脚踹在了牛继宗胸口,将牛继宗直直踹了出去,直到撞到了桌子才摔在地上,牛继宗喷出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