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忽悠
“小姐，五少爷和五少夫人求见。”花嬷嬷替老夫人身后加了只软垫，说。 说起来，花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只是多年来依旧称呼老夫人为小姐，从不曾变过。 许是老夫人也挺喜欢这样的称呼，花嬷嬷这些年来就一直这样叫着没改。 “哦？如锦和衍儿来了？快让他们进来。”老夫人这些孙子里最喜欢的就是苏衍，哪怕是当年二少爷还在时，也是最疼爱苏衍的。 “是。”花嬷嬷笑着将沐如锦和苏衍带进了屋。 “快来，到奶奶这儿来。”老夫人对沐如锦十分疼爱，一进屋便招呼着要她到自己身边坐。 沐如锦也不扭捏，十分豪爽的便在老夫人身边坐定。 老夫人也不生气，更不觉得沐如锦失礼。沐如锦明白，老夫人少时闯过江湖，身上也带着一股江湖人的豪气。你若是扭扭捏捏推三阻四，这个不敢那个不敢的，怕是反而会被老夫人厌恶，还不如投其所好，顺其自然的好。 何况，沐如锦本身也不是个喜欢拘束的人。 “衍儿也过来坐。”老夫人并未忽略苏衍，尽管他如今已经没有办法继承苏家传承，但毕竟是她最喜爱的孙子，哪怕沦为废人，也是她苏家的孩子。 苏衍面无表情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并不说话。 这是苏衍面对外人时的固定表情－－－没有表情。何况，来之前他已与沐如锦商量好了，进屋时一定要表现的冷漠中还带点颓废，总之要让老夫人发现他内心之中很纠结很矛盾。因此，苏衍面瘫的更加没有心理负担，简直就是超常发挥。 “你这孩子，不是要你待在倚云阁多休息，这几日就不要四处请安了。你这身上还有伤，若是落下了病根该如何是好？来，让奶奶看看，这手上的伤好些了没？”老夫人抬起了沐如锦的小手，眼里是长辈温柔慈祥的心疼。 “奶奶，我哪有这般金贵？这伤啊，没什么大碍，涂些药膏，过几天就能痊愈，不碍事的。”沐如锦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窝在老夫人身边撒娇，搞得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做作给恶心吐了，可偏偏她演技精湛，将其他人都给骗了。 她对老夫人有好感倒并非是假的，只是远远达不到崇敬依赖的程度，所以，她这些所谓的撒娇根本就是在演戏，事实上她又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稍后做准备。 “胡说！姑娘家家的，这身子可是娇贵的很，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哎，也怪奶奶自私，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如锦，老婆子我就这么个疼爱的孙子，于心不忍啊。老婆子虽自私了些，也盼着你能理解我这一颗慈母的心啊。”老太太对私自决定让沐如锦嫁给苏衍还是心有内疚的。她这孙子是个什么状况她心知肚明。坚持让人嫁入苏府其实是害了人一生。虽说这事儿也是沐如锦娘家同意的，可她毕竟心中有愧，故而对沐如锦格外的好。 前任被苏衍推入水中，危在旦夕之时，也就只有老夫人派人去看过。而她自己因为病着，却是不方便出门。 “奶奶，您也别自责。说白了，也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我父母不曾同意，您总不至于拿刀架在如锦脖子上逼着如锦出嫁吧？即是双方都认可的事儿，奶奶又何须内疚。何况，如锦觉得夫君也很好。”沐如锦一副大义凌然慷慨赴死连个眉头都不眨的圣人姿态出现，头上简直都冒出了天使的小光环，将老太太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劲儿的在心中肯定沐如锦是个好孩子。 “我听说昨个儿衍儿是在你房里过的夜？他这毒。。。”老夫人还想着要提醒下苏衍和沐如锦，让他们别太过火，毕竟冰丝蟾毒绝非儿戏，是真能致命的。 “奶奶放心，当时还是我救的夫君，他所中之毒，我再清楚不过，又怎会拿夫君的性命来玩笑？夫君自纳妾也有一载，可却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人，怕是其他人心中早已生疑。若是有了什么流言传至了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的耳朵里，苏府怕是不能轻易息事宁人了。如今，我与夫君演上一出戏，无非是做给外人看看，让他们以为夫君并无大碍，放松警惕罢了。她们再是怀疑，难不成还能去我倚云阁趴墙角听是非去？”沐如锦一脸的调皮，装傻充愣卖无辜，总之是立志要让老太太将她与纯良画上等号。 “你呀，人不大心眼倒挺多，衍儿能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老太太越发的喜欢沐如锦，丝毫不吝啬夸奖之言。 沐如锦示威性的瞪了苏衍一眼，让苏衍哭笑不得。但因为还记得之前的约定，他此时要尽量表现得疏离一些，倒也没有什么表情。 沐如锦偷偷向苏衍使了个眼色，苏衍立刻领会，说：“奶奶，孙儿还有些事要做，先行告退了。” 老太太也知道这个孙儿的脾气，再加上遭逢大变，倒也不忍苛责，只能笑着挥挥手让他随意。 苏衍面无表情的离开，走了些距离后才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心中却在想着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妻子究竟要怎样将自己从前接手的生意忽悠回来。 他倒并未觉得沐如锦会失败，这种盲目的信任来得很突然，他也懒得去深究。他只是不停的脑补自己拿回生意后，苏启究竟会是死了娘的表情还是死了爹的表情。 而另一边的老太太的屋里，沐如锦还在不停的塑造她的良好形象。 事实上，效果还是比较显著的。 “来，让奶奶看看，这手还疼不疼了？”老太太见沐如锦的手还有些红肿，便吩咐了花嬷嬷去拿药膏来亲自为沐如锦涂抹，边抹边说：“你母亲也是，怎能下如此重手？”说着，老太太对这个儿媳怨气更重一分，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虽只是个妇人，却也知道是非善恶。自己的儿子对不起这个媳妇，多年来如此冷落，若换做是她，她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倒也不忍心过多的责怪媳妇了。毕竟，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无怨无悔，甚至不惜与娘家闹翻也一定要嫁入侯府，最后却被冷落至斯，换做是任何人，心中都不会愉快。 “奶奶别怪母亲。那茶其实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也不是很疼。这红肿其实是昨夜夫君毒发，浑身冰冷，如锦拿烈酒为夫君擦身，太过用力所致，过些时候就会好的。”沐如锦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委屈，然后便瞬间恢复微笑大度的模样，开始为徐氏开脱，顺带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告诉了老夫人，为了你孙子的生命安全，我连手受伤都不顾了，这样的孙媳妇你上哪找去。 “还是如锦懂事。”老夫人心情倒是不错，对沐如锦更加满意一分。她怎会没听说，那茶是当时刚沏回来的，根本是guntangguntang的。 “奶奶，如锦有事想要求奶奶。只是。。。”沐如锦有些迟疑，话只说一半便不肯说下去。当然，迟疑什么的不过是剧情需要，是为了让老太太主动问话的手段而已。 “无妨，有事跟奶奶说，奶奶为你做主。”老夫人也十分豪爽，沐如锦还没说就已经应下了一半。 沐如锦低着头，眼中阴谋得逞的笑容一闪而逝，再抬头就又回复了纯良的面孔，开始了她的忽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