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皇商之女
程筱絮瞧着杨灵萱，唇边牵出了一丝怎么看怎么慧黠的哂笑，却言辞客气地问：“我好像听说过，你虽然歌唱得非常好，却不是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而且，你还是刚刚才上大学的新生？” “对！我并非音乐学院出身，而是武江大学艺术系的学生，读的是舞台戏剧专业。”听到有人问起自己的师承来历，杨灵萱点头回答，态度不卑不亢。 周围又是一阵小小的嗡嗡声，那些非专业出身的女孩子更加感到威胁了！章荔似乎会说话的目光扫了那些女孩子们一圈，笑对杨灵萱道：“试镜要找导演，不过今天导演们都不在，我带你去找邹老师吧！他是编剧，也是教授咱们红学的老师，每个角色试镜导演都要问他意见的！” “谢谢宝jiejie！”杨灵萱含笑道谢，对这位神似宝钗的章荔略起了几分好感，甭管人家是不是暗地里藏着什么坑新人的小损招，至少这副热情接待的姿态很是招人喜欢。 “去吧去吧！”程筱絮在后面仿佛带着坏笑的略提高了声音道：“邹老师最博学了！只是一小会的时间，你也能跟他学到很多东西！来得时间长了，保证你也能成为棋琴书画高手，标准千金闺秀！” 周围女孩全都轻声笑了起来，杨灵萱一头黑线，听程筱絮这说话的语气，去见那位编剧邹老师这事，怎么看怎么有猫腻啊！ 郭玉珍甩了程筱絮一个白眼，抢上几步跟在了杨灵萱身边，提醒道：“邹老师很严厉的！你但有一点点瑕疵，他就能把你来回折腾半天，直到你完美，或者他对你死心！不过……”她望了前面领路的章荔一眼，无奈道：“今天导演们确实都不在！你来的太不巧了！” 原来是这样！杨灵萱微笑起来。严厉她不怕啊！要么就趁机被对方刷掉回家，要么就做到最好让对方无话可说，总之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的，生受对方来回折腾。 郭玉珍看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悠闲姿态，真个替她牙疼难耐，却又无可奈何，只不住的在旁边念叨：“我可没有故意夸张啊！你一定得相信我，在邹老师面前态度谦虚些，不懂的一定得问清楚了再说，要不你试镜不过。筱絮那家伙可有得笑你了啊……” 刚刚郭玉珍领着杨灵萱回来的时候，气冲冲直奔程筱絮等女孩们所在的四楼去了，其实剧组里的几个领导。还有上了年纪的几位老演员都住在三楼，其中那位编剧邹老师，住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到得门外，章荔当先上前敲了敲门：“邹老师！在么？” “进来！”里头适时传来了一个威严而苍老的答应声，这位编剧兼红学大师邹昌邹老师还真没外出。 郭玉珍一副畏怯的模样。在门外就停下了脚步：“那个……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头等你们！”章荔不由笑啐了她一口，自个领着杨灵萱推门而入。 一个满头灰白相间短发、精神矍铄的高瘦老人正伏在旅馆简陋的木桌前奋笔疾书，直到章荔和杨灵萱两人走到他身后，轻轻唤了声：“邹老师！”他才抬起头来，摘掉老花镜，望向了两人。 杨灵萱早已把剧组的来函和试镜通知拿在手里。这时就递了出去，声音诚恳地说道：“邹老师好！我叫杨灵萱，现在是武江大学艺术系舞台戏剧专业的学生。是汪导演找了我来试镜，这是通知书。我是半个小时之前刚到的，到了才知道汪导他们都不在，那现在邹老师您看……” “嗯……嗯……”这位邹老仔细听完杨灵萱的话，才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杨灵萱！好！这件事汪导演跟我说过了。只是没料到你能来的这么快！剧务也不在……这样吧！让小章先带你去办理入住手续，试镜的事。等晚上导演他们回来，再给你安排，怎样？” 这位邹老并没有预想中那般可怕嘛！杨灵萱心情一松，便愉快的应了一句：“我没问题！” 章荔对她笑笑，却没有急着立刻带她出去办入住手续，杨灵萱正感到有些奇怪，就听到邹老又对她开了口发问：“呃……小杨！你都做好试镜的准备没有？对于你要饰演的角色，你有什么理解？” 杨灵萱一怔，有些摸着邹老的脾气了，别看这位老人家说话慢吞吞的，语气也不严厉，可从他刚才关心的问题就能看出来，老人家治学态度无比严谨！他连试镜的新人也不打算马虎放过，竟是刚见面就摆出了想要考校新人学问和对角色把握情况的架势，若是自己一个答不好，接下去恐怕就得接受老人家的教育灌输了，难怪章荔不忙着走，她早就料到邹老必会有这一问！ 好在杨灵萱却没什么好怕的，坦然说道：“邹老师，要饰演哪个角色，导演他没有跟我说过。” “没说过？”这回轮到邹老诧异了，连旁边的章荔也感到十分意外。 “也许是汪导他没有考虑好吧？”杨灵萱淡淡一笑。 “不会！”邹老一双有点充血的眼睛直视着杨灵萱，仿佛在审视她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道：“他跟我说过了，要你试镜的角色，是宝钗的堂妹，薛宝琴！” 薛宝琴！这一个名字从邹老口中吐出来，瞬间震翻了他面前两个年轻女孩。 章荔当即就脱口而出：“邹老师！那洋洋呢？她怎么办？” 邹老反而有点奇怪的瞥了章荔一眼，道：“咱们需要一个经典，为了这个目的，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个道理当初在圆明园培训班的时候汪导就已经跟你们反复强调过了，你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应该最明白才对！何况汪导找小杨来试镜，自有他的道理，你应该要理解！” 章荔轻轻咬了咬下唇，不再出声。 邹老又望向杨灵萱：“你对薛宝琴这个人物，是个什么印象？” 杨灵萱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她把所有丫鬟角色都留意了一个遍，连梨园的那几个伶人也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薛宝琴！薛宝琴并不在金陵十二钗内，戏份不多，可是没有人会忽略掉她，这个配角份量确实够重的！难怪汪图林导演为了这个角色能够不惜一切，拿出了偌大的魄力，走马换将！ 见邹老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杨灵萱小心起来，虚心地道：“我只记得，薛宝琴是薛姨妈的侄女，薛蟠和薛宝钗的堂妹，薛蝌宠爱的meimei，因为要嫁人的缘故，到了金陵，又因为夫家外迁不在京城，便到贾府小住了一段时日，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恳请邹老师教我？” 杨灵萱不骄不躁的谦虚态度，赢得了邹老的好感，连连点头，授课般讲解起来：“薛宝琴，是皇商之女，她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跑了许多地方，足迹踏遍三分之二的国土，还到过外国，跟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交朋友，可谓见识多广，眼界跟大观园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子们截然不同！” “更难得的是，她虽然不是十二钗之一，却长得十分美貌，从贾母和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她的美貌还要略胜过宝钗黛玉，很健康！也很聪慧！作诗的才情亦不在黛玉之下！为此贾母竟动了把她说给宝玉为妻的念头，把原本她最喜爱的黛玉给撇到了一旁，王夫人更是认了她为干女儿。” “总而言之，在曹雪芹笔下，薛宝琴是一位近乎完美的人物，她综有红楼各人的优点，却又没有红楼各人的缺点，以至红学研究当中，有那么一种看法，认为她就像甄宝玉之于贾宝玉一样，对大观园里的众多女孩来说，是种标杆般的存在，她的原型，是曹雪芹的妻子！” 前面一些杨灵萱都有印象，只是没那么清晰有条理而已，后面这段话她可就听呆了，薛宝琴是用来反衬红楼众女的？她的原型是曹雪芹的爱妻？这是红学家们考据出来的？ 详尽仔细地讲解完毕，邹老表情严肃的望住了杨灵萱，道：“既然你还没有认真读过关于薛宝琴的文字，我也就不多说了！等会把剧本给你，你先去把剧本嚼透，再把我说的这些领会领会，概略形成你自己的一个印象，试镜之后再看效果……暂时就先这样！” “好的！”杨灵萱也郑重点头答应，一如领到什么重要命令。 刚要告去，又听到邹老发问：“水袖会不会甩？诗词书法会不会？围棋、国画，都学过没？” 杨灵萱算是领教这位邹老一波三折的谈话习惯了，不知道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又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幸好给王栗坪教授试唱之前，她就已经在虚拟梦空间里真实过了十几年属于林黛玉的人生，穿古装、说半白话、吟诗作词、棋琴书画全部玩过，而且印象深刻，即便醒来以后这些技能大部分都会被遗忘掉，那又有什么关系！演戏不就是演个样子么？到时依葫芦画瓢就是了。 于是她便对着邹老肯定的点了点头：“您说的这些我都学过，只是水平泛泛。” 邹老跟章荔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章荔更是万分惊诧，怎么也无法相信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杨灵萱，未经专门的培训就自个儿掌握了这么多的知识，莫非这世上真有天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