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后果很严重
“啊……”小心!” 宁三老爷如今的身子骨可大不如当年了,当日被老侯爷几脚踹断了肋骨,又没有好好调养,如今是一身的病痛,如何敌得过韩过的年轻力壮。在众人的惊呼中,韩过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抬手轻轻一挡,便将那凳子给挡了回去,狠狠的砸回到了宁三老爷的腿上。 旁边的几个管事只听得宁三老爷惨叫一声,顿时乱了,也顾不得再与韩过纠缠,纷纷转身去看宁三老爷的伤势。 韩过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高声道“宁老三,你以妾当妻,逼死发妻,是为君子所不齿,我等早想与你辩个是非曲直,替三太太讨回公道。怎么你做的,倒是咱们说不得了?难不成你以为我等也是那深宅妇人,容得你只手遮天?我乃白鹿书院曲然先生坐下弟子韩改之,最是见不得你这等无信无义无君无父之徒,咱们大可到官府去论一论是非曲直,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 此言一出,楼下叫好声一片,楼上是雅间,大多自恃身份,只派了下人在外看戏,因此没什么声音,却也笑的暧昧。 白鹿书院! 那是个尽出愣头青的地方啊! 愣头青之所以被称为愣头青,就是因为他们够愣,又认死理,这样的人上去指着宁三老爷的鼻子破口大骂,那还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这群愣头青名声偏生还不错,他们虽然认死理,那也是圣人的道理,能高声说出来的,在百姓之中,还是很受钦佩的。 一般情况下,谁要是惹上了这么群人,都是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不为别的,只为白鹿书院出生的学子众多,惹上一个,便能招来一群,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背后还有曲然这个大靠山,这曲然虽不做官,却是门生故旧无数,他的故旧位列一品的不少,学生中四五品的那是多如牛毛,无事时不党无派,一旦书院遇事便自成一系,其影响力比起当朝的宰相也是不差的。 看到这里,六娘便知道她低估韩老二了,这二货虽然家事上二,在外面精的跟狐狸似的,到了这里,韩过已是赢了一半! 衡量韩过永远也不能局限在这时代人的眼光上,韩过一点儿都不愣,不过是把自己打扮的很愣罢了。 宁三老爷没什么好名声,谁跟他对上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韩过一开始便替自己造势,先骂宁三老爷德行不佳,将自己摆到了〖道〗德制高点上,争取来了一片大好的舆论局面。 接着他便使出了杀手锏,自己的身份是白鹿书院的读书人,曲然先生坐下的弟子! 宣告自己白鹿书院学生的名号,瞧着是在装愣头青,却是在划一道线,将天下读书人都绑上他战车的线! 读书人掌控着这个社会的舆论权,掌控着这个社会的〖道〗德评判标准,看似弱势,却是绝对的强势,他这是在逼宁三老爷冲他开骂,甚至是动手! 韩过的眼光并没有局限在眼前这一场的输赢上,即便他输了这一场,挨上一顿狠揍,接下来都会有大批的人会替他讨回公道,读书人,不会容忍权贵集团对他们权力的挑战,他们可以一文不名,可以没有任何权利,却是没有人可以录夺他们指责别人不对的权力! 他们是整个社会〖道〗德唯一的标杆,没有人可以挑战! 宁三老爷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跌进韩过挖的坑里! 充作个二愣子,却是内里门清,旁人都当他傻得,却是不知真傻的是以为他傻的人。 韩过不过装傻充愣的说了一段话,便让自己跟整个文人集团站在一起,很简单的手段,放在现代不过是借着踩人炒作自己罢了,简单,却是有效,关键是要找对时机和目标,如今在这京中名流云集的百味轩说出这番话,是再好也不过的。 宁三老爷这边在韩过的一通话之后一直没有动静,韩过有些意外,沉着脸望向那边,才发现有个衣服略微有些不同的小子站在那群虎背熊腰的管事中间。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不知是什么时候钻到了宁三老爷身边的,轻轻的拉了他一把,宁三老爷看见他的时候明显的一愣,竟然忘记了发怒。 那小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宁三老爷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顿时便像xiele气的皮球,乖乖的跟着那小子上了楼。 韩过微微露出一抹失望,手紧紧的拽着凳子,青筋暴起,似是在寻找什么机会,周遭围观的人则是冲着退却的宁三老爷发出一阵嘘声,片刻就有人围上了韩过与他身边那男子说话。 六娘看见宁三老爷竟然跟着那小子上楼来了,脸色一变,便要拉着五郎躲起来,却是发现五郎也打算溜,两人转身便进了厢房,将门合上,五郎呼出了一口气“是裕王身边的人。” 这酒楼权贵名流出没,遇上一两个曾见过的也不意外,难怪五郎溜的那么快了。六娘本打算好好招待一下五郎,却没想到撞上了这么一件事,立马从善如流的道“下次我们换个地方见面!” 掐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裕王和宁三老爷貌似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最近的一道莫过于四少爷和裕王是连襟。远一些的莫过于老侯爷是皇帝的舅舅,裕王的舅公,这位算是裕王的表叔? 就是不知道这位裕王到底护短不护短了? “这事儿,怕是二哥要吃亏。”六娘正在寻思,五郎已经开口了,满脸的愁容。 六娘也这么认为,不过,看见方才的事,她不信韩过没点儿心里准备。 宁三老爷是个脾气暴烈的,这种人最好对付,至于那位裕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却是没见过,不过,从深宫里走出来的人物,五郎又有这么一说,显然此人不是易与之辈。 “这位是什么样的人?”六娘冲着宁三老爷消失的方向指了指。 “很重规矩”五郎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所以与性子活泼的裕王妃有些处不来。” 这么一说,六娘联想到方才宁三老爷如同见到鬼的表情,心里就有数了,这位怕是个板起脸来六亲不认的主儿,偏生他重礼法,凡事都按照规矩来,你抓不住他的错处。 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能让他抓到把柄”六娘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得想法子提醒二哥一声。”她跟宁三老爷的粱子结的可不小,新仇旧恨的算上,要是有高人出手,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整。 妾郎点头“怕是会有人挖坑给咱们跳。”表面上守规矩可不代表私底下会这么做,一句话的事儿,下面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的要替他办事呢。 宁三老爷气成那个模样,谁都知道他是个忍不了隔夜仇的,裕王要顾着天家的颜面,亲戚的情分,丈母娘的想法,怕是会插手此事,至少,他出手了比让宁三老爷混闹来的好。 六娘想了想道“那我去一趟侯府罢。”大太太如今每年的出息一多半都牵挂在韩过身上,只要别让裕王参合进来,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郎摇头“那位到底会怎么做如今还未可知,如今贸贸然的去也不好,还是先看看吧,若是不行,再去也不迟。”人情的事儿用一次少一次,什么时候耗光了,不是陌路就只能成仇,这种情分还是用在刀口上的好,若是事情不大,他也不是办不下来,不过huā些银子罢了。 六娘闻言点了点头,果然,遇到事情有个人商量便有了主心骨,再不像往日每每遇上韩过便大失方寸,而是觉得即便再危险,也会有人在最后一刻守护着她的。 有哥哥的孩子是块宝呢! 六娘和五郎都怕撞上熟人,只能凑到窗户旁往外望,便看见韩过与那年轻男子一脸的意气风发从酒楼里走出去,不时还不忘冲着围观的众人拱拱手,一副凯旋英雄的模样,殊不知两人身后跟上了两个宁家下人打扮的管事。 六娘脸色一变,与五郎对视了一眼,便开始揉额头。 “你近些日子不要出门了。”五郎低声吩咐道。 六娘闻言苦笑,四少爷的婚期就在七月十二,她怎么可能不出门? 她却是不能让五郎担心,笑着点头道“我一定在家里乖乖呆着!”又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五郎,让他有事直接请人带信到家里。 韩过既然走了,宁三老爷和裕王却是还在,闹不好一出门就给撞上了,两人只得在包厢里坐着,聊起往日的细枝末节。 好在六娘本就打算在这酒楼消磨一日时光,倒也不嫌麻烦,经过韩过这么一打岔,两人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至少两人都没有再为什么事激烈的争执过。 这么说着话,时间也过的快,待到裕王和宁三老爷离开以后,也差不多到了五郎要回宫的时候,白管事驾着马车过来接,六娘将五郎送回了宫门,这才乘着马车回了家。 回程路上,六娘让白管事顺道去了一趟赵家,拜托了海棠帮忙寻几只恶犬,最好明日就送过来。 回到家里,又吩咐白嫂子做了些点心,请白嫂子和白管事去将周围的邻里都拜访了一遍,六娘便等着韩过回来。 六娘没想到韩过会回来的这么早,晚饭前便回来了。 看着六娘铁青的脸和桌上只摆着的两道素菜,韩过心头暗叫糟糕,六娘果然生气了。 meimei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今儿个本就灌了一肚子的酒水,没吃什么,就是打算回来陪六娘吃饭,好好安抚她一番。原以为回家能有大餐的,他特地空着肚子回来,谁知道六娘竟然只摆了一道咸菜和一个炒青菜在桌上,还有一碗照的出人影的粥,他本还想提醒她这些日子要少出门的,这会儿怎么敢说出。! 昨儿个貌似真的显摆过头了哇? 果然这个妹子很傲娇! 六娘可不管那么多,她今天中午是吃的很撑,也以为这家伙怎么也要等差不多宵禁的时候才会落屋,看见韩过盯着桌上简陋饭菜的眼神,嘴角微微勾了勾,阴嗖嗖的宣布“我今日一早到大相国寺烧香,在菩萨面前发下宏愿,从今日开始要茹素百日,替二哥祈愿,愿此次二哥科考顺利。我还以为二哥要在外面用过晚饭才回来呢,因此没有准备二哥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