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誓言
铅灰色的天空充满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色烟雾，地面上少有起伏，一具枯朽了半个身子的泛黄骸骨松垮垮的插在地面的骨堆上，密密麻麻的枯骨四面八方的铺叠过去，直到消失在灰色的天际线下。 长久以来，这处经历了“战祸”而从主亡灵界剥离出的位面碎片一直都保持着这般的死寂，时间的冲刷下，本就如同坏死毒瘤的位面碎片内更是难以寻得任何生机。 每天都是同样的景色，每天都是同样的变化，重复重复再重复，时间的变化的的确确的对这里产生了影响，但“它”几乎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 终于来到这一天，在这个没有具体前后时间刻度的独特日子，重复的不再重复，变化的也不仅仅只是位面碎片内的地貌。 最先出现异常情况的地方是天空，那些终年不散的厚实云层突然裂开了口子，呼啸的狂风席卷着云层，天空中，一个庞然大物般的灰色漏斗状漩涡自上而下的剧烈转动，灰色的闪电在其内部不停闪现，轰隆隆的响声震彻荒原。 巨大的云气风旋卷起了沉积了无数年的灰白骸骨，巨大的力量甚至深入尸骸底部地底深处，灰色的骨粉零碎的骨碴或被卷起或被四下排开，远远望去就仿佛展开了一张无比巨大的灰色伞冠。 携带了巨量骨粉碎碴的巨浪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朝外排击过去，无数的尸骸骷髅随着这股巨浪张牙舞爪的腾空而起，尸骸的海洋骨骸的浪，末日般的景象让人一生难忘。 而等到这股风波逐渐平息时，斜插在地上枯朽了半边身子的泛黄骷髅却已消失不见，两个与此界格格不入的身影突兀的在风吹雾散后现出了身迹…… 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也是灰蒙蒙的，一眼望去的所有景物全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远处似乎有起伏的堆丘，而脚下则是累累的灰白色枯骨。 积云厚重的天空似乎带着厚重的力量，叶晓仰着头四下张望，空空荡荡的荒野没有一丝生机活力，脚步后退间，枯朽的骨头被踩得粉碎。 “骸骨荒原，这里大概就是亡灵界了吧。”陌生的男声在叶晓的身后响起，而听闻此声的叶晓也转过身开始打量这个神秘的男人。 “那我们……还出的去吗？”叶晓很平静，因为他看出了对面的那个人有一种胸有成竹的稳定。 “那当然了，这种剥离下来的位面碎片根本就无法承受生命的沉重，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排斥出这里。”一头红发的沧桑中年人环视着周围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他的视线逐渐变得锐利，其语气也变得严肃而又严厉，他用深邃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叶晓问道：“那现在，你能告诉我，我的儿子——麦依，他，在哪吗？！” “不知道。”叶晓毫不回避的与之对视道：“我不认识麦依，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所修习的炼金术全都来自这枚识能水晶。” 叶晓从脖子下面拉出串联了识能水晶和黄铜戒指的那条项链，暗地里却悄悄的把另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左轮手枪上。 然而…… “果然啊，我的儿子……你果然比爸爸有天赋的多。”安捷斯西芒怆然而泣，极力压制悲伤情绪的他却始终难以控制悲伤的泪水。 叶晓放下了戒备的姿态，因为他由衷的感觉到了对面之人的悲伤和难以抑制的悔恨。 “你解开了家族秘密的第一步……甚至可能是全部，爸爸真的替你……”安捷斯西芒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下来，他噙着泪哽咽着笑着道：“真替你感到骄傲。” （识能水晶明明是由我打开的封印，为什么……他，这么说。难道！对了，那么大的金属匣子，凭影盟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忽略，所以到底是这枚戒指存在特殊的功能……还是它根本就只是个路标钥匙？恐怕……） 叶晓轻轻地摩挲着那枚黄铜戒指，心里却在思索着这枚黄铜戒指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储物功能。 “你，救了我，所以请你发誓！”奇怪的要求让叶晓有些不知所措，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叶晓难以控制情绪。 “请你用感应冥想术的灵魂之火发誓，发誓你没有参与到杀害或者伤害我儿子的行动中去，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腐枯魂毒剂的化解办法，以及……该如何去寻找识能水晶内缺失的知识！”安捷斯西芒无比认真的说完这番话后，叶晓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锐利且认真了起来。 只沉默了不到半分钟，叶晓举手竖起三根手指，透明的灵魂火焰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而与此同时，一种异常庄严和认真的独特气势仿佛从天而降的笼罩在叶晓的身体周围，似乎是法则天降一般。 “我，安捷斯西芒。” “我，叶晓。” “在此承诺！” “向天发誓！” “若眼前之人并无残害我子之行为，必定告知其腐枯魂毒剂的化解办法以及助其得到识能水晶缺失的知识，如违此誓或无法办到承诺所言……” “并无伤害或杀害眼前之人儿子的任何意图和行为，如有妄言……” “登时即死，千疮百孔！” “永困此界，不得托生！” 交叉重叠的声音刚落，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从两人的头顶压下，一朵透明的花火从叶晓的身上飞出朝着对面的人飘去，而另一边，安捷斯西芒的身体上也朝着头顶聚出了一团淡白色的光团，同样朝着叶晓的方向飘了过去。 透明的花火钻进了安捷斯西芒的额头里，淡白色的光团也对准了叶晓心脏冲进了他的胸口。 透明的气浪在誓言仪式完成的一瞬间在两人的中间扩散，微风吹起了安捷斯西芒的红色头发，叶晓亦在清风及身的时候保持不动。 然后，沉默…… 叶晓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神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这种毒药本来不是这样用的……”安捷斯西芒伸出手想要抓住身周的灰色雾气，然而雾气又怎么会被人用手抓住，以至于其几次握紧拳头雾气都从他的指间渗走。 “一直以来，影盟的魔法师都有一种能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办法。”安捷斯西芒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道：“腐枯魂毒剂的效果自然比你给物注射的东西要强的多，但几乎没有人能在使用了这种毒剂后活下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有人使用它。” “一开始我还不懂，但是到了这里，我大概是知道这种毒剂是怎么制作的了，所以结合那位幸存下来后变成废人的魔法师的经验，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东西能够毫无负担的解决你的问题！”也根本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安捷斯西芒毫不拖延的在叶晓逐渐严肃的眼神下说出了那样东西的名字：“灵魂净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