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此生属君

    秦川焦急的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确实修成元婴，具有通天彻地一般的法力，但是，他在感情的问题上，仍如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他这时忽然有些羡慕花弄衣，为何他就那么的能言善道，会说那么多合人心意的话，而自己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听我再说一次好吗？”

    他缓缓的道：“我其实不擅言辞，我只能将我的心意都说出来。如果你听了这些之后，再要离开，那我就不再阻拦，放你离去。”

    莫紫宸虽没有说话，但她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秦川的眼睛，看样子，是要等他说完这些话。

    秦川轻声道：“其实在初识你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在我赠给你那片玉符之后，我就将你抛在脑后，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有重见的机会。直到后来我在瀛洲又看到你，我才恍然记起，当年在十万大山的时候，我曾见过这样一个小姑娘。”

    “那个时候，我代师收徒，收你入太华，其实心中并没有多想，只是不想让这样一个一心向道的人，得不到任何的回报。”

    他低声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只知道我慢慢的，一看到你之后，心中便很是欢喜。”

    他搓着双手，紧张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只知道我那段时间心绪烦乱，但一看到你，想到你就在不远之处，心情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我这人不会说话，平生之中，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情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一看到你，心中便会欢喜，心情愉悦，就算时时刻刻的看着你，都不会觉得厌烦。”

    莫紫宸轻声问道：“是吗？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秦川摇头道：“这种事情，是能够划出条条框框来说清的吗？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在对敌时的冷静自若，喜欢你在危境中的处变不惊，但也喜欢你的柔弱，喜欢你的无措。你的一切……”

    他看到莫紫宸的脸色慢慢变得柔和，又说道：“你知道么，在你离山的那几十年中，我一直记挂着你，尤其是一去不归，甚至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何方。为此，我向北方修仙界下了寻觅之令，让他们只要一听到你的踪迹，就即刻报来，许以重酬。你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的心中有多担忧吗？”

    莫紫宸看得出来，他的言辞恳切，并没有丝毫的作伪，她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干涩无比，哑着嗓子说道：“那么，为什么当初，在师姐说出双修那件事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掉？”

    秦川一愣，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莫紫宸就是在他拒绝了林诗蕊之后，才启程离山，就此一去不归的。

    可是，在他与林诗蕊交谈的时候，他明明早就屏退了左右，以他的灵觉，莫紫宸根本不可以避开！

    他低声道：“原来，你都听到了……”

    他这时才知道，原来最开始就做错了的，依旧还是自己。

    莫紫宸点点头。这件事，一直是横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因此，她才不明白秦川的心意，不懂他究竟将自己当成什么。到底是情深的爱侣，还是一个修行过程中需要借助的器物而已。

    秦川这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顿。

    他当时也不知是脑子进了什么水，居然会说出那句话来。可是，又怎么会被莫紫宸听到？

    他看到莫紫宸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相了双想，还是决定坦然相告。

    “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不知道心底的真正想法。我只觉得，让一个女子，成为自己的双修伴侣，成为自己修行之路上的一件工具，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我也不需要一个人来当自己的炉鼎，以助修行。因此，我才毫不犹豫的拒绝。”

    莫紫宸轻轻叹了一声，“那么，你真的就没有想过吗？”

    秦川摇头道：“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我不知道，我一生中，是否需要有这么一个人。”

    他轻轻的摇头道：“修仙之路漫长，大道永无尽头，我不知道，在那漫长的修行岁月之中，我是否真的能和一个人携手修行，共度一生。我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够一起相伴，走过那段漫长的岁月。”

    他沉声道：“我从小就被教导，岁月沧桑，大道无情！否则的话，为何人人都要说，太上忘情！”

    莫紫宸道：“那么，你现在懂了吗？”

    秦川道：“我没有懂。但我不想去管这些，我只想凭自己的本心做事，我只知道，我在一见到你的时候，便会心中欢喜，你离开的时候，我便会心中纠结，无法入定。你知道吗，在桐城再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只想让你，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莫紫宸的手，莫紫宸迟疑了一下，让他抓着，并没有甩脱，“你现在，就可以不顾你的修行了吗？要知道，修仙岁月漫长，而大道在前，何来孤独？并非一定要有一个伴侣才能走下去的，你真的想明白了吗，到底什么是太上忘情！”

    她在离开秦川的时候，心中悲而极苦，终于在抛却之后，心中了无牵挂，体会到了无悲无喜的忘情之道。

    但在又重新见到他的时候，她却觉得，忘情并非真的无情，如果非要刻意将他忘记的话，那么，又哪里是淡然无惊，真正忘情？

    至少，现在她清楚，在她的心底，仍然有着这个人的存在。她喜欢看到他的一怒一笑，一悲一喜。

    无情不孤，有情亦未必纠缠。她心中已有此一念而生，又何必要刻意的将其忘却？

    秦川摇头道：“我当年拜在师尊门下的时候，只是一个年少倔强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没有任何人能影响我。现在也是一样。我不相信，若要成就大道，必须要太上忘情。两情相悦，难道就不能修成无上大道？”

    他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我只相信，我命终需由我自择，而非由虚无缥缈的天道掌握！”

    他握紧了莫紫宸的手，说道：“我不会把你当成修行路上的一次试炼，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想过。那只是我昏了头，才想出来的鬼主意。我愿与你携手，成就修仙之路，无上大道。让我们一起拥有这份美妙之境，紫宸，你能答应我吗？”

    他抓紧了莫紫宸的双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怕她口中会说出一个“不”字来。

    过了良久，莫紫宸并没有回答，秦川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如果你还是担心，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修为相差太远，不一定能够一起走到尽头的话，那么我可以等你。虽然寿元不可以改变，但我可以等待你的修行，等你也修到元婴之境，将我们两个人的境界拉平的时候，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担心了？”

    莫紫宸不禁微笑起来，她这一丝微笑，便如同破冰一般，瞬间便驱散了她脸上的寒意。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秦川的唇上，“说出去，真不可以让人相信，你竟然是一宗之主。却说出这样幼稚的话。”

    秦川顿时大喜，他握着莫紫宸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你真的不会走了么？”

    莫紫宸点点头：“既然你都有这样的勇气，那么，我为什么不肯尝试一下呢？”

    她这时想到的，是在琳琅岛上的周云成与刑飞廉，是数万载前的聂云和玄空子。

    她终究相信，自己，以及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同的。

    她想看看，要成就大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太上忘情！

    她看着秦川清澈而明亮的眼神，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此生得一爱侣，足矣。

    这个男人，以后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