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郑丽婉的眼界（三）
郑丽婉凝睇他，秋水明眸宛如俯顾俗世的凤鸳，熟络，优雅:“大郎何不查探近日有哪些犯人关押至大理寺呢？” 李承乾顿了顿，惊诧道:“丽婉，你意思是说内鬼乃是大理寺天牢的重犯？” 郑丽婉又向他露出一个柔颜，有些优美，有些轻盈，语气却很决然:“凌风阁虽阴险狡诈，但也不可能事事面面俱到，且能预测出今日之事从而在大理寺安插心腹，那贼厮被关押至大理寺内只怕连其背后的凌风阁也很猝然。若不出丽婉所料，凌风阁应变能力极强，一方面于华阴郊外欲从官吏手中俘劫贼厮家眷，一方面想要派人潜伏于大理寺通过贼厮家属来胁迫贼厮不可吐露实情。” 说到这儿，郑丽婉轻声一哼，秀目微寒道:“倘若凌风阁事先不曾在大理寺安插内鬼，那麽进入大理寺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且只有一个，凌风阁舍弃一枚棋子，让其犯罪，便可顺理成章进入天牢，且有机会与贼厮碰面。” 震撼，惊动，结合郑丽婉前后推断，而今的李承乾且有九成把握是那天牢内部出了鬼，佳人冰雪聪明，加之那诱人的脸蛋，李承乾愈看愈是喜欢，不禁又吧唧了一口，啧啧道:“丽婉，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郑丽婉微微一笑，云鬓依偎在李承乾的胸前，淡淡道:“一切还只是猜测，大郎莫要如此捧赞丽婉，丽婉只是一介女子，大郎能听得进丽婉的话，丽婉已经很开心了。” 李承乾轻轻摇头道:“女子又如何，丽婉你的才智与容颜一样皆举世无双，有你陪伴在身边真的很踏实。” 少年用“踏实”二字来形容两人的关系，这令郑丽婉颇感意外，她比李承乾年长数载，相处的这些日子，她拂去了往日的冷漠，用邻家jiejie的眼光来看待少年，生怕少年跌入谷底。所以她举手投足间很自然的带着一种替少年遮风挡雨的气质，这种气质让木讷的李承乾缓缓感知，而她自己却充耳不闻。 秋阳笼罩整个东宫，安静的庭院渐渐传来忙碌的声音，想来是冉冉及绿儿两人也睡醒了。 李承乾握着郑丽婉的素手，推开轻掩的木门，昨夜附着的尘埃迸溅四射，自东而西缓缓飘洒过来的秋阳，清澈，柔美，秋风阵阵，夹带着丝丝凉爽，又弥漫着微微的暖意。这种沁人的气候且让郎才女貌的两人相互温柔的看了眼，随后穿过那片璀璨的尘埃，踏出闺房。 绿儿正挽着一盒膳食，驻足停下，却见李承乾从小姐房里走出来，并且还握着小姐的素手，小妮子眼里看不出是喜是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 “傻了？”李承乾笑骂道，其实他心里明白绿儿为何幽幽的盯着自己，不就是昨日骗了她麽？郑丽婉作为自己的良蒂，行鱼水之欢且乃天经地义之举，奈何到了小妮子眼里怎么就成了人神共愤之举哩？ “绿儿，那位姑娘清醒了？”郑丽婉撇开李承乾的大手，径直走向绿儿。 绿儿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家小姐红润的脸颊靓丽，稍稍顿了顿，半晌才讷讷点头道:“醒了，绿儿已经准备吃食，小姐及殿下要不去大殿用膳？” “不用了”郑丽婉用着略带温馨的笑容看了眼一旁的李承乾，遂之寻道:“绿儿，那位姑娘情绪如何？” 绿儿煞是好奇，难道做那事儿不仅不痛还能填饱肚子？莞尔，小眼神又不自觉的瞟向李承乾。 天知道这小妮子心中是不是在鄙视自己，李承乾被这水灵俏人的小萝莉盯着微微发毛，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绿儿，那位姑娘情绪如何了？” “额？”绿儿清眸不经意间与李承乾双目相对，水灵灵的眼睛像是碰着了小火星一般，募然收了回来，脸色绯红，支支吾吾道:“启禀殿下，那......那姑娘醒来之后一言不发，仅是望着窗外发呆。” “唉”李承乾微微一叹，遂之道:“那她可进食了？” “没。” 李承乾暗自摇头，遂之朝着殿外喊了一声，“赵虎。” 只在一瞬，赵虎便阔步而入，身下还跟着几名侍从，皆拱手朝拜，“卑职拜见殿下。” 李承乾吩咐道:“赵虎立马前往大理寺，带孤传个话，让大理寺戴主卿将近日关押于天牢的罪犯名单罗列出来，随后禀告于孤。” 且在这时，郑丽婉提示道:“大郎，你忘了？今日乃是休沐，戴主卿亦不当差。” “额？”李承乾一拍脑门，自笑道:“差点将这事儿忘了，那赵虎你便去戴府一趟。” “卑职领命！”说罢，赵虎便带着身下几个侍从退出东宫。 吩咐完赵虎后，李承乾很自然的牵起郑丽婉的素手，也没管绿儿惊愕的眼光，笑道:“丽婉，咱们去看看芷儿。” “嗯”郑丽婉很享受那双大手传来的温暖，很安然的与李承乾并肩而行，且向后方的绿儿轻语道:“绿儿，你带着食盒一起过去。” ...... 距离那厢房并不遥远，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推开掩紧的厢房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木案前的冉冉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早膳，是不是还有滋有味的允嗦着沾满佐料的青葱手指儿，另一边林芷儿秀发如泉倏然垂落，依靠在轻柔的冰丝卧榻，双手抱膝，双眸黯淡，云鬓青丝飞舞，十几岁的少女脸颊尽是凄凉，瞧上去着实令人心疼。 李承乾上前一步，顺势坐在床弦，见着林芷儿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前倾靠近林芷儿，有些心疼道:“醒了。” 林芷儿一言不发，双手捧着霜白的脸颊，眸子透过散落在窗边的秋日碎光，欣赏着东宫正在凋零的一草一木。 虽然林芷儿并不是婉儿，但瞧着那如出一辙的容貌，李承乾还是不自觉的将林芷儿认作婉儿，看着她凄楚模样，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想给她一丝依靠。 “咚”林芷儿像是一只惊吓过度的金丝雀，突见李承乾双手袭来，连忙退至床角，蜷缩着身体，眼睛怯怯的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淡然一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听绿儿说你睡醒后不言不语又不用早膳，那怎麽能行？昨夜你便米粒未沾，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饿，还是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芷儿轻轻撇了一眼李承乾，见其收回双手，这才稍稍松下绷紧的身子，莞尔目光再次眺至窗外，沉默不语。 另一边，郑丽婉很随意的扫视着林芷儿，待双眸掠至林芷儿那双纤纤素手时，稍稍顿了顿，吹弹可破，没有一点瑕疵，或者说找不到半点硬茧，这才收起眼神，淡淡笑道:“窗外景色的确诱人，然在屋子里也只能看而不能切身融入秋色里。所以吃些早膳，有了力气才能踏出厢房，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那草木凋零的瞬间美色。” 说话之间，郑丽婉已经打开食盒，端起一碗小米粥，迈着纤纤细步迎了过来。 郑丽婉的一番话自然是吸引了林芷儿的关注，微微撇过脑袋，上下打量着郑丽婉，眸子里颇为困惑。 见状，李承乾介绍道:“她是丽婉，乃我心爱之人，你可以唤她郑jiejie。”说罢，李承乾又朝着郑丽婉轻笑道:“丽婉，我来吧！” 接过郑丽婉手中的小米粥，李承乾用着汤匙细细匀了匀，轻轻俯下面颊，感知小米粥并不guntang，这才轻轻舀了一勺，送到林芷儿唇边温柔道:“尝尝看，很好吃的。” 林芷儿抿了抿嘴，目光再次凝向李承乾，见其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邪欲，便在冉冉及绿儿的惊愕之中，在郑丽婉安然若素之中，轻轻张开了樱桃小嘴。 见林芷儿一口吃下小米粥，李承乾笑意盎然，又赓续一勺，道:“多吃些，早晨吃些清淡的有利于脾胃。” 吃完第一勺，林芷儿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幽怯怯，李承乾送来一勺，她便吃上一口，撇看旁人，单看李承乾及林芷儿，场面说不出的温馨。 不一会儿一碗小米粥就见底了，李承乾笑道:“还要麽？” “好了”从李承乾推门而入至今，林芷儿终于开口了，连带着之前那苍白无血的脸颊亦变得水润起来。 林芷儿初入东宫有些惧生倒也不奇怪，有些事讲究细水长流，李承乾相信林芷儿会适应东宫的一砖一瓦的，放下手中的空碗，李承乾询道:“要不要去庭院看看？” “嗯”出乎李承乾的意料，林芷儿竟欣然同意了。 林芷儿衣褥早已穿戴整齐，只是白袜还搁置在浅绿的小皮靴上，李承乾从床弦起了身后，林芷儿便挪到了床弦边，细腻又白净的双足凌空于床弦，玉骨纤细冰清，晶莹剔透的粉趾犹如秋曦草叶上的露珠般的匀称，林芷儿动作很快，那绣着水仙的白袜犹如一场鹅毛大雪很快掩盖了白皙的粉足，从莹白的玉趾到珊瑚般的足踝，密不透风，遮蔽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