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越俎
墨小然扫视了一下四周,李安安不在营帐里,回头直视二水。 二水被墨小然看得浑身不自然,“小姐,我……” “你喜欢重楼?”墨小然盯着二水,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怎么可能,奴婢怎么可能对大长老有非分之想。”二水吃了一惊,脸色微微发白。 “他未娶,你没嫁,喜欢就喜欢,何来非分之想的说法?” 二水的脸彻底地白了,“大长老对奴婢而言,像天人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奴婢确实不敢对大长老有任何奢望,只是……只是……” 二水说到这里,慢慢地低下了头,只是好喜欢他的温柔,只不过他的温柔只会给墨小然。 她好几次完成任务回来,偷偷地去看墨小然,都遇上重楼去看墨小然,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开,总会悄悄地爬上附近的山崖,偷偷地看着。 墨小然生活在蛇洞,而她生活在死门,不同地方,却同样的肮脏。 长年困在蛇洞里的墨小然,年幼的时候,衣裳能穿上保暖就不错,永远都不会合身,更不会整齐,永远的皱皱巴巴,破破烂烂,脸上手上也总是脏兮兮的。 生活在死门的她,永远有做不完的训练,有杀不完的野兽和人,一身泥尘,一身的血污,比墨小然的脏不输多少。 而重楼身上衣裳总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可是这样干净的他,却半点不嫌弃墨小然的脏。 他会把墨小然脏兮兮的小手握在手里,用干净的帕子湿了水给她慢慢地擦,直到擦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她时,也总是微微地笑,眼神永远都那么温柔,不管她脸上有多脏,哪怕是脏得看不见模样,在他的眼睛里都找不到‘嫌弃’二字。 如果他逗留的时间长,还会吹笛子给墨小然听。 虽然他每次吹笛子前,都会召出隔绝球,她听不见笛声,但看着重楼清萧的身影,温柔的表情,就像一只手轻轻地拨弄她的心弦。 好希望这世上也能有人像他对墨小然一样,不会嫌她脏。 但所有人都说,生死门里活下来的人,都是魔鬼,魔鬼死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她是从生死门里爬出来的人,她两手血污,一身的血债,恐怕连进地狱对她而言,都是奢侈。 重楼干净得让她自卑,只有看着他,才会觉得这世上还有干净的地方,让她觉得这世界还没有脏到无可救要。 在她生命里,墨小然是她生存的责任,她得活着保护墨小然,而重楼是让她活下来的精神寄托。 她知道自己卑贱如蝼蚁,却希望他能活得开心,活得幸福。 可是他却把情丝绕到了墨小然的身上。 然而,墨小然是凤女,如果凤夫出现,他的这份痴情只能付之流水。 二水想轻咬了唇,心里极为难受。 墨小然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不管你只是什么,也不管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我的事,不许你插手。” 生死门,步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二水从来没有哭过,但这时,眼里却慢慢凝上了泪,低声道:“是。” 她当初认了凤女为主,就是凤婢,对凤女无条件的服从。 墨小然不管做什么,她都无权干涉,刚才对容戬说那些话,是越俎了。 重楼对墨小然的心意,墨小然岂能感觉不到,但墨小然对重楼的痴情,只能是一份愧疚。 一个人的心,装不下太多,也不能装的太多,过多则溢,她心里已经有了容戬,还要抓住重楼的话,不但会失去容戬,最后连她的心都会失去。 墨小然深吸了口气,让脸色缓和下来,轻道:“如果你不是想着重楼,就不会觉得委屈。” 二水张了张嘴,完全不能反驳。 墨小然是凤女,她对容戬有心不对,可是重楼也不是凤夫,她如果真的对重楼有情,也是错。 等凤夫出现,这所有的情都得斩断。 到时谁陷得深,谁就会更痛。 或许重楼现在的失意,反而会是以后的福气。 二水深吸了口气,咽下涌上来的泪,“奴婢明白了。” 帐外传来脚步声。 墨小然不再说话,走向自己的床榻。 这间营帐是周江布置的。 周江年龄虽然很小,但心思细腻。 虽然是三人共处一间营帐,但营帐里有维布隔开,像有三间小房间,虽然不会隔音,但更换衣裳,或者休息的时候,却可以独自隐蔽的小空间。 二水看着墨小然的身影消失在维布后,心里越加地堵得厉害。 帐帘揭开,李安安进了营帐,看向站在维布前的二水。 二水脸一扫落寞,恢复了平时的冷漠,转身揭起旁边布帐,进了自己的小隔间。 **** 重楼依在窗前,无声地望着绝峰谷的方向,一只鸽子飞来,停在窗台上,他取出绑在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取出里面的信笺。 信笺着说,七色草被人取走。 并且写明了七色草被盗的详细经过。 重楼妖异的眸子微微地眯起。 蛮人族半个时辰换一次班,以二水的能耐,打昏看守,取走七色草不难。 但七色草离开绝峰谷就会失效,拿走了也没有用处。 打昏看守,取走七色草,以二水的身手,一盏茶的时间就够。 可是她们却用摄魂术,反复迷住蛮人看守,用了一个多时辰时间。 他查过记载,炼化七色草,以墨小然的炼丹术级别,需要一个半时辰。 一个时辰,不上不下。 那么她到底是直接带走了七色草,还是把七色草炼化了? 如果直接带走,一盏茶的功夫,为什么要用上一个多时辰? 可是如果提炼,时间又不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提炼失败? 如果是提炼失败,固然好,可是万一还有别的可能性,比方说提前提炼成功…… 重楼眉心越拧越紧。 虽然按照书中记载,这样的可能性是无,但不真正弄明白,他终究不能放心。 重楼把纸条揉成一团,握进掌心,催动内力,掌心冒起一股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