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母
因为长了一双先知的眼睛,张元芹看到现在的裕华路,就觉得满地都是黄金,可惜她并不想当一个出人头地叱诧风云的人物。她只想要生活无忧无虑,夫妻和睦,子孙幸福,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给别人带来困扰。如果她自己的言行过于惊世骇俗,只会被人当做自大狂似的精神病,或者被当作实验室的小白鼠。那又是何苦呢,所以她决定绝不做违法的事,也不做危险的事,只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一些长期投资,不显山不露水,才会福泽绵长。想来想去,还是房产,比较稳妥。上一世,她们就在这两年买了一套房子,可惜,因为一直闲置没过两年就卖了。不但没赚钱,还打击了买房的积极性。要知道,2000年之后的房价,可是蒸蒸日上啊。 张元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推着自行车在中医院所在的这条裕华路上闲逛。这时候的大街上,可不象以后那麽熙熙攘攘,这条最繁华的单行道现在只有几个老人和几个附近的小孩子在晒太阳。 她迎着一位老人,叫了声“阿姨,请问附近有没有要卖房的啊,我meimei刚从外地回来想买套房子住。” 这位60多岁的阿姨一看就是位健谈的,她一拍大腿哎哟一声“这个小同志,你可问对人了,我就住在这儿,我家后面那栋楼就要卖。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家房子很大,有90平差不多,卖的倒不贵,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张元芹身上转了一圈,欲言又止。 要是在原来,张元芹肯定把她在心里骂上一百遍,转身走开。可是,她摸了摸身上,有点零钱,还随身带着几张粮票菜票。时间太久了,她想了一下才惊觉现在的粮票还是比钱值钱,好多东西没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于是她拿出了一张两元钱的纸币,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惊讶之下赶紧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要知道,两元钱可以买一斤猪rou了,一斤猪rou可以吃上半个月,而一般的家庭三个月吃上一次猪rou就不错了。“小同志,我给你说啊,一般人我真不告诉她。这家人啊,本来好好的,煤气中毒,一夜之间老两口都没了。孩子不想在这伤心,本就在外地工作,就想把房子卖了。可是毕竟死过人,知道的人都不敢买,再说了,自己的日子都紧把得不行,谁有钱买房啊,你说是吧?”张元芹笑着说是,请她带自己去看看。没有几步路,就到了。这时的房子都是红砖房,墙体也没有刷漆,砖结构漏在外面,倒是看得清楚新旧。这间房子是二楼,离马路只隔了一栋房子,将来要是拆迁是肯定能拆到的。 张元芹在房子外面转了转,笑着对老太太说“阿姨,您给帮帮忙,打听打听这房子的价格,价格有没有商量。还有就是好不好过户。谢谢您了,要是还有卖房的您再给费费心,我meimei得对比对比。” 阿姨笑着答应了,告诉了张元琴她家的位置,非要拉她去自己家坐会。张元芹婉言谢绝了,约好过几天来找她听信。 冬天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是风可是刺骨的寒,张元芹搓了搓冻红的鼻子,看看近午的太阳,想着该去去看看老妈。毕竟自己重生之后还没有见过母亲。路边的国营百货商店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她也进去买了些桃酥,挂在车把上。想着孩子们快放学了,就先骑车往家赶。马路边的音像店里,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铁血丹心正在通过高音喇叭在上空环绕。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年代,一切都那麽生机勃勃。 张元芹的自行车后座上带着小继通,前面的大梁上坐着明明,一路叽叽喳喳的到了位于南市区的王字街。 因为这条马路像汉字“王”而得名。现在的王字街,还是一片低矮的平房,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往往住了三四户人家,大家共用院子,水管子也是在院子中央,大家洗菜,洗衣服都是在这里接水。推开院子的大门,各家门前都有蜂窝煤炉子,旁边堆着捡来的干柴和煤球。其实液化气罐已经普及,只是当时的人们都是勤俭节约惯了,一般都不用而已。 母亲已经60多岁了,拉扯五个孩子已经把她累弯了腰,再加上常年的老气管炎,现在母亲受不得冷,只要变天气管炎的老毛病一犯,整个人就像一台老旧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只剩喘气的力气,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平房的暖气,完全都靠煤炉子的供暖,加上平房四处漏风,在屋子里也只比在院子里好那麽一点点。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冷,母亲躺在床上,身上穿着靛蓝的对襟棉袄斜斜的歪在炕上,张着嘴出气,还不时的咳嗽两声。张元芹走到床边,看着母亲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娘,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说话间meimei艳芹从厨房一崴一崴的走了出来。meimei离婚后,一直跟母亲生活,父亲前几年去世后她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方面解决了住房问题,孩子不再受歧视,另一方面大家都上班,她就把照顾母亲的任务揽了过来。 “大姐,你看你哭什么啊?娘这病都了多长时间了啊,医院也去了,药也吃了,可就是不见好。归根到底,就是天气冷的过,你要是有什么办法最好了,哭可是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艳芹歪着头,用她那仅有的一只明亮的眼睛看着张元芹,好像她立马就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似的。这个艳芹,从来就是个把问题往别人身上推的习惯,自己是能少一分责任就少一份责任。 “建业和建茂回来过吗?他俩说什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建业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在东高庄,离着倒是不远;建茂住在单位的宿舍里,虽是不花钱,就是挤得要命,一家三口住的面积也就是20平米。 “回到是回来过,不过啥也没说,看了看娘就走了。” 说话间,三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元芹走进厨房帮艳芹洗菜,切菜,然后烧了一壶水,准备给娘沏一壶胖大海水。艳芹在旁边还笑着打趣“大姐,你今天表现真好,竟然帮我干活,以后可要再接再厉啊” 张元芹回身看着meimei,正色道:“艳芹,你说我出钱出的少吗?怎么你们都不知足?孝敬娘,有钱出钱有力使力,不是挺好的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只出力不出钱?” “没有没有,大姐,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艳芹从没见过jiejie这样正经,原来大姐就是个冤大头,出钱出力也得不了好,这是怎摸了?这才几天不见,大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要不出钱,自己的日子怎么过啊。以后我可不碰着钉子了。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露出憨厚的笑容来。 张元芹把泡好的胖大海水端到母亲跟前,服侍着母亲喝下去,对母亲说到“要不您到我哪去住上一段时间吧,等天暖和了再回来。” 母亲喘着气,摇了摇头,“我最近老是梦见你姥姥,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呆着。”张元芹的心倏的一愣,母亲是在2003年去世的,不可能这莫早就去世,难道跟自己的重生有关?她不敢再想,忙端起红薯粥喂母亲。 吃了饭,张元芹带着孩子要出门,她对艳芹说道:“最近让建业,建茂还有宝芹都回来一趟。就约在周日晚上,咱们说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