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放逐 (上)
庆元二十一年六月十九,孔织过了自己的十二岁生辰。她个子又比去年高出不少,估计有一米五五了。 爹爹给她生了个小meimei,她很是高兴,偶尔还有点嫉妒。哎,那个小家伙夺去老爹全部注意力,让孔织有种酸酸的感觉,最亲的人被分走了一半,还是一大半。随后又觉得好笑,自己这么大的人,还有与奶娃娃争宠的心理,是不是越活越不中用。 神来居里的各位都还好,去年鸥舟与雅舟也行了成人礼,两人出落地越发出色。非舟的武功已经小成,眉舟的厨艺也比过去更加精湛。 孔织生辰当晚,被母亲孔莲派人传去了衍圣堂。她很是意外,衍圣堂里供奉着孔氏历代祖宗牌位,每年只有年节或大礼的时候才会开启,为什么会叫自己去那里?看来,定是很沉重的话题。 衍圣堂里燃着几盏灯,孔莲背对门口站在那里。 “母亲万安!”孔织恭敬地行礼。在这个府里,只有孔莲是她看不透的,因为在孔莲面前也格外乖巧,这就是人们畏生的心理作祟。 孔莲慢慢转身,冲了女儿点了点头,又对门口立着的护卫命令道:“关门,退后二十米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 众护卫应声去了,孔织见母亲如此郑重,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孔莲见大门关了,面色沉重地走到祖宗牌位前,对孔织说道:“跪下!” 孔织不知母亲让她发誓,还是让她做什么,虽然心理不情愿,但还是跪了。孔家家规明确规定,忤逆亲长者杖三十,忤逆家族宗主者杖四十。眼前这人即是她母亲,又是家族宗主,孔织可没兴趣挑战她的容忍度。 “织儿,对着列祖列宗,你说句真心话,起没起过想做世女,继承家业的念头?”孔莲十分认真地问道。 孔织听了一愣,这是什么和什么呀,莫不是这母亲见她与孔绣手足和睦不满意,想让女儿们为了这个家业姊妹相残。越想越是糊涂,抬头见母亲还看着自己,孔织摇了摇头,没有半分犹豫。 孔莲松了口气,似乎有些放下心来,欣慰地说:“为母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个善良宽厚的好孩子。” 孔织跪着青砖,膝盖很是不舒服,听了孔莲的话后心有不满,真是的,难道是对她这庶女不放心,怕她惦记孔绣的位子,要这般提点。 “通过这两年看来,你是个聪明孩子,话虽不多可心里是有数的!接下去为母讲的这些,是我们家族的不传之秘,你要仔细听好记好。”孔莲缓缓地说道。 孔织心中喊的是“不想听,不想听”,“好奇害死猫”这道理她是懂得的,可是在孔莲的注视下,她仍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女儿谨尊母命!” 接下去,孔莲就道出孔氏家族千年传承的秘密。原来,孔氏家族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位高权轻,只有一些文人,而是有自己的隐藏力量。 在孔氏嫡系传人在最早接受朝廷封赏时,就做了两手打算,以确保家族不因朝中党争权斗牵连而破落消亡。除了历代家族宗主明面上接受朝廷封赏,接受那些清贵官职外;孔氏还有一批秘密势力遍布各地各个阶层,这些人都有的是孔氏家族的支系,有的是门徒,被称为“隐宗”,负责人就是隐宗宗主,只有历代家族宗主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隐宗众人的存在目的,就是在危亡时刻保全孔氏族人。因为隐宗宗主自成一派,权高势大,若是选不妥当会影响到族长的地位,所以通常都有族长最亲近的姐妹甥女担当。 当每任族长退位时,隐宗宗主也随之退位,新的宗主由上一代族长指派。到了孔莲这一代,隐宗宗主就是她的四妹孔竹。 孔织听了,心里猜个大概,看来母亲是有意让她担任下一代隐宗宗主,为孔绣这个未来族长保驾护航了,真是不想答应,该想什么办法拒绝呢?她开始琢磨。 果不其然,在讲述了家族秘事后,孔莲说道:“织儿,为母多方考虑,这个隐宗的担子将来怕要落到你身上。”口气是肯定的。 孔织心中暗苦,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为什么自己要做,连忙仰着小脸,很是为难地回道:“母亲,织儿文不成、武不就,怎么能够担得起这样重担?若是有负母亲重托,那织儿就是家族罪人,万死莫迟!您还是再考虑下,三姨母家的纱姐精明能干,不是比织儿更适合吗?” 孔莲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母债女偿,怎么能够牵扯他人!” 孔织听不明白,很是疑惑地看着孔莲。孔莲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十三年前,为了不忤逆亲长,为母做了一件错事,原本以为干系不大,没想到事到如今要成为家族的罪人。只好提前安排,弥补这些过错。具体详情,多说无益,你知道这些就行。” 孔织听孔莲这话,是想让自己完成什么心愿任务之类,便问:“即便不任宗主之位,女儿也愿意为母亲分忧,具体要女儿做什么,还要请您明示。”这样问着,心里还在祈祷,希望孔莲提出的任务不要太过困难、太过艰巨。 “为母确实有要事想托,而且只有担任宗主才能够完成。”孔莲看着女儿,脸上多了几分慈爱:“织儿就不要推脱了,你师从‘四绝’秦绪,怎么还如此自谦,就连你身边的几个,如今也应不是凡品。” 孔织十分震惊,心中原本以为此事是秘密的,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孔莲笑笑:“就你那神来居弄出的动静,还想彻底瞒人吗?不过你放心,为母早已吩咐下去为你们遮掩。” “织儿谢过母亲!”孔织郑重道谢,心中很是温暖,原来自己这两年逍遥生活有着眼前这样的纵容与保护。心中不太排斥宗主的位置了,就算替小孔织偿还亲情吧,她这样想着,也就说了出来:“女儿愿意接受母亲安排,不知母亲吩咐女儿完成的是何事?” 孔莲面色凝重,看着女儿,万分郑重地说道:“你这任宗主的唯一任务,就是要在老太君、你楚氏父亲与我百年后从你二姐孔绣手中夺回爵位。” “母亲,这?”孔织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女儿是不是听错了?” 孔莲摇了摇头:“你没有听错,等你继续宗主后,唯一的任务就是从你二姐手中夺回爵位!另外,还要保全她的身家平安!” “女儿不懂,莫不是二姐有什么地方引起母亲误会!若是那样,还希望母亲能够给二姐个解释的机会,省得空留遗憾!”孔织脑子里很乱,实在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绣儿性格纯善,是个好孩子,只是传承孔家有所不妥。其中另有原委,总之,是我们这辈人范下的错,以后为母会找机会告知你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