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画
沈君卓在席间看到那个蒋飞雪喝完了一整壶的百果酿,然后去了一旁的林子,紧接着郑弘文跟着也不见了,他就知道他们一定在一起,脱离那些客套的人,一路寻来,看到的就是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他也不明了心底那一把火是从什么地方燃出来的,总之,如果可以把那把火痛快地放出来的话,一定将这整座山染成灰烬。 只是给了郑弘文一拳算是轻的了。 他看着躺在雪地里呼呼大睡的蒋飞雪,在心里恨恨地骂道:猪! 尽管如此,他跪了下来,明知蒋飞雪就是天响惊雷也不会醒来,却仍轻柔无比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蒋飞雪打算离去,背对着靠着梅树坐着的郑弘文警告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尤雪晴,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招惹她。” 说完,一步一步地离去了。 郑弘文靠在树干上,微微地呼出白烟,然后仰起头看天,虽然没有太阳,天却亮地有点刺眼,是刺眼,让他眼睛又疼又酸又涩,可是他就是不闭眼,就是这么看着,如果当时时间就那样停止就好了。 爱情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 蒋飞雪的酒品倒是好得不得了,沈君卓辞别梅园主人,又策马一路奔腾到沈府,穿堂越院的把她送到了床上,春桃在一旁跟上去伺候了,心里暗想,少奶奶还真是个能闹腾的主,这才出去半天啊,回来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亏地少爷对少奶奶忠贞不二啊,否则就冲让喝高这一项直接就被休了。 蒋飞雪可不知道这些,她睡得很沉,微微地发出鼾声。 沈君卓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毛巾,轻柔仔细地给她擦着脸,脑海里却依然是梅林中郑弘文紧紧拥着蒋飞雪地那一幕,抿紧了嘴唇,他当时有想把郑弘文撕成碎片的冲动,的确,一开始接到梅园主人的请帖时,他根本就不在意,对那被称为唤雪梅的东西根本不感任何兴趣,但是听说一并邀请了响彻大江南北的大才子郑弘文,他的兴趣就来了,他很想知道郑弘文见到如今的尤雪晴是不是依然伤心欲绝。 但是,不管是梅林作画还是梅林拥抱都足以让他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现在,他到底想要什么结果,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有一点对他来说越来越清晰,那就是,他要尤雪晴的心,这是她欠他的。 沈君卓擦地仔细,想地入神,吕妙菡全都看在了眼里,端着饭菜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她整理好心情,柔声地唤道:“夫君,jiejie醉成这个样子,想必你也没进食,妾身……。” “放在那里我一会吃。”沈君卓打断她的话,也没有回头。 深吸一口气,吕妙菡放下手中的饭菜,然后又露出一个笑脸道:“夫君,我来帮jiejie擦吧,你歇歇。” “不用。”沈君卓皱了皱眉,这个表情让吕妙菡心中一痛,只听沈君卓道:“你回去吧。” 吕妙菡抓着手绢的手缓缓抚上了胸口,笑回道:“那,妾身就先回去了,夫君别忘了吃点东西。” “嗯。”沈君卓依然没回头。 吕妙菡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君卓的背影,眼眶忽然就积聚了一团雾气,然后扭头走掉了。 (写到这里,作者忍不住要轻叹一声,爱情这种东西往往最伤人的就是漠然,他不需要你的爱,你的爱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东西,漫无目的,除了疼痛别无其他知觉。) 蒋飞雪这一觉真是睡地再没这么美了,而且被窝里真是超暖和啊,这样想着,还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沈君卓看着这个在自己怀抱里找舒服姿势的小女人,他换了个姿势方便蒋飞雪往他怀里拱。 蒋飞雪闭着双眼,双手摸着春桃塞的暖壶,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壶大的有点离谱,难道说这个世界里冬天一来,大家都换人形暖壶吗? 额,人形,蒋飞雪双手摸着这个暖壶。 沈君卓低头看着这个双手在他胸膛上放肆乱摸的女人,忽然,这个女人双眼嗖地就张开了,然后缓缓抬头,再然后对上了他带笑的双眼。 “啊——!”蒋飞雪一屁股从被窝里窜了出来,震惊地用青葱玉指指着沈君卓,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我,我。” 低头看自己身上睡衣依然是可爱的麦兜,冷意窜了上来,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被子全部拽了过来,整个人抱着被子躲到了床角。 这回轮到沈君卓震惊了,这个女人竟然把被子全部拉走了,他一时不查竟然让她得逞了,于是他扑了过去和蒋飞雪抢被子。 蒋飞雪搂着被子惊叫连连,沈君卓则把手往她怀里伸,怎么出去一下,手就像冰棍一样,冰地蒋飞雪是惨叫连连啊。 沈君卓哈哈大笑,硬是挤进了被窝,蒋飞雪连抓带踢的,叫道:“走开了!我的床!” 沈君卓使劲往里挤,嘴巴也不服输:“沈府都是我的,别提你这张床了。” “说的也是。”蒋飞雪停止了挣扎,白了沈君卓一眼,道:“这床多少钱,我买了。” 沈君卓摇摇头,笑道:“你买啊,我不卖。” 这还是蒋飞雪第一次见沈君卓笑地如此明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俊朗,心中一动:“其实,你笑起来,真得是世间极品啊。” “是吗?”沈君卓笑问道。 “是,大帅哥。”蒋飞雪答道。 一瞬间,他们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双方都在想什么,蒋飞雪的脚趾头在被窝里磨蹭着,有那么一丝紧张。 “雪儿。” “嗯?” “沈府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嗯。” “包括这张床。” “嗯。” “还有你。” 蒋飞雪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好,开心?难过?兴奋?悲伤?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或许这句话应该对尤雪晴说的。 是的,是对尤雪晴说的。 她心中一窒,整个人还是缓缓靠到了沈君卓怀抱里,点点头:“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君卓说不清楚的高兴,拥紧了蒋飞雪,轻轻吻了她的头发,额头。 “少奶奶你怎么了!”门忽然被打开了,春桃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刚才大老远的就听见少奶奶的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门就看见被窝里抱着的两个人,春桃脸一红,就背了过去,双手捂着眼睛,大声道:“春桃什么都没有看见,春桃出去了,少爷少奶奶你们继续。”说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忽然,一声巨响并和着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蒋飞雪一惊往门口一看,可怜的春桃,蒙着双眼,绊到了门槛,整个人贴在了地面上,呜呜呜呜,她春桃就是命苦。 可怜的春桃被准许休息个三天,身边也有个丫头伺候上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吕妙菡为蒋飞雪又安排了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名叫燕儿,比春桃小,看起来挺活泼的,手脚也麻利。 蒋飞雪不在意这件事情,虽然吕妙菡动作很快,在他们吃早饭之前,这个名叫燕儿的就来这里报到了。 蒋飞雪喝着粥,掰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双眼却盯着沈君卓,过了良久发问道:“夫君,你很闲啊。” 以前吧,整天都见不到人,还总是出远门,后来吧,一天能见个一两回,老难得的了。如今吧,昨个陪她逛了园子,回来还睡她的床,早上竟然还不去工作,都日上三竿了,在这里陪着她悠闲地吃早餐。 “沈夫人不希望为夫的在一旁陪着吃饭吗?”沈君卓淡淡地扫了蒋飞雪一眼。 又来了,这个沈君卓,她是真的搞不清楚了。 燕儿捧着一个画卷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先是福了福身,然后道:“少爷,少奶奶,外面有人送来一幅画,指明说是给少奶奶的。” “有人送我画?”蒋飞雪觉得稀奇,“拿来让我看看。” 燕儿把画卷递了过去,蒋飞雪边打开边问道:“是什么人呢?” “这个燕儿不知,门房的人说是个小孩送来的,想来也是别人打发来的。”燕儿乖巧地答道。 “嗯。”蒋飞雪展开了画卷,这是,上面有一个红衣女人站在梅花前正伸手去摘,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她,那么这幅画一定是郑弘文送来的了。 沈君卓假意地吃着菜,侧目望去,把画的内容看地清清楚楚,心间冷了半分,郑弘文,根本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这幅画完全打开,细看这幅画,画中的女子恬静而美丽,明明一身红衣却给人一种像雪一样洁白的感觉,在同样是红色的梅花衬托下,丝毫不见得逊色,反而相得益彰。 看得出来这幅画画地每一笔都很用心,何况是一夜之作,因为那墨迹分明还有点潮湿。 但蒋飞雪从一开始的惊喜越看心里越是黯然,这位郑公子,画作的很好,但是画地根本不是她。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堵得慌,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尤雪晴,只有她自己每日都用不同的方式强调着她自己的存在,她有些慌,有些难受,最多的还是堵。 合上画,蒋飞雪呼噜噜把粥喝了个精光,让一旁的燕儿张大了双眼,少奶奶吃饭好豪放啊。 喝完粥,蒋飞雪一抹拉嘴巴,对沈君卓道:“我要出去。” “哦?”沈君卓挑挑眉毛以示询问。 蒋飞雪一脸严肃一脸坚决,道:“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