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六妹主场
苏然和苏老夫人就这般被直接推出了门外，两位守门的小厮更是迅速地把两扇红漆大门给关上。 潘夫人转了身，一张脸上全是愤怒，还忿忿地擦了一手的眼泪；潘老爷似是在和她说些什么，她却是一句也不理。一垂眼见那滚落在地上的两个盒子，她冲过来捡起，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大门，把东西给扔了出去。 “看样子潘夫人是死活都不接受你们的道歉，人都没迎进屋里，就直接在两扇门内起了争执；若不是怕把你祖母和爹爹关在门外太过难看，估摸着他们是连门都进不去的。你说，潘夫人软硬不吃，又如何能把这事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饶是你的世子爷过去帮你们求情，估计也是不成的。” 苏念语凝着眉，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就见汪旋又继续道：“……如今潘府还在气头上，不如这几日就别在他们跟前晃了，即便你们是诚心诚意上门的，人家也不会领了这个情，先放一放罢。” 苏念语想了想，也只能点头，以潘夫人那般强硬的态度，只能先这样了，待过几日再看看情况再说。 心里头却在想着等会还是去陪祖母说说话的好，省得祖母心头太过郁结。 汪旋见好友一直默默不语，也知道帮不上忙，又安慰分析了一番，便起身要出去：“今日你父亲受了潘府了那番打击，怕是会自寻烦恼，我便过去看看他如何了？必要时候也开导他两句。” 苏念语闻言，想也不想便点头了，待汪旋走了好一会。她恍惚之间才想起，汪旋虽和苏府上下的关系不错，可到底是汪家未出阁的大姑娘，这般和父亲单独见面的行为自是不妥，若是被旁人给传将出去了，汪旋又该吃苦头了。 便惊慌失措地从桌边站了起来，却因着用力过度。把放置在手边的茶盏给碰翻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元香闻讯而来，赶忙把地上的茶盏捡了起来，见姑娘脸色不好。忙问：“姑娘，您怎么了？” 苏念语连眼神也没给元香一个，就要直接往外跑，“我得把汪旋给追回来。纵然她是为父亲好，可一个姑娘家就这般去见了父亲。还不得又要被说闲话。” 将将走到了院子里头，就被柳意给拦了下来，“姑娘您别急，汪大姑娘做事都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她可不是一个人过去找老爷的。” 苏念语这才顿下步子，看着柳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府里还有人会陪着汪旋去见父亲？ 苏念语快速地想了一圈过去，除了三庶妹便没了其他人。 可汪旋这人虽做事风风火火却也懂得分寸的。饶是素日里和三庶妹关系也不错，却也知道三庶妹怕生不喜和他人接触。唤上她没半点用处，还会让她浑身不自在的。 这会柳意却笑道：“方才汪大姑娘在屋里和您说话的时候，她的父亲汪都司也过来了，如今就在老爷的书房里坐着，想必汪大姑娘现在也在里头了。” 苏念语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敢情是汪旋从潘府直接过来的时候，也顺便遣了人让汪都司也一同到苏府来；汪都司和父亲交情匪浅，如今遇了事，过来看看他也是应该，汪旋也可以趁此机会一同坐下说话。 如此一来，既避了嫌，又能帮着抚慰一番。 ……当真是她糊涂了，竟然忘记汪旋一向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苏念语在院子里站了站，还是走了出去，准备去宁容院找祖母聊一聊。 虽说和祖母感情一般，可大事在前，还是得祖母亲自出马；这段时日她的身子骨又不好，偏偏府里又出了一堆事，祖母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以前有个二庶妹陪在她跟前，不时逗她笑一笑，多少能缓解一些；如今出事的出事，瘫痪的瘫痪，真要说下来竟没有一件能让祖母从心里头开心的事。 她身为嫡长女，去看看祖母也是应该的。 想了想，拐了个弯去唤了在屋子里静静做着针线活的三庶妹，又一同到方姨娘那边把五岁的六庶妹给接了过来。 苏念语将将要把六庶妹苏明月抱走的时候，苏明月赖在方姨娘的身边死活就是不跟着走，到后面还是苏念语灵机一动，如变法戏一般地变出了一朵月季花，苏明月才笑弯着一双眼睛由着她抱着。 一路上，三个姐妹倒是很融洽。 苏映月和苏念语关系不错，而六姑娘苏明月因着年纪方小，手里还捏着她最喜欢的花朵，笑得甜丝丝的，两位jiejie自没有不喜欢她的道理。 苏明月小手小腿的，苏念语和苏映月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走，稍微一逗，就笑得甜蜜蜜的，惹得苏映月忍不住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却不想，那小奶娃机灵得很，边躲着边咯咯地笑。 简直就要萌翻了。 苏念语瞅着奶娃娃，止不住弯了眉毛，“若是祖母看到了这般无忧无虑的六meimei，心情应该会好些的。” 苏映月也看着笑眯眯的meimei感叹：“是呢，以前因着和府中的人都不熟，哪怕是看到六meimei这般可爱的，也不敢上前去逗一逗；如今这软乎乎的小手牵在手里，就忍不住想看看她逗逗她，当真是十分有趣的。” 两人相视而笑，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也跟着笑。 三人走了走，苏念语忽地俯下身来，对着小奶娃道：“六meimei等会若是能把祖母逗笑了，回去之后jiejie便带你吃很多好吃的。” 小奶娃双眸一亮，“那我要吃糖葫芦。” 苏念语眯眼笑，“行，你想吃什么，jiejie都给你买。” 小奶娃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那我要吃很多很多的糖葫芦，还有酸枣糕还有山楂糕还有……”小奶娃歪着头想了想，大半天还是没想起什么好吃的东西名字来，索性就松开了二人的手，抓着月季花两手划了个大大的圆圈，“总之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 苏念语装模作样地伸出了小拇指，故作严肃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若没哄得祖母开心。那你就要陪我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奶娃原本兴冲冲的，闻言，两道小眉头就委委屈屈地皱了起来。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屋子里的小柜子没有藏葡萄也没有很多好吃的，大jiejie不要抢我的。” 苏念语扑哧笑了，“好。大jiejie不知道你的小柜子里有藏东西，不抢你的。” 小奶娃这才笑弯了一双眼睛。复又牵起二人的手，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走。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宁容院，守门的婆子见一同前来的三位小主子，面上一下子就笑开了：“三位姑娘安好。” 小奶娃一脸童真地仰头望她：“祖母呢？我们是来看望祖母的。” 里头的李mama正好听到风声。赶忙走了出来，一见两位含笑的少女及小奶娃，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三位姑娘快进屋，老夫人这会儿正闹着不吃药呢。你们来得正正好，看看能不能劝她先把药喝了。” 苏念语嗯了声，牵着小meimei就进了屋。 此时，苏老夫人正一手撑在额头上，边上搁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袅袅热气正不断地往上冒。 听到门口的帘子有响动，还以为是李mama又进来劝她吃药，连头也没抬，“你也别劝我了，待那汤药放温些我便喝了，你忙你的事去吧。” 回应她的却是一道脆生生的甜甜童音：“祖母祖母。” 苏老夫人这才睁了眼，方一扭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她条件反射般地张开了双手，正好把小小软软的身体接在了怀里。 小奶娃笑眯眯地望着她，“祖母，我来看你了。” 苏老夫人咋一看到这么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即刻也绽开了笑颜，拿手捏了捏她那张rou嘟嘟的小脸，“明姐儿真是乖。” 又抬了头，朝两位缓缓走过来的少女道：“语姐儿和映姐儿也来了，你们都坐吧。” 那腻在苏老夫人怀里的小不点也眯眼笑，拿她的小小手指了指隔壁的座位，“jiejie过来这边坐。” 苏念语笑着走了过去，苏映月本是想如以前那般寻个比较偏远的位置坐下，却是一同被苏念语拉了过去，紧挨坐着。 见那桌子上搁着的药，轻声道：“祖母，良药苦口，饶是府里事多，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 苏老夫人望了眼汤药，不自觉就皱了眉，“……我连着吃了好久的药，苦也就罢了，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越发折腾人了。” 小不点看看苏老夫人，又看看自家大jiejie，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桌上的那个碗上面，她啊了一声，下一刻便捏住了自己的小鼻子，“这药好臭啊！” 苏老夫人勾了勾唇，不免把她抱得离汤药远一些，边扭头唤外面的人进来：“把这碗汤水先端出去罢，省得熏坏了明姐儿。” 却不想，嫩嫩的童音又响起，“祖母要乖，等吃了药之后才会不生病的，要不不能吃好吃的。” 苏念语抬头看向小不点六meimei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还拿小手一下一下拍着祖母的肩头，就好似在哄她一般，不由扑哧一声就笑了。 不由冲她眨了眨眼，“你若哄得祖母吃了药，我就再给你买五串的糖葫芦。” 苏映月眼睛一亮，一听说吃的，脑子里头就是好多甜蜜蜜红艳艳的糖葫芦飞来飞去的影子，压根就忘了之前和自家大jiejie说定的那些，当下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应了一声：“好啊。” 惹得苏老夫人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不点搂着苏老夫人的脖子，撒娇道：“祖母，你就喝药吧，你喝了之后，我就分你一串糖葫芦。” 苏老夫人直接跟她摇了摇头，逗她道：“我倒想看看明姐儿要如何让我把药喝了。” 小不点眨了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咬着小唇似乎在想着对策，半晌，忽地把手摸向了自己腰间绑着的小荷包，看着苏老夫人道：“我知道了，祖母肯定是因为药太苦，所以不吃药，我这里正好带着果干呢！” 话这般说着，两只小小手已经把垂在腰间的小荷包给解了下来，把带子再一松，小手一伸，便掏出了两颗梅子干。 粉嫩嫩的小奶娃用手摸了又摸，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它们交到了苏老夫人的手里：“祖母你吃，我以前生病要吃药的时候，姨娘就给我两颗，可好吃了，你吃了之后就不苦啦！” 说完之后，还用期待的眼神把苏老夫人给望着。 苏老夫人这心里头啊，软乎乎的，忍不住就先笑了。 “好好好，我的乖孙女，我这就把药喝了。” 苏老夫人果真伸过手来，把汤药给端了过去，怕那浓郁的药味又刺激到了怀中的小不点，还特意把头瞥到一边去。 待她把碗放下时，里头还留有近一半的汤药，她皱眉道：“不喝了，这个味道喝得我都要吐了的。” 苏念语笑着道：“无妨，那便先不喝了。” 苏明月更是鬼灵精，指着汤碗道：“祖母好厉害，一口就喝了那么多。”又从那只搁在自己身上的大手里拿起了一颗梅子往苏老夫人的嘴里塞，“祖母快些吃，吃了就不苦了。” 苏明月塞得很认真，苏老夫人也很配合，稍稍张了嘴，便把梅子干含进了嘴里。 小不点又期待地望着她，“祖母好吃吗？” 苏老夫人点着头，“好吃。”面上的笑容十分的温和。 苏念语想着祖母身子骨不好，便起身要把苏明月给接过来，“祖母，您如今还养着身子，六meimei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了，还是有些重量的，您抱久了会吃不消，还是让我来吧。” 苏老夫人倒没说什么，只笑眯眯地把人交到了苏念语的手中。 待苏念语坐回了原处，就见小不点嘟着嘴巴看她，“大jiejie，方才祖母已经吃药了哦，你可得给我好多好多的糖葫芦。” 苏念语应了声：“好。”当下就笑眯眯地唤过元香，“你立刻上街给六meimei买糖葫芦回来，让这个小不点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