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那样的悲剧
车队开进厂子前面的大坪里，看到宽阔的厂区却是一片寂静。【】 赵长城皱起眉头，心想现在正是开业前的紧张筹备时期，新设备的安装调试，人员的招聘培训，这个时间段，厂里应该是一片繁忙景象才对啊？怎么这个冷清样子？ 罗正浩等人也看出不对来，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工人都放假了吗？” 赵长城也没有办法回答，大声把县委办的同志喊过去，吩咐他们马上去了解情况。 厂房里有几个人在值班，但一问三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长城一个电话打给东沟子乡党委办公室，电话良久无人接听，再打给乡长办公室，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来，但不是傅平顺。 对方一听是赵打过来的电话，吓得口齿都不清楚了，说道：“赵，外面争吵起来了，龚和傅乡长都在外面跟人吵架呢！” 赵长城问道：“煤矸石制砖厂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开工？” 那人道：“就是为了这事在吵架呢，乡企改制领导小组的同志都在乡政府外面……” 赵长城不等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对罗正浩道：“罗，让您看笑话了，东沟子乡政府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必须马上赶过去看看，您和诸位领导……” 罗正浩摆手道：“我们先在这厂区转转，你去忙吧。” 赵长城招手叫过孔荣和，说道：“荣和同志，你和县委办的同志，陪同诸位领导在这里，我去一趟东沟子乡政府。” 孔荣和答应了一声。 赵长城坐上车，吩咐李多赶往东沟子乡政府。 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到达了地点。 东沟子乡政府大院子里，挤满了人，正纷纷攘攘的，正大声的争吵着什么。 赵长城背着手，沉着脸，缓缓走了过去。 龚武和傅平顺看到赵长城过来，停止了争吵，连忙迎了上来，各自喊了一声：“赵好！” 赵长城冷笑道：“好，好得很哪，那边市委领导们正在视察煤矸石制砖厂呢，你们倒好，全挤在这里上演文武大戏呢！要不要我请市委领导们过来瞧瞧？” 龚武和傅平顺低着头，不敢吭声。 赵长城指着他们，厉声说道：“我中午打电话给你们，是怎么说来着？我说市委领导来了，可能要到你们乡里来视察工作，叫你们做好准备，你们就是这么给我准备的？你们两个谁给我一个说法！” 龚武道：“赵，事情是这样的，乡企改制办的娄主任，今天下午忽然跑过来宣布，要暂时停止煤矸石制砖厂的项目……” “什么？”赵长城高声喝问。 这一下声音有些大，那边还在争吵的人群都停了下来，煤矸石制砖厂的厂领导们和乡政府的同志们都围了过来，向赵长城问好。 煤矸石制砖厂的厂长胡朗，大步上前，高声对赵长城说道：“赵，县里的政策怎么变得这么快？这叫我们这些企业家们怎么办才好？当初我们因为相信你赵的人品，这才卖了家当，接受县里的改制，办起合资企业，搞了这个制砖厂，现在路也修好了，厂房也建设好了，钱了投进去了，你们当官的说一句项目暂停，我们就要暂停吗？我们的钱，我们的时间，怎么算？” 赵长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胡厂长，你先放宽心，谁说要暂停这个项目了？没有我的批准，我看哪个人敢暂停这个项目！是谁跟你们说的？” 众人的手一致指向场中的一个人。 赵长城冷眼看过去，这个人赵长城也认识。 此人名叫娄富阳，原先是经开区管委会里的一名副主任，当初也是投靠了赵长城，被赵长城重用的，但是此人升官后，不务正业，实事不会干，坏名堂不少。在经开区升级为省级经开区后，就被赵长城踢了出去，放到了县里一个冷僻局里当副局长去了。 没有想到，候正英一上任，居然重用了此人，把朱枫等人踢走后，提拔此人当了乡企改制小组的主任。这个候正英，为了报复赵长城，只信奉一条真理：凡是赵长城同志重用的人，他都要打击，凡是赵长城同志不重用的人，他都要重用！ 娄富阳这个人，很会钻营投机，在赵长城手里受到了排挤，新县长一上任，就知道机会来了，第一时间巴结上了候正英，表效忠诚，被候正英委以重任。 娄富阳见到赵长城冷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大太阳底下，他居然打了个冷颤，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随即暗想，自己是奉了候县长的命令在行事，怕赵长城做什么，站直了，但底气终究有些不足，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赵长城。 赵长城上前两步，冷声问道：“富阳同志，请问一下，那道混账命令，是你下的吗？” 娄富阳呛得不轻，心想你赵长城好大的虎威啊！对候县长的命令也敢说是混账命令？硬着脖子说道：“赵，这是我下的命令！” 赵长城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让你这么胡作非为？嗯？你一个小小的乡企改制小组的主任，居然敢擅自做主，停止县里的重要工程项目？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是黄清县常委会议上通过的议案？是全体黄清县党委的一致决定！别说是你，便是我赵长城，也没有这个权力来停止这个项目！” 赵长城每责问一句，就逼向前一步。 他前进一步，娄富阳就后退一步。 娄富阳刚刚还觉得理直气壮，心想有候县长在身后撑腰，怕什么赵长城啊！ 可是一听到赵长城说连县委都没有这个权力时，他就彻底晕菜了！ 县委常委会议上的决定，连县委都没有权力否决，那县长有权否决吗？好像没有吧？这么说来，自己被候正英当枪使了？ 连赵和候县长都没有这个权力终止这个项目？ 那自己代表县长不执行这项否决权，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赵，赵，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候县长的意思，我只是传达一下而已。”娄富阳不傻，心知这个罪名太重，自己无论如何担当不起，上下嘴皮子一碰，马上就把候正英供了出来。 “你说是候县长的意思？有他签字的文件吗？”赵长城问。 “没有，候县长只是口头通知我。”娄富阳说。 赵长城严肃的说道：“娄主任，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这种行为，是严重违法违纪的，给黄清县委带来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也给广大黄清人民群众带来了严重的消极后果！你最好马上向候县长证实，他曾经口头给你授权过，否则，我将代表县委，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娄富阳吓得头冒冷汗，伸出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高傲的头颅虽然还高抬着，但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说道：“赵，这真是候县长指使我这么干的。我这就打电话给候县长，请他作证。”撒腿往乡政府办公室里跑，几分钟后又跑了出来，说道：“赵，候县长电话无人接听，我这就回去请他出来作证。” 赵长城冷笑道：“你先去向市委领导们解释清楚吧！” 胡朗听到这里，大声说道：“赵，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开工啰？” 赵长城大手一挥，说道：“当然！而且必须马上开工！煤矸石制砖厂，不仅仅是咱们黄清人的希望，还是市里的重点改制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市委罗，市政府葛市长、薛市长等人，现在就在你们厂子里参观，请你们火速赶回去，接待各位来访的领导！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市里电视台来了摄制组，专门给咱们黄清拍宣传片来的，你们都给我精神点，别丢咱黄清人的丑！” 胡朗嘿嘿大笑道：“赵，你放心吧，我们一定整得帅帅的。兄弟们，走啰，咱们上电视去！赵，我还有个要求啊，这个姓娄的主任，成天就知道瞎咋乎，能不能把朱枫领导请回来，我们还是习惯跟他打交道。朱枫领导人实在，专门为我们办实事。” 赵长城笑道：“这个用人问题，需要县委常委会开会决定，当然啦，大家的意见，我们会充分考虑的。大家都散了吧！” 龚武抢上前来，说道：“赵，多亏你来得及时，差点就激起民变啊！” 赵长城道：“娄富阳胡闹，你们乡党委乡政府，难道就分辨不出是非对错吗？这么重大的工程，有可能由着他一个人说停就停吗？” 傅平顺道：“我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可是这家伙口口声声抬出候县长的大名来压人啊，我们哪里敢得罪候县长呢？所以只能同他据理力争。” 龚武道：“是啊，这小子官腔十足，我还以为这是县委的决定呢！这家伙，不是胡闹吗？拿着鸡毛当令箭！赵，远来辛苦，先到办公室喝杯茶吧！” 赵长城道：“茶嘛，先不喝了。你们几个，带上娄富阳同志，赶快到制砖厂去，当面向市委领导们解释清楚！” 龚武和傅平顺喜道：“好！富阳同志，请吧！市委那边，还要靠你去解释呢！” 娄富阳脸都白了！ 一行人来到制砖厂，罗正浩等人正在厂区内转悠，饶有兴趣的观看着相关的机械设备。 赵长城领着众人上前，向罗正浩等领导如实汇报了事情经过。 罗正浩铁青着脸，听完赵长城的叙述，沉声问娄富阳：“娄宣阳同志，你知不知道这个乡企改制是市委支持的改革项目？” 娄富阳脸色惨白，说道：“我不知道，罗，我一切都是听从候县长的指示在办事，它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想到这个项目有这么重要。” 罗正浩问道：“候正英同志为什么要暂停这个项目？” 娄富阳道：“候县长想拿这笔改制的钱，投入到另外一个项目中去。” 罗正浩眉毛一扬：“做什么项目？” 娄富阳哪里敢有丝毫隐瞒，只想着撇开自己的责任，知无不言，竹筒倒豆子般把候正英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事情原来是这样子的，曲江镇的镇干部们找到候正英，表了一通忠心之后，大肆宣讲自己镇里的优势产业，要求县里投入资金，对他们镇进行乡镇企业改制。候正英一时拿不出钱，曲江镇的干部们便想出了这个阴招，要求把东沟子乡的改制暂停，把资金挪出来，投入到他们曲江镇去。 他们打动候正阳的说辞很直白，东沟子乡是赵长城搞起来，你候正英接手之后，搞得再好，人家也只会记住赵长城的功劳，不会念你候正英的好处。可是，如果把曲江镇的企业搞起来了，那曲江镇的人民就会记住你候县长的好，上级领导们也会看到你的功劳啊！ 这话说到候正英的心坎里去了，他要打击赵长城，换人也罢，为难也罢，都是为了搞烂赵长城的政绩工程，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正好一刀封喉，将赵长城的成绩一举踩死！ 候正英权衡之下，果断的下令，要求暂停煤矸石制砖厂项目，几台大型机器的采购计划被搁浅，人工招聘和培训要求暂停。 “这个候正英，这才上任几天啊，就搞出这么多事非出来！”罗正浩冷笑道：“连市委常委会全力支持的项目，他也敢抽空子放冷箭！简直不把我们市委放在眼里嘛！这样的干部，怎么能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呢？这是对黄清人民不负责任的做法！我会建议市委常委会议，调整候正英同志的工作！” 赵长城微讶，没想到罗正浩如此过激，原想着只要借这股东风，敲打一下候正英，叫他谨守本分，也就算一场胜利了，现在罗正浩居然撸掉候正英的帽子？这个结果倒出乎了赵长城的预计之外。 候正英上任才几天啊！而且，黄清县长空缺之后，多方势力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他能够在强手如林的南方官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这里上任，证明他也是有一定的能量和背景的，这才上任几天呢，如果就被人打回原形，无疑会激怒他背后的那股势力，引起强烈的反扑。 赵长城不知道罗正浩有没有什么背景，能扛得下这么大一面旗子吗？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是官员，听到罗正浩这种官威浩大的话语，顿时神情一凛，都不敢出声了。 罗正浩身为一把手的气势，此刻展露无疑，他大手一挥，不怒而威。 葛贺民用手抹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薛楠楠则是含笑而立，罗正浩要不要撸掉候正英的帽子，仿佛她似乎并不关心。 罗正浩的秘书郑其事则是微微一惊，急忙向罗正浩使眼色打手势。 罗正浩用郑其事也有一段日子了，两个人之间有了一些默契，看到郑其事如此急切的向自己表达什么，缓缓放下挥舞的手臂，说道：“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今天我是来这里检查工作的，不是来看这些丑事的！先这样吧！” 娄富阳擦擦冷汗，退了下去。 赵长城向胡朗使了个眼色，胡朗会意，上前请罗正浩等人到工厂会客室里稍事休息。 罗正浩在厂区走了这一阵，也有些渴累，便点点头，在胡朗的带领下，往会议室里走去。 趁着休息的空档，郑其事趋前，低声说道：“罗，这个候正英来头可不小啊！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削他的职，要是传扬出去，只怕对你会不利。” 刚才各种事情上赶到一块，罗正浩一气之下，当众说出了那番狠话，此刻得到郑其事的提醒，一拍额头，说道：“我倒忘了，这个候正英，的确有些背景呢！”心想自己今天在人前把话说得太满了，如果不处理候正英，事必有损威信，可真的要处理候正英的话，只怕各方的压力也会很大啊！自己能应付得过来嘛？若是一不小心，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哪位大佬，只怕自己的前途就堪忧了。 他一时沉不语。 郑其事提了个醒，就不再多言，悄悄的退下，事情怎么处理，就要看老板自己的决断了，他一个秘书，不能说得太多。 罗正浩正在思考呢，赵长城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说道：“罗，候正英同志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过分啊。” 罗正浩含糊地说道：“不错，这个同志有些目无领导。赵长城同志，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处理他比较合适？” 赵长城淡淡一笑，说道：“罗，我觉得吧，候正英同志毕竟是我们的同志，不是我们阶级敌人。对候正英同志的处罚，我以为，应该高举轻落，雷声大，雨点小。雷声大，才能震慑其心神，雨点小，能够打湿他的衣服，但又不至淋湿他，只要他长长这个记性，便足够了！” 赵长城的话算是说到罗正浩的心坎里去了，高举棒子，轻轻落下，小惩大戒，以观后效。 罗正浩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市委一行人视察完村村通公路和煤歼石制砖厂，返回黄清，参观考察了即将峻工的三星级黄清大酒店。 四海集团西州分公司于日前正式成立，舒畅担任西州分公司的经理，她代表四海集团西州分公司隆重接待了市委领导一行。 罗正浩同志与四海集团分公司经理舒畅进行了会谈，两人就西州投资环境和合作方向进行了探讨。罗正浩同志代表东州市委，欢迎四海集团来西州进行投资，并且允诺给予金融税收方面的优惠。 舒畅经理表示，会将西州人民的热忱传达给滨海市西州总部，争取在西州境内进行更大规模的投资。 考察结束，罗正浩等人来到西州宾馆休息，这个时候，候正英才醒过酒来，听到相关工作人员的报告后，惊吓出一身冷汗，本来有些头痛欲裂的他，受此惊吓，反而好了，他赶紧梳洗完毕，赶来面见罗正浩等领导。 当他走进房间，看到谈笑风生的赵长城，还有一干市委领导悉数在座，他暗道不好，今天着人道了！心里着实郁闷，这个赵长城，难道真有千杯不醉的本事洋？喝了那么多杯酒，还能如此淡定啊。 “罗书记，葛市长，薛市长！各位领导好。”候正英不亏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等窘迫情境之下，还能保持相对的镇定，一一问候各位市委领导。 有罗正浩这位一把手在场，葛贺民和薛楠楠都不忙表态，看向罗正浩，听他的示下。 罗正浩黑着脸，冷笑道：“你还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啊？你身为黄清县长”给黄清县数千公务员们带了个好头，做出了一个好表率啊！” 候正英眉毛一跳，赔着笑脸道：“罗书记，今天中午陪两个投资商喝酒，我实在是盛情难却，被他们多灌了几杯，不胜酒力醉倒了，让罗书记和葛市长看笑话了。我下次再也不会喝醉酒了，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巴。” 他心想喝次醉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哪个当官的中午不喝酒了？你真要较真去处罚，天下底下只怕没有好官呢！最多给你们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只要我日后善加弥补，这个印象分迟早可以补回来的嘛！ “哦？好一个不胜酒力！我且问你，你来黄清才多久？你知道乡企改制的重要性吗？”罗正浩对候正英的态度十分不满，高声问道。 “知道啊，乡企改制是黄清县当前经济工作中的重点，我们黄清县委县政府近阶段的主要精力和重心都将放在这项工作上，力争用三到五年时间”做出成绩来，将黄清县的经济发展水平推上一个台阶。”候正英口若悬河地说下去。 “哟，很明白的一个人啊！”罗正浩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瞎指挥呢！” “怎么可能呢，我来到黄清县的第一矢”就全面熟读了相关材料和文件，了解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天天都在琢磨怎么样做好这项工作。”候正英尽量往自己脸上贴金。 赵长城一直淡定的坐着，听看候正英说话，心想这家伙能力倒也是有的啊，最起码把相关的政策和文件都熟读了，而且随口就能讲出来” 他若不是候家派来对付自己的，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良好的搭档呢！ 罗正浩道：“候正英同志，既然你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那我就要请问你了，你为什么要停止东沟子乡的煤歼石制砖厂项目？” 候正英说道：“罗市长”我没有停止那个项目啊，只不过是在目前的环境下，暂停那个项目而已。只是暂停，等日后条件成熟之后，还是会再次启动的。” 罗正浩强忍不快，说道：“为什么要暂停？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你的理由。” 候正英道：“罗市长，我在想吧，一个制砖厂能赚几个钱啊？却要投入这么大”又是修路又是建厂的，还要投入资金买机器设备”我觉得太不划算了！还不如集中钱财和力量，做好另一件项目，一个更有意义更有钱途的项目。” 罗正浩好奇地问：“什么项目？” 赵长城也不禁有些好责了，曲江镇有什么好项目呢？在他印象里，曲江镇并没有什么值得注目的项目啊？ 候正英说道：“曲江镇有酒啊！” 赵长城等人面面相觑。 候正英道：“曲江酒在当地不是很有名吗？只要把曲江酒这块牌子打响了，成立一家黄清县酒厂，建成一个像茅台镇那样的造酒基地，那可是赚大钱的行业啊，现在央视的广告标王，就是每天新闻联播前面放的那一点广告，今是酒厂的广告，一个标王就上亿元啊，人家都发大财了，我们县里为什么不搞一个酒厂？一样可以发大财啊！” 赵长城这才明白，候正英所谓的大项目，居然是“酒”！ 央视标王，那的确是一个造神的传奇！ 做为一个重生的商业人，赵长城对这些传奇自然是耳熟能详。 猛然间在这里听到候正英以一种狂热的表情说出这段“酒”话，赵长城如何不惊呆！ 难怪这牟家伙刚到临井，就敢如此大动干戈，毫无顾忌的叫停煤歼石制砖厂，原来是找到了会下蛋的金母鸡！ 只是这只金母鸡有这么容易飞降黄清县吗？ 罗正浩也是主萃经济出身的，葛贺民也曾经主抓过经济工作，对候正英的话，他们并没有表示盲目的赞同，而是陷入了深思。 “罗书记，这可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项目啊！曲江酒你们都喝过吧？味道比起那些名牌酒来，并不差劲呢！”候正英还在为自己的项目唱赞歌。 赵长城见领导们都不说话，轻咳一声，说道：“正英同志，你叫停即将投产的煤歼石制砖厂，就是为了上马造酒厂？” 候正英道：“是啊，造酒绝对你那个制砖要赚钱！” 赵长城道：“国内大大小小的造酒厂，何止千万家？我们黄清的优势在哪里？就凭曲江镇那些农家散户酿出来的米酒？就妄想打进全国白酒三甲之列？这有可能吗？、” 候正英道：“我们可以通过标王来宣传啊！只要能中标王，我们的曲江酒绝对可以大卖天下！” 赵长城道：“候正英同志，你知不知道一个标王要多少郸今年的秦池，是以三亿两千多万中的标，请问我们黄清县拿什么去跟人家竞争？ 我们全县的财政，连三千万都拿不出来！何况，我们现在连酒厂的影子都没边呢！我们又拿什么去跟人家争？” 候正英道：“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只要项目好，有发展前景就行！别人能闯出一片天，咱们黄清也照样能闯出一片天空。赵书记，你不能看到我的项目比你的强，你就心生嫉妒，诋毁我的项目吧？ 对候正英的恶语伤人，赵长城报以淡淡一笑。 罗正浩道：“候正英同志，你要搞酒厂，请问你有什么计划和规划没有？” 候正英道：“罗，我到黄清县才几天啊，就算有规划，也没这么快弄出来啊。不过，请罗放心，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先投入资金，组织一个工厂，有了酒厂，我们就好对外宣传了，只要宣传到位，我们的生意就会红火……”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啰？”罗正浩冷笑道：“候正英同志，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梦想了。等你拿出切实可行的规划来，报批市委审议过后，你再去实现你的理想吧！现在，黄清县里的一切情况，我希望你还是能够照旧。” 葛贺民道：“候正英同志，你以前没有做过具体的政府工作，对经济建设这一块更是陌生，在初期，我建议你还是多跟赵长城同志学习，赵长城同志搞经济建设，可是一把好手啊。不管是他以前待过的柳林镇，还是现在的黄清县，经济发展势头都十分好啊！” 候正英被一二把手联合起来训诫，灰溜溜的低下了头，不敢开口了。他狠狠的盯了赵长城一眼，心想这个赵长城，惯会背后使暗器，老子今天若不是被他阴了一招，至于这样狼狈吗？这个家伙实在可恨！ 罗正浩一行，在黄清并没有留宿，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离开了黄清。 沈君虽然没有跟赵长城说上一句话，但两人之间偶有眉目传情，临走之前，沈君对赵长城笑道：“赵长城，记着啊，周六晚上，有戏看！” 赵长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挥手送别市委车队，赵长城的手机忽然响起，一接听，却是薛楠楠打过来的，赵长城笑道：“薛姐，刚分手呢，就想我了？干脆回来别走了啊。” 薛楠楠啐道：“没个正经。我告诉你吧，这次突击检查你们黄清的工作，是因为省里有人要我们东州市委写一份关于你的鉴定报告上去。” 赵长城懵道：“什么意思？” 薛楠楠道：“你还不懂吗？省里有人关注你。” 赵长城道：“省里有人关注我？他可以直接下来考察我啊，为什么叫市里写一个鉴定报告交上去？” 薛楠楠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是省委有人打了招呼，罗这才下来视察工作的。依我猜测，这件事情是福不是祸。” 赵长城笑道：“莫非，我的政绩惊动了省委？不可能吧？我做的这几件事情，对黄清的好处都还没有发挥出来呢。” 薛楠楠道：“一般来说，这是要动一个干部的先兆，你最好做做准备吧。” 赵长城笑道：“不可能吧？我这才升职多久啊？还升？就真要到市里去当薛姐的小弟了。” “动一动，可不代表升职啊。”薛楠楠笑道：“我只是猜测啊，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薛姐，我可不愿意动，如果上面真有这意思，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不在黄清县做出个样子来，我是不会离开的！”赵长城轻轻蹙眉，自己最怕的就是忽然调职，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 “调不调你，我可不能做主。”薛楠楠道。 “我哪里做得太好，我改还不行吗？”赵长城笑道：“你也看到了，黄清这一大摊子事情，我要是一离开，一定会被他们搞三搞四，搞得不成样子！虎头蛇尾的事情，我在柳林已经做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做了！那样的话，我觉得我这官，当得对不起当地的百姓！” “赵长城啊，你既然想安安稳稳的当官，那你低调一点不行吗？”薛楠楠道。 “我还不够低调吗？”赵长城道：“我一直踏踏实实的做事情，从不主动搞风搞雨。” “你低调？你低调会招来军区司令员亲自带兵围堵你们县委机关大院？你低调会把黄清县委常委换去了一半？你低调会在省党报上接连发表署名文章，与主流声音唱反调？这一切，你还嫌不够高调吗？” 薛楠楠的话听在赵长城耳里，他这才惊觉，自己在黄清县，确实做了很多事情了。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别人惹上自己的啊！自己不还击能行吗？ “赵长城，如果你不想那么快离开黄清县，候正英这颗棋子，你就必须下好了。”薛楠楠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赵长城咀嚼着薛楠楠的话，有些抹不着头脑。 第二天的县委常委会议，照常举行。 赵长城早早就来到了常委会议室，然后一个个看着常委们走进来。他在常委班子里从来不摆一把手的架子。他以为，一把手的架子不是自己摆出来的，而是下属们抬起来，敬出来的！ 每个走进来的常委，见到赵长城在座，都笑着略略弯弯，向赵长城打招呼，然后落座。 最后进来的是候正英和孔荣和，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相继走了进来，见到赵长城后，点了点头，停住话头，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来。 赵长城看看腕表，扫视一眼常委们，沉着地说道：“大家都准时到达会场，没有人迟到。今天开始会议之前，我有几件事情需要跟大家先行通报一下。” 他淡淡的瞥了候正英和孔荣和一眼，说道：“昨天，咱们黄清县里，发生了几件事情，不有的同志已经知晓了，但还有的同志可能还没有听说。在这里，我跟大家说一下……” 赵长城把昨天市委领导下来视察发生的几件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点名批评，在提到候正英的丑态时，只是用了一个“某某同志”代替。 但是，整个黄清县里，也只有候正英同志配了专职医护，赵长城虽然没有点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人。 候正英阴沉着脸，小眼睛不停的睃来睃去，竭力装出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来。 孔荣和却是轻轻冷哼一声，心想这种藏头露尾的说辞，还不如点名点姓呢！ 天下事最怕的就是猜忌，越是遮遮掩掩的事，人们越感兴趣，反而是光明正大广而告之的，大家也就一笑置之了，不会深究。 常委会上一阵窃窃私语，轻轻的议论着候正英的糗事。 赵长城并没有阻止，任由常委们在下面议论。 过了三五分钟，大家的兴趣稍减，自然而然就安静了下来。 赵长城正好吸好了一根烟，说道：“这几件事情，给市委领导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坏印象。罗临走之前，还批评了我，说我作为班长，没有管好手下的兵！在这里，我要向常委会做一个检讨，过去几天时间里，我因为处理积压的文件，没有及时的与各位常委进行沟通。” 赵长城看了冷脸望天的候正英一眼，加重语气说道：“尤其是咱们县里新来的两位权贵，候正英同志和孔荣和同志，直到昨天中午吃饭时，我与他们在酒楼不期而遇，这才知道这两位同志居然到任了！呵呵，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啊，没有及时了解下面同志们的动态，没有主动的跟新来的同志取得联系。这是我工作中的失误啊，如果我们三个人，能够早一些通通气，何至于发生昨天那样的惨剧？” 其它常委俱都微笑，心想赵这哪里是在自我批评啊，分明就是在宣示一个公理：“黄清县里，他才是县委，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你们，都是他的手下！”赵说他没有及时关注新上任的两位常委，实则是在责任他们两个，来到黄清县里，居然敢不跟赵长城这个一把手打招呼，现在吃了瘪，受了责骂，是你们活该！ 候正英就要被赵长城逼到墙角了。但他十分镇定，没有慌乱。 他有底气，只要候家还在后面支持他，他就算把黄清闹翻了，也没多大的屁事！ 昨天晚上，他回到住处，唉声叹气，自怨自艾之际，恰好候长贵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他在黄清的情阅，候正英便把一天受的苦水和委屈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