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一章 守口如瓶
狭小的空间内,清醒的几人敛息屏气的凝视着滕彦,眸中带着疑惑,带着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怒意。 这滕彦素来都是一说到关键的事儿,这语速就变得分外的慢,抑或就是说得停停顿顿,吊足人的胃口,这不三双眼睛都开始染上了愠意,大有他若不开口,他们就扒了他的皮的冲动。 滕彦斜靠在一边,眼眸中含着一丝倦意,但尽是让人瞧得一分妖媚,而身上那件鲜艳的红衣裳,此刻半敞着,欲露未露,若是人rou贩子见了,怕是要被勾得恨不得将他丢到那日夜欢腾的地方去。 苏暮卿甚是心急,不想看着他拖拖拉拉的样子,立刻道:“说还是不说?” 滕彦抿了抿唇,双眸微抬倦意甚浓。 “我在考虑着该怎么和你们说。” 话出,车厢内的气氛当即变得有些不寻常,这很难解释清楚吗? 苏暮卿也不再逼迫他,想来滕彦想好了,自然会说,便又埋首捣腾着手中的红枣,眼下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表姐能够早点醒过来,至于其他的,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来顾及。 人啊,果然是不能为所欲为,并非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一条本于她来说非常简单的道路,便是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蜿蜒小道,而她终于是与他们一样的血和rou。 良久,久到苏暮卿手下的红枣都成了泥浆般的东西时,滕彦红唇微启。 滕彦的语速很慢很慢,慢得让人以为此刻他已经老态龙钟。 “暮卿,你对自己有多少了解,对你的爹娘又有多少了解,对这位表姐又了解多少?”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偏偏又是很难找到确切答案的问题。 苏暮卿眉眼间闪过疑惑。甚是不解:“滕彦,你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我现在又在想究竟是我来说好呢,还是由你的姥姥姥爷来说好。”滕彦答非所问,避过了她的话语,就连林墨檀和沐容尘皆是好奇,他也没有搭理他们一份。 只最后幽幽的开口道:“让我歇息下,好困啊。” 言毕,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竟是当着他们的面身子一歪,躺倒在安如璃的身边。 倘若安如璃此刻是醒着。想来以她的性子该是要把滕彦揍一顿了。 苏暮卿淡淡一笑,但笑容很快如风般消逝,只留得惆怅。她甚是不明白滕彦在顾忌什么,什么时候说话那么直接的一个人,忽然间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林墨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阿暮,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 苏暮卿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都还好,只是很想你。” 林墨檀眼眸中的宠溺几乎是能够将人淹没,温柔的声音从苍白的唇上溢出:“我也很想你,每天每时每课,每一次呼吸。” 苏暮卿眉眼间闪过感动,女人总是喜欢听甜言蜜语。尤其是在这小别之后,她放下手中的棒杵,转身拥抱住林墨檀。附在他耳边低声浅语:“墨檀。” 只低低一声,便是将所有的柔情都倾诉在其中。 林墨檀紧拥住她,不言不语,无声的感情在他们的拥抱中告诉了彼此。 苏暮卿明白其实她并没有林墨檀爱她那么深,但她却清楚的确认这人她可以执手偕老。 只要还活着。她会更加努力的去爱他,就像他爱她那般。 坐在马车角落中的沐容尘瞧得他们卿卿我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闭眸歇息。 累了,他们都累了,只是有时候责任让他们无法放开一切。 许久,林墨檀松开苏暮卿,轻声道:“你也休息下,我们该启程回京了。” 停歇了两个时辰的队伍,有一次整齐的向着京城出发,声势甚是壮观。 唯一的一辆马车里因为苏暮卿与滕彦的挤入,而显得有些拥挤,但每每沐容尘与林墨檀提出骑马的时候,苏暮卿都制止了他们。 虽然拥挤,却也比骑马舒坦,好好歇息才是最重要。 况乎林墨檀还是个伤患,他胸口上的那一箭位置几乎是与安如璃没有差异,只是他运气好,那箭头上没有涂药,要不然这个时候他可能也还晕着。 但苏暮卿却知道,他还是昏迷了很久,失血过多总是会引来许许多多的麻烦,包括死亡。 而恰恰是这种恐惧使得她对表姐说了不敬的话语,苏暮卿垂眸凝视着双眼紧闭的安如璃,眼眸中顿生歉意。 “表姐,对不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安如璃的嘴角,将红枣的残渣擦去,“你一定要早点醒来,要不然我会恨你不给我道歉的机会。” 苏暮卿的自言自语落入一直假寐的沐容尘而已,他陡然睁开眼睛望向低垂着眼帘的苏暮卿,似乎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晋王府出了很多的事儿。 苏暮卿直起头望向正看着她的沐容尘:“容尘,你说表姐什么时候会醒来,是不是真如滕彦所说,只要喂了我的血,她就能早点醒来?” 沐容尘看着躺在雪白的羊毛毯子下的安如璃,那一脸的苍白和毯子毫无区别,甚至更甚。 “滕彦的话该是可信。” 苏暮卿收回视线,望着自己的手腕,隐隐有些疼,但愿真是这样。 要不然,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滕彦的视线甚是锐利。 若是寻常,滕彦这时候早该惊醒了,但他却是睡得异常沉稳,若不是他均匀平稳的呼吸,真会让人以为他也和如璃一样。 真得是都累了,而这些人都因她而累,如此情意,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就要承受不起。 她侧首望着一边的林墨檀,唇角露出安然的笑容,和他在一起,这心终归是能够渐渐的变得特别平静。 她微微抽了抽鼻子,他身上传来的药香飘入到鼻子里,甚是好闻。 靠在墙壁上的脑袋微微耷拉着,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有些沉。 苏暮卿抬手将他的身子微微拉动了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这样他或许会舒服一点。 林墨檀随意束着的发丝散落开来,遮盖住他半个面孔,苏暮卿纤细的手指轻轻挑动着,一缕一缕的将它们撩拨到耳畔后方,只是青丝太滑,又在不经意间话落。 这时,苏暮卿猛地响起一件事情,她急急的转头望向沐容尘,还好,依旧是青丝墨发,并非满头银丝。 是不是如璃的突然到达,使得一切在不经意间改变了? “阿暮,你弄得我好痒。”林墨檀发出一道低笑声,“不过你的肩头很软,靠着很舒服。” 苏暮卿笑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满足,仿佛能够为林墨檀做上一点儿事情,她就会很开心。 “如果舒服,那你就继续靠着歇息……” 她话才说到一半,闭着眼睡觉的滕彦却是开了口,幽幽的声音溢出,带着些许揶揄:“想要**就找个两人世界的地方去,你们没看到我们还有三个单身汉。” 沐容尘扬起笑容,那一抹淡笑如春日划过的风,不仅温和,还让人难以忘记。 “滕彦,你是在羡慕,还是在嫉妒,抑或是吃醋?” 滕彦冷哼了声,背过身子不过看他们:“本来还打算告诉你们,既然你们现在都忙着,那就推迟。” 三人先是愣了下,一开始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 直到苏暮卿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另二人才彻底明白。 当真是安逸能够让人的思维渐渐变得麻木。 苏暮卿望着滕彦的背脊,轻笑着开口:“滕彦,你当真不说?那我可就让朱儿一直不理你。” 滕彦轻哼一声,身子小动了下,甚是不爽的开口:“无所谓,反正她现在也是爱理不理,不是整日里往青楼里钻,就是窝在药房里边不出来。” 此话一出,一直闭着眸子说话的另外二人都在震惊中睁开了双眸,齐齐的望向苏暮卿,这朱儿去青楼是怎么回事? 苏暮卿淡淡的开口道:“还不是某人无能,朱儿只好亲自上马,不过具体的事儿还是等回去再说,这马车里说也不是很合适。滕彦,你把屁股对着我们要到何时?难道你真不怕我表姐忽然醒来,想起你在她身上动手动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吗?” 沐容尘似乎闻到一丝有趣的时候,向着林墨檀看去,同样,林墨檀也是格外的有兴趣,两人可谓是炯炯有神的盯着苏暮卿,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苏暮卿察觉到左右两边好奇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开口:“滕彦,墨檀和慕容似乎很有兴趣听那一段往事,可需要告知?” 滕彦当即翻过身子,险些压倒还在昏迷中的安如璃,他瞪着苏暮卿:“你要是敢说出来,我让你表姐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信不信?” 苏暮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信,当然信。” 然后向着旁边两位投去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说为了表姐的命着想,她也不多说了。 但是—— “你们可以自己选择逼问,滕彦如今的弱点是朱儿。” 滕彦嘴角一抽,低低的咒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家伙,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还害得我严重失眠,没有美容觉的日子,我的日子都是那么昏暗无关……” 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让沐容尘与林墨檀齐齐跃下马车,甘愿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