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什么是生活？
傍晚时分，船停在了一个小码头上。 码头边就是一座古镇，和那些早已经开发起来的古镇相比，这里不是很有名，也就近几年才刚刚搞起来，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还保留着几分古朴的氛围，没有被浓重的商业化味道所覆盖。 码头上早有人等候在那里，人是吕玉翎招来的，名义上是她的一个战友的亲戚。 “咱们先吃饭去吧，中午什么都没吃，现在正饿着呢。”一个男人提议道。 “对先吃饭。” “先吃饭去。”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那就先去吃饭吧。”江宁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和周围的这些人混熟。 他现在明白了，李大妈这样安排，确实有她的原因。 那个厨子就是个妖怪，不过境界很低，也就仓鼠男孩那个档次。 看来确实有不少妖怪盯上了那株腊梅，而且这些妖怪分属不同的势力。能量还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查到这个旅行团头上了。 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旅游团也不放过，看来妖怪里面也有能人。 可惜的是妖怪毕竟是妖怪，不懂得与时俱进，安插眼线这种玩法早就落伍了，千禧年之前或许还有用，现在已经进入大数据时代，人工智能和监控网络早就取代了眼线的作用。 对付眼线，最好的办法就是演戏，演好他要演的角色。 小镇依山而建，两边的房子看上去有些破烂，不过这也算是一种风味，对于一直住在城市里面的人，这种别样的风味还是挺不错的。 到了山腰上，带路的人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尽头就是一家餐馆。 这是一家不大的餐馆，一边是矮平房，老板一家就住里面，另外一边是一片平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小镇，也能看到码头。 “这里的风景不错。” “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没想到还有一家餐馆。” “没有当地人带路，还真未必能找到。” “环境不错，不知道吃的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这价钱还不错。” “导游就绝对不会带我们来这种地方，肯定会带我们去码头边上那几家餐厅。” 那一对对夫妻七嘴八舌地评论着。 “咱们这里最有名的，一个是扎rou，这东西还可以带着路上吃，甚至带回去做礼物。另外一个是河鲜，这里的做法一般是红烧。当然，清蒸，白烧也行，大师傅都能做出来。这里的大师傅那手艺……六代独传，从清朝流传下来的。”带路的人在那里介绍着，他知道吕玉翎懂行，不敢随便蒙人。 “小兄弟，你点吧，咱们都相信你。”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冲着江宁喊道。 其他人稍微琢磨了一下，最后也都点头。 江宁也不矫情：“那我就点了，冷盘用不着太多，来一盘扎rou，一盘熏鱼，一盘蜜汁莲藕，莲藕是为女士准备的，热菜先来一个拆烩鱼头，这个很费工夫，家里肯定不会做的，也讲究手艺。这里既然以红烧为主，rou就来蜜汁火方，再来一个杭椒牛柳，一个银鱼跑蛋……” 他以前并不懂吃的，同学聚餐也只是点“蚂蚁上树”“鱼香rou丝”这类最便宜的家常菜，幸好前段时间野丫头搞那份榜单，他对吃喝方面也变得讲究起来。 “真正的食客。”刚才提议的那个中年人翘起了拇指。 江宁点的这些东西都不贵，但又不能说是家常菜，平时吃不着，这些菜又符合当地的特色，口味则是鲜咸，酸甜都有，不管男的女的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味道。 “算不上什么，吃得多了而已。”江宁摆了摆手。 “你现在应该还是学生吧？”那个中年人顺势问道。 “暑假结束就是大三了。”江宁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算那个厨子听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真实身份，反倒会相信他是一个“人”。 “呦——那就有的忙了，大三开始要为找工作考虑了，有想法的话，还得考一堆证书出来。”那个中年人显然地位不低，至少也是个部门经理，很清楚里面的门道。 “对我来说没必要，我的未来都已经被安排好了，平时我都用不着上课的，只要期末考试别忘了就行。”江宁摆出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模样，此刻他参考的是曹胖子那种低调中的优越。 中年人明白了，不止他明白了，这里只要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明白了，这是个二代。 他们倒也没问江宁，为什么参加这样一个小旅行团？ 他们当中也有家境不错的。 参加这种旅行团有的是为了省心，有的是图热闹，有的纯粹就是休闲。 菜很快就上来了，有了中午的教训，其他人都没动，就等江宁一个个都试吃一遍。 江宁倒也不客气，直接动筷子，每个菜尝了一遍之后，点头说道：“很不错，拆烩鱼头、蜜汁火方可以评八十五分，应该是大师傅的手艺，其他的都是小徒弟做的，差了点火候，不过材料都不错。” 他的话说了没多一会儿，餐馆老板跑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红烩鸭掌，和拆烩鱼头一样，算不上什么珍馐，但是费工夫……这位是跑过来道歉的，因为小徒弟的手艺被吃出来了。 对于一家餐馆来说，江宁这样的食客最难得，也最受欢迎，因为老饕有老饕的圈子，这群人可不在乎什么网上的评论，只在乎圈里人的推荐。 任何一家餐馆如果得到这种圈子的认可，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同样，老板跑了出来，还主动加了一道菜，也更让旅游团的其他人认可了江宁的品味。这年头虽然专家成了砖家，但是一般情况下，大家仍旧愿意听从专家的建议。 酒足饭饱，众人各自散去，接下来是游玩时间，要到九点才会开船，这段时间足够让大家逛个遍。 “我突然发现，这才是生活。”走着走着江宁轻叹了一声，以前他没这个机会，主要是没钱，血脉觉醒之后就变成了没时间，上一次去澳大利亚都没休息过。 这次虽然背着任务出来，却难得享受到了一丝悠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边的人是吕玉翎。 换成谢小薇多好？ 当然，他只要谢小薇，小狐狸它们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这帮小家伙特讨厌。 “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吕玉翎并不在意。 “这话我已经听了多少遍了，可惜，一直以来我都没空过。”江宁心里挺郁闷。 “你才觉醒了一年，后面的日子长着呢，当初我刚刚觉醒那会儿，一开始的几十年也特别兴奋，到处乱跑，见识了很多东西，也学了很多东西，可惜……慢慢地就没兴趣了。然后就觉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根本就是在混日子，等到天地元气急剧衰弱之后，混日子就变成了熬日子。”吕玉翎一脸伤感。 “难道你不修炼？”江宁感到奇怪，他看到小说里面总写，对于修炼之人来说，稍微闭个关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我又不是那种修炼狂，再说，拼命修炼也没用，只会修炼傻掉。”吕玉翎显然颇有感触。 “不是说一分辛苦，一分收获吗？”江宁感到奇怪。 “修炼又不是种地。”吕玉翎撇了撇嘴：“化形，凝丹，三灾五难，这都是一个个关卡，拼命修炼只能缩短关卡之间的距离，渡不过去又有什么用？” “也就说，修炼快的人一旦到了关卡，也只能空耗时间？难道实力真的一丁点都不会增加？”江宁不太相信。 “我不清楚，或许会吧？但是用处不大，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过关？问题是想过去可不容易，你没看到过陨落的那些妖。”吕玉翎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你看到过？”江宁并不是有意打听别人的私事，他完全是好奇。 吕玉翎轻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色：“修炼讲究‘法侣地材’，谁会没几个好朋友？谁会没几个同伴？刚刚化形不久，我就认识了一群妖，我们一起冒险，一起闯荡。 那里面就有一个修炼狂。我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定要修炼成大妖，所以他从来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为了照顾他，我们赶路的时候要么坐车，要么坐船……” “他怎么了？”江宁问道。 “死了，度过了两难，最后死在了第一灾上，他就如同你刚才所说那样，拼命提升实力，哪怕知道达到瓶颈之后，修炼效率很低，他也仍旧拼命地修炼，想的就是夯实基础……”吕玉翎越说越黯然。 江宁明白了。 拼命修炼未必有用。 要不然大家都选择苦修这条路，对于修炼者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在乎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