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缘起即灭
四周一片寂静，迷雾中，她看到了一片影影绰绰的森林，一阵光芒闪耀，虎样身躯的妖兽们正团团围在光芒的边缘蠢蠢欲动，一切仿佛似曾相似，电光火石之间，记忆飞转，夏青的额头不自觉的竟然渗出汗。 伴随着一阵骇人的惊叫。 她闭着眼，循着意识看过去，密林中央，一个身着校服的少女跌倒在地，正一个劲的哭喊着。 “不，不要伤害他！” 她身前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已奄奄一息。 她分明看的很清楚，这眼前身着校服的少女不正是高中时候的她吗？ 此刻的夏青披散着头发，周身光芒大盛，四处的空气和着树叶不停翻飞，浓重的血腥让她无法抑制的喷薄出骇人的力量。 “啊……” 不远处，丛林里隐隐洞洞无数只绿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这下她跑不掉了。 危险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的四周凡是光芒过处，无一不化作灰烬，但光芒持续没一阵，明显微弱下来。 终于，夏青余力用尽，软软的倒下。 快起来，有危险。隔空观望的她此刻更是捏了把汗。 嗷……猛兽从丛林中接二连三的显现出身影，一只、两只、三只、四只，那绿色眼睛背后是庞大的身躯，外形像虎，毛尤其长，长着人的面庞，绿色皮毛下覆盖的尾巴拖着长长的刺。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站在一架战车上，牵着这几头猛兽，显现出骇人的气势。 “主人。”她听见怪兽讲话了。 “此刻正是她气息最薄弱的时候，如果此刻下手正是再好不过了。” 黑衣人望着眼前倒地喘息的少女，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一时被她逃掉，但幸好没跟掉，这次千万别让她给跑了。” 妖兽们一阵兴奋，裂开牙露出森森的白色。 黑衣人手中的绳一紧，制止住了妖兽们的蠢蠢欲动。 “住手，你们这群野兽，连她也敢伤吗？主上有令，要留活口，不可折辱。” 就在黑色的人影一挥手幻化出一团细网准备将她包裹住时。 却见眼前一阵波光闪过，他的手掌已应声而落。 黑衣人大骇。是谁如此之快？ 空间寂静的可怕，时间仿佛停顿了。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身着同自己一样的校服，气质不俗，他周围发出淡淡的青光晕，从半空中飞身跃下，在黑衣人挥手的瞬间挡在了夏青身前，那发出的赤红烈焰在他的掌力中被轻松的擒住，瞬间化成冰凌一碰即碎。 眼前这少年，竟然让嗜血成性的妖魔们竟然产生了战栗之感，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黑衣人不由得倒退两步。 这人究竟是谁？ “天鉴殿，你们干的好啊！”少年冷哼一声，夏情看清楚也意识到了，他是苏筠。 簌的在他身后，另外有两个黑影相继落地，那还是一对身着校服学生模样的男女，那不就是穆言和萧婷婷吗！ “该怎么处置他们”穆言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走上前，问道。 “敢觊觎玥儿者，杀！”苏筠唇边一抹淡淡的冷冽，无情的决定了对方的命运。 不容迟疑，穆言手凝烈焰，轻挥一击便施在了黑衣人前方的怪兽身上。 嗷呜……四只怪兽痛苦挣扎着，随即灰飞烟灭。 那光芒是…… 黑衣人大骇，正欲遁走。 想跑吗？晚了。 话刚落音，只看到苏筠眼神一冷，手间陡然闪过一抹青光，黑衣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瞬间身首异处，气绝身亡，在他倒地的瞬间，少年手中的龙麟状的蓝色玉佩印入了他的眼脸，他睁大的瞳孔中闪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你…… 她是在做梦吗？ 她在梦中看到了苏筠此时转过身来抱起她，身旁已是一片骇人的景象，草木被腾空拔起，碎木凌乱的飞散在山坡各处，以她自己为核心的四周，土地几乎焦灼形成碳黑。 但是侧身有一人还躺在血泊中，夏青记起他的名字了，他是吴歌，眼见他气息微弱，但那嘴角却是上扬的。 从苏筠怀中挣脱出，她看见自己惊慌的大喊。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有事啊。” 他微微张开眼睛。 “殿下，臣下看得没错，你终于发挥出力量了。” “我刚才怎么了？”再看自己的双手，满手是血已经干涸。 “你，是你，没错。” 夏青后退一步，后脚又探到一具躯体，回身一看，竟然是宁重的，只见他七孔流血，身体似被飓风刮过，衣衫破烂，死状凄惨，已经闭气。 她颓然的一把坐下，黑夜里，岛上的白衣少年的话，又重复出现，如果凭你现在的状态，可能很难自己控制你胸口的那股力量，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遇到你，但我想是天意。 这就是我觉得你有必要修行心法的原因，你懂吗？ 吴歌的气息渐渐微弱，夏青颤抖着扶着他问道：“为什么他会死，是我杀了他吗？” “主上，这不是你的错……” 吴歌慢慢沉了口气道：“殿下放心，只要找到昆仑镜……希望殿下即使在最坏的一刻也不要放弃生的希望……”话没说完咳嗽声传来，他显然已支持不住几欲昏阙。 萧婷婷凑了过来，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道：“他也许还有救。”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丛林中传来一声声的呼唤声。 “夏青、夏青！” “……事态已很紧张，请早下决心！”就在吴歌说话间，苏筠拿出腰间的玉，指尖朝向吴歌的身体一挥，几缕光芒渐渐浮起，簌的一下投入了苏筠手中的玉佩中，而两具躯体也随之悄然的消失了。 “吴歌、吴歌，他到哪里去了？” 苏筠看了一眼他，温柔道。 “放心，他的魂魄已经被我收回，不会有事。” 此时的苏筠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夏青松口气，同时又有些踯躅，她的眼睛始终看着苏筠，透支的体力让她颓然的坐下，最后她只有轻轻的启口道。 “谢谢，又是你救了我。” 苏筠轻叹了一声，扶她坐靠在光影斑驳的树下，突然用一种前所未有专注的眼眸凝视住她。 “夏青……。” 这是她第一听到他如此正式的叫她的名字，那是一种像是临别时候的低沉声音，温温润润，波澜不兴却又沉重，她即疑惑又迷茫，不由得颤抖的望向他。 他伸出手来，摸着抚着她的脸。 “玥儿，也许你以后无法记得我的存在，即使我真的为你付出过，你也不会意识到，但纵使那样，也无妨。” “不！” “愿你的眼睛，从此以后只看得见笑容，只希望我这么做，会让你远离这些纷扰，好好生活。” “不……你在说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悲伤的不能自己。从不落泪的她，此刻竟然有两横泪水潸然而下，她不住的摇头。 “你想做什么！”。 “呵，玥儿，你好像的确不一样了，你流泪了。”他喃喃道，不自觉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旋即又决绝道：“夏青，执着的本质是无法执着，而在这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要背负的东西，也许你的会更重些，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熟悉的感觉让夏青一阵颤抖，她不禁用手，轻轻的触上他的眉，想努力搜寻些什么。 “是你吗？” “每天进入梦中陪伴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你是在乎我的吗？ 但夏青还是没等到他的回答，她看见他举起两指，点中她的额前，眼前一阵光芒。 夏青，答应我，从此以后你要对所有令自己害怕的事情说：“是”，所有使你害怕的事，使你紧张、不舒服的事，你都不要逃避，强迫自己说“好的”，答应我，你会去做。 夏青发现自己忍不住开口道：“好的，我答应你！” “你不敢面对人群吗？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表达自己吗？不，但是好的，我要去做。” “我们都要学会对面恐惧。你害怕坚持自己内心的感受吗？害怕，但是好的，我要去坚持。” “你想实现你做考古学家的梦想吗？想，那就去做！” “你好不容易来这个世界走一遭。”他托住他的脸庞，深深的望入她的眸，“即使没有人在身边保护你，你也要迎难而上，不要回头，勇敢去做你想做的！” 最后一刻，她看见苏筠那清澈无暇的眼神深深的望着她。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夏青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喘着气。 这是梦吗，为什么如此清晰。 夏青坐起来，扶着自己的额头，旋即泪如雨下。 过去的我不是真的我，在那么长长的岁月里，我竟然忘记了当初发生的事。 原来这世间最残忍的分离是对记忆的篡改。 我的未来无从知晓，而现在，我终于知道，我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