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琅琊

    凉州城，随着一场规模巨大的千里奔袭战的告一段落，成功地拿下洪济城，实现了皇甫惟明的初步战略目标，退敌只能安社稷，三军之首考虑的自然不是只能龟缩防守，这种被动的局面终于在夺下洪济城的那一刻得到了改善。

    接下来只需稳扎稳打，牢牢地占据洪济城，皇甫惟明随时可以聚齐重兵伺机夺取石堡城。凯旋归来，皇甫惟明在凉州城举行了热闹的庆功宴，封赏有功之士，而李跃的白虎营特种兵的战斗力在此战中得到巨大的体现。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最后李跃拿到洪济城守将伦尚的首级，此战首功自然毫无疑问的给了李跃。

    而千叶诚心诚提前告知了唐军洪济城内守军的信息，并且帮助唐军打开城门，这两件事情都证明了他的诚意，事后李跃兑现诺言，不计较千叶与朗雅吐蕃人的身份，将千叶安顿在凉州城内，一处住宅，几亩良田，一些牛羊，保证他能够过上安稳舒坦的日子。

    至于朗雅，用千叶的话说，幼狼长大了，就要给他广阔的空间，而李跃白虎营的超强战力让千叶相信，朗雅跟着他不会被埋没，朗雅从小跟着他做斥候，早已习惯了军旅生活，而且对战争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千叶也就放心地将朗雅交给李跃。况且朗雅现在年纪轻轻跟着他混日子，难免有厌倦那种安稳日子的时候，不如现在放手让他出去闯。

    凉州城的庆功宴进行了一天一夜，李跃作为宴会的主角，自然没少受到关照；而另一位主角便是先锋骑将王敢当，年前的两度与吐蕃交战，王敢当都表现突出，这一次庆功宴，皇甫惟明自然对爱将不吝美言与赏赐。

    演武场上，只有李跃与王敢当两个人，两手双手持刀，李跃则照着王敢当的指示缓缓得动弹。昔日将军府两人的赌约，算是李跃赢了，王敢当言出必行，教导李跃如何才能将陌刀使得出神入化。而李跃自然也不至于那么刻板。两坛毕堂春差人送到王敢当家中，皆大欢喜。

    至于这毕堂春的门路，因为琴中仙逐渐从中原往西北发展，在凉州城内开了一家分店，李跃通过渠道这才得到这两坛美酒，千金难买毕堂春，身为酒中狂客，王敢当自然也是对李跃的慷慨深表感激。

    “陌刀自我朝贞观炼制出世，专门针对胡人的铁骑，为步兵所持，攻守兼备，我军大多以此来攻坚！材质特殊，锻造艰难，因此边疆十军每军不过两千陌刀队，长数尺，重五十斤，对于战士的膂力要求极其严格，陌刀出，则敌骑连人带马所挡者俱碎，一往无前，敌人望风披靡，莫敢挡之！”王敢当一字一句为李跃讲解陌刀的渊源。

    李跃站定，双手紧握，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朝着面前的空气狠狠劈下，虎虎生风，果然气势不凡，相对于横刀，威力强十倍。李跃不禁想到了后世读过的三国演义，关公的青龙偃月刀自是刀中称雄，就连天下无双的吕布，百回合内也难打败他。试探着问道：“王将军可知道三国群雄之关公，青龙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豪气云天，可是真的？”

    王敢当犹豫了片刻，认真地说道：“虽有缪传，却有七分真意。关公行军打仗多用长枪，然则与高手过招，才会使用他最擅长的青龙偃月刀，一寸长一寸强，刀重势，可涨其力，而且当时关云长吕奉先等人身体素质远远超过现在我等的身体，才会勇猛至此，万夫不挡之勇绝非儿戏。”说到此处，王敢当流露出惋惜之色，遥想昔日三国群雄争霸，猛将如云，恰逢其时，该当何等精彩。

    李跃不禁产生神往之色，来到唐朝，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素质远超后世，天地自然玄虚飘渺，苍生万物繁衍生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类的发展，智力脑力越来越发达，科技的强势让人望而生畏，却忽视了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身体的发掘。

    虽然现在人们的平均寿命很短，身体综合素质却强了一大截，身高力气，饭量与耐力，悉数被最大程度的挖掘出来，如果将白虎营的士兵拉到后世，与国家的特种兵空手对掐，忽略技巧，李跃相信，那些美国海报部队，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等自诩强大的兵种都会败下阵来。

    “其实陌刀的使用很简单，只要身体综合素质符合使用陌刀的条件，稍加训练就可以运用好，熟能生巧，一则要勤加练习，另外就是使用者自身的条件，能够传授给你的经验就这么多，毕竟陌刀这种兵器自我朝才有，仍然处于摸石头过河，积累经验的过程，还没有听说过陌刀真正的高手，我军从开元末才开始在军中初用陌刀。”王敢当看到李跃似懂非懂的神情，补充着说道。

    李跃心领神会，自然不会怀疑王敢当藏拙，洒脱地感谢道：“王将军能够倾身相授，李某感激不尽。”

    “倒是李都尉的白虎营个个英勇善战，战斗力非凡，我带兵多年，却也没有见到过这等强兵，恐怕李都尉为了训练他们费了不少血汗吧。”

    “的确如此，自古强兵，非酷训险战不可，今后若有机会，再来向王将军请教。”眼看着两人已经练习了几个时辰，李跃抱拳告辞。

    河西走廊的东端，丝绸之路的重镇，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凉州城的自古就有“四凉古都，河西都会”的美称，城外车水马龙，来往商队络绎不绝，李跃带着三百多名手下在凉州城外与王敢当等人依稀告别。

    皇甫灵珊高高地站立在凉州城头，遥望着李跃等人渐渐远去，送别的队伍中，一个老人的身影在夕阳的残辉下被无限拉长，他不舍地看着朗雅坐在马上跟着李跃远去，两行老泪不由得guntang下来，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多年，今朝告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朗雅如愿以偿地骑上了战马，今日离别，显得沉默异常，除了与千叶在一旁道别，一路上像个闷葫芦，混在队伍中间，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人，却不是白虎营或者北受降城的战士，看他的装束，像个江湖中人一般，走出城外五十里处，这个大汉就带着朗雅与李跃分道扬镳。

    马遂不解地看着朗雅被那个大汉带走，他也只知道此人是李跃的人，具体做什么就连他也不清楚，只是看此人行动之间，倒像是个江湖上的练家子，脚步生风，李跃一语不发，就连临分别之前，也只是转头望了一眼，就再没有做任何的叮嘱。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身边陈烈马遂，身后三百多名都是一等一的精兵，李跃回头遥望天边的血红，苍凉之色油然而生，不知为何，今日所有的白虎营将士都隐隐约约察觉到李跃的情绪并不高。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冬雪渐消，西北荒芜，千里无人烟很正常，朗雅紧紧地握着拳头，跟随着大汉来到一处黑暗的房间，他不知这里是何方，但是自从走进这里，看到几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孩子，眼神中只有冷漠与敌意，那种仿若与生俱来的冷酷深深地震撼着朗雅。

    “记住了，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琅琊，这个世间不再存在什么朗雅，你也没有亲人，两年之后，只有十个人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这里只有实力与杀戮，适者生存，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这是主人留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面前的大汉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地说道，

    琅琊内心极度紧张，他进来之前一直被蒙着眼睛，直到进入这个庄园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庄园，四周的城墙高达十米，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他听明白了黑暗中的人所说的话语，自己留下来就要接受残酷的训练与无情的生存法则，适者生存，正是大草原上狼群的生命法则。

    尽管退却的念头不停地提醒自己，退出去就可以回到千叶叔叔身边，安稳的生活，然而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坚定着他的决心，临行前千叶说了一句话“朗雅已经长大了，雄鹰若要翱翔天际，就必须接受严酷的考验与更广阔的天空。爷爷准备在凉州了却残生，你如果没有一番成就，保护不了自己，就不要回来找我，那样我也觉得安心，我的朗雅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一个懦夫。”

    “琅琊选择接受！”幼小的心灵在此刻坚定不移，唯有雄鹰才能展翅翱翔！就在他下决定的这一刻，殊不知面前之人神情稍稍一送，衣袖中的利刃顺势收回，李跃在临行前不仅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也叮嘱如果朗雅选择退出，就只能让他永远的退出。

    城头上，微风习习，皇甫灵珊站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他走了，再次重逢不知何年何月，那个桀骜不驯的人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像对待正常女孩那样对待自己呢，他却不知，李跃从没有真正想要正视过儿女情长，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内心深处，还有许多麻烦与责任需要去承担。或许，**成性，只是他最简单的伪装。女色寰宇，也不过是派遣心中压力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