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傻根
这个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就算是再懒的人也起床了。所以我往回跑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更看到了我的样子。但是也没人把我拦下，只是三两个聚在一起冲着我指指点点，偶尔还有几声嘲笑。但此时我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玩命的往家跑，因为我知道那里是我安全的避风港。 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了，拐过这个胡同，我就要到家了。 但是，正当我拐出这个胡同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狗蛋（被我咬的那小子）他爹跟他妈正气势汹汹的向我家走去。 我赶紧转身回了胡同，整个人紧绷在墙上，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引起他们两个的注意。过了一会，我偷偷的把头伸出去，看见他俩进了我家之后我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喘着粗气，斗大的汗水从额头低落。刚才一直跑没有感觉，现在整个人一放松下来立马不好，浑身无力，加上刚才跟那小子打架挨得揍，浑身的疼。现在要是有人在我面前，肯定会发现我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雪白的，一丁点血丝都不在上面走。 我必须要起来，不能在这里呆者，不然要是被发现了，那个混不吝非得杀了我不可。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前走着。当然了，大路是肯定不能走的，只能慢慢的走小路了，幸好我小时候老跟着我爹玩捉迷藏，自己搞出了好多别人不知道的小密道。 胡同最北边有一个破旧的小院，听别人说这里之前死过好多人，所以就荒废了，也确实没人敢在这里边住。但是我却是知道，这个屋子是抗战的时候村民们自己修的一处地道用来运送物资跟伤员的，只不过为了欺骗当时的汉jian走狗，就把村里死的人都放在这里，久而久之的人们也就再也不往这里边来了。但是我可是知道这里边的秘密，在我上学以前，这就是我自己的天堂。 ‘咯吱’一声，推开了这个小院子的破门，我走了进去，回头四处张望，在确认没人看见我的时候才把们再次关上。 说实话，要不是我自己知道这个屋子压根不是什么鬼屋的话，就算打死我我也是不敢进来的。整个院子里杂草丛生，长得都快有我一人高了。再看屋子，杂乱的藤蔓爬满了整个屋子的墙身，墙上还偶尔能看见那两扇破旧的窗户，屋子的门面，也就剩一块小木板在那里死死地坚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进去之后，屋子里黑漆漆的，只能接着阳光来找寻我需要的东西。我慢慢的走到西边，因为我知道地道的入口就在这附近。但是我却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地道的口是开着的！好像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经进去了，想到这里我的背好像被风给吹到了，阵阵发冷。我真的很想转身就跑，才不要去那个什么狗屁地道！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不能那么做，我知道转身的结果可能会被人打死！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下了地道。可是地道里的场景跟我想的却大不一样，因为这个屋子常年漏雨，所以难免的地道里也会流进一些雨水，再加上阴暗，所以里面经常的湿乎乎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地上铺满了干的稻草，好像跟自己家的过道一样。我现在真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慢慢的向前挪动着，只要发现情况不对，我就调头往回跑，就算被那个混不吝抓住打死我也认了，总比在这个鬼地方不明不白的死了要强。 慢慢的往前挪动着步子，走着走着我听见前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是隐月看到前面透过来的亮光。还真有人！我壮了壮胆子，还是真被走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我慢慢走到那个光亮面前，一阵巨臭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吐了出来。当我走近了之后我发现，前面蹲着一个人，而那束光亮就是这个人点的火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忙乎着什么，我忍着巨臭走了过去。 “喂！”我停住脚步，叫到。我给自己留出了自认为足够的逃跑距离。 那个人听到背后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的转过了身子。但是这一刻我却是傻眼了，虽然眼前这个人胡子拉碴，满脸污泥，但是我也认出了他！是的，就是失踪了好多时间的‘傻根’！但是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身后躺着一个人！一个脑袋被砸的稀烂的人！我正想转身逃跑，傻根开口说话了。 “建国？”傻根疑惑的问着，好像我出现在这里很让他诧异。 等等！他怎么能叫出我的名字？他不是傻子么！当年我爹教过他多少次我叫什么，可他总是傻呵呵的笑着说“魏，魏，魏”。虽然很想跑，但是我却不得不说话“叔，是我，你怎么在这？还，还能.....”下面的话我说不出来了，我生怕惹怒了眼前的傻根，然后他也把我给杀了。 “哦，是会说话了是吧，呵呵。没事，叔不当回事的。你怎么？你这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当我确定了眼前的傻根叔是个正常人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也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了，这可是我眼前唯一的‘亲人’！一边哭一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打断我，就这么抱着我耐心的听我说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久，说了多少。慢慢的感觉自己的眼皮打架，最终熬不住睡了过去。 ........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爹端着面条在我面前，喊我吃饭。当我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了那个混不吝，他也不管其他，冲着我就咬了过来，而我父亲却端着面条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嘴里仿佛说着‘小野种’。我看着那张冲我而来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惊醒了。 醒了之后还没有缓过劲来，懵乎乎的看着四周，一道声音把我给喊过神来。 “你醒了？”转身看到我面前的傻根叔，我这才想起来我到底在哪，可是我看到旁边的‘尸体’之后，当时三魂吓没了两魂，疯了一样的往后跑，刚跑没两步就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我睡了一觉，但是力气早就消耗的一干二净，毕竟才六岁的孩子。 “好了，不用跑也不用怕，你叔我不是什么杀人魔，也不是什么傻子，你可以放心，来，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说着把一块窝头递到我的面前。 看着这块窝头，我的肚子库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接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紧接着递过来一碗水，我很纳闷他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但是我这个时候也没法问，嘴里早就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不一会的功夫，吃光了眼前的食物，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还是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稍有不对我立马就跑，毕竟我的面前还躺着一个死尸。 “是不是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他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的笑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我是真的很好奇，他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恨？毕竟他之前是个傻子来着，就算别人欺负他也不至于把人给杀了啊，而且也没听说村子里有谁不见了啊。等等！不对！难不成是？想到这里，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呵呵，看来你是想到了，怪不得你爹之前一直跟我说你小子聪明呢，没错，躺在这里的就是那位贾大司令！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啊。”说着，他的笑意更浓了，火光照耀在他脸上，我看到了一脸的骄傲。 “嗯”能不不可思议么，你之前一个傻子，被人家天天欺负着玩，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是傻子，更可怕的是你还把他给杀了，到底多大的仇恨啊！我之前好像有几次还偷偷的逗他玩来着，他该不会是！想着想着，我的脸被吓得煞白。“可是叔，你为什么要把这个贾大脑袋给杀了啊？” “你这傻小子，你不会是忘了那天的事情了吧，这个王八蛋可是打了你爹更是要睡你娘。我不杀了他还能怎么着？难不成看着他欺负你们一家人么？”真的，他的笑意只增不减，好像在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听着他说的这话，让我想起来那天的事情，真的是越想越来气，不过我看眼前的傻根叔可是更加亲切了，这可是连村长都不敢惹的贾大脑袋，这不让我叔说杀就给杀了啊！ “可是，叔，你是怎么把他给杀了的，还把他给弄这里来的？”我好奇的问道。 听见我说这话，我真的感觉看到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股亮光“真想知道？” “嗯嗯”我兴奋的应答道。 “那叔就给你好好絮叨絮叨！” ........ 原来那天他们打架的时候，有一个小子一棍子打中了傻根的脑袋，结果没一会的功夫傻根就不傻了，但是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毕竟刚刚恢复神智，眼前的一切让他既亲切又陌生。然后被绑住的那会他就默默地整理着脑子里的一切，说来也快，不大会的功夫他就弄明白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从不后悔自己当初替铁柱档那一棍子，但是这些年铁柱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十分的感动，尤其是自己知道这些年铁柱跟自己的老婆是怎样的不容易，毕竟之前铁柱也只有跟自己这个傻子说一些他的秘密。那就更别提眼前这个让自己变傻的罪魁祸首了，所以他在脑子里偷偷地筹划着一切。 当天夜里，他想好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但是傻子这个角色还是要继续的扮演下去。 就这样，一个傻子来到了贾大脑袋的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他，那天晚上贾大脑袋的家里就他自己一人。傻根说，看见贾大脑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气死，那个贾大脑袋把自己捯饬的花里胡哨的，那个汉jian头也不知道摸了什么锃光瓦亮的，在月光底下照样反光。 ‘哟，这不是傻根么，怎么？来我家干什么？今天白天爷爷没把你伺候舒服是怎么着？’贾大脑袋也不生气，因为他想想晚上要发生的什么就开心的不得了，说着还摸着自己的额头。 ‘你....跟我.....去.....淑芬’傻根结结巴巴的说着，傻子这个形象他可是做了好多年了。 ‘啥？那个小浪蹄子让你干什么？’一说到我妈他就来劲了，也顾不得逗傻根，着急的问着。 ‘淑芬.....让你.....去....跟我....’傻根正想说接下来的话，可是贾大脑袋可等不了这个结巴把话说完，拉着傻根说‘是不是那个小浪蹄子自己不好意思让我去找她，然后让你这个傻子来叫我去啊？’傻根玩命的点头，说着‘聪....明’ ‘哼，不用你这个傻子在这给我拍马屁！快点，快点！带着爷爷我去找那个娘们，晚了小心我在弄你一顿！’说着就拉着傻根往外走。 你要知道，那个年代的晚上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路灯之类的，基本上天一黑大街上就看不到几个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傻根就带着贾大脑袋来到这个破院子里头。晚上的院子更加的阴森恐怖，跟鬼屋没什么区别。这个贾大脑袋当然也听过村里人说过这个屋子，吓得不敢往前走，不过一想到自己昭思暮盼的女人终于要到手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怎么她他娘的要到这个鬼地方来啊？’ ‘她....怕人，说....安全....还...刺激’傻根说道。 ‘哟，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啊，不过我喜欢，怎么样？傻子，我没说错吧，你兄弟娶的就是个小浪蹄子，我估计当年她就是看见铁柱壮实，以为他那家伙事大才看上他的，不然你也不想想，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看上你一个穷酸小子。’说着用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傻根的脸。 ‘好了，快点带我进去，我可是都等不及了’这就要拉着傻根进去。可是进了屋子之后，他拿手电筒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我妈的影子，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刚一转身，就看到一把斧子迎面而来，就想拿手里的手电筒去档，可是手电筒正巧照到了傻根的脸上，于是他看到了一双狼的目光，紧接着就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他把地上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把贾大脑袋的尸体拖进了地道。虽然说大晚上的没有人看到什么，更不会有人把贾大脑袋的失踪跟他联系在一起，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这住了起来，反正他出去之后还得继续装傻子。 “哈哈，叔，这个贾大脑袋也是活该，谁叫他瞧不起你呢，我觉得啊，谁要是再把你当傻子，谁才是真正的傻子呢！”我兴奋的说着这句话，不过多年以后这话我还是真的明悟了。往往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其实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反正我是在这句话上吃足了亏！ “嗯，也没什么，不过你不知道当时可真的解气啊。对了，你准备怎么样？不过我说你小子也够可以的啊，平时看着娘娘门门的，可真到了事上真没给你爹丢人啊，咬的好！”傻根说道。 “可是，我现在真的挺后悔的，叔。你是不知道，我那会看见那个混不吝火冒三丈的冲我家去了，你说他这要是找不到我会不会冲我爹发火啊？”我真的很担心。 “开玩笑，就他？你可拉倒吧，你送他几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跟你爹耍枪！没事，大不了今天后半夜我跟你一起回家，这破地方我也呆烦了，反正没人管这个贾大脑袋，我他娘的还躲在这里干什么啊！”说完气狠狠地冲着贾大脑袋的尸体吐了几口唾沫。 “这行么？”我害怕的说着。 “怎么了？这个时候不敢了？今天咬人的劲头去哪了？”傻根笑呵呵的说着。 “谁...谁怕了，回就回！就算那个混不吝晚上还在，我照样肝跟他比划比划！”我假装英勇的说着。傻根叔笑呵呵的拍着我的肩膀，你别说他的力气还真大！ 就这样，我们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在这个地道里欢快的聊着天，等着夜幕的降临。至于那个尸体，谁会去管他！他本来就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