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随军牧师
“真神说：我之荣誉，汝之灭亡！”主教念诵着祷词，随即一圈圈连绵不绝的冲击波随着音节扩散，铺天盖地的冲向赵小明。 赵小明仰头望着歌剧穹顶，暗想：“刚才的警告还不够？”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带出一串滑音，像星点一样的蓝点像焰花一样蓦然散开，围绕在周围。 蓝点与主教的冲击波相撞，渐渐暗淡，快要消失时，赵小明又拔出一串音符，新的蓝点又散开一圈。 这两次弹奏，听着就是即兴演奏，像是序曲，原以为演唱会就要结束而有些恋恋不舍的歌迷们，短暂的沉默后，蓦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那些已经开始退场的歌迷，停下了脚步，望向舞台正中央。 雪白的聚光灯下，赵小明落寞的仰望穹顶，虽然墨镜遮住了他的神情，却依然有他是在寂寞而又带着无限向往地仰望星空的感觉，从他指尖流淌的音符，听着寂寞而又深邃，还有一些隐约的狂放。 “这是什么音乐？陌生而又令人痴迷。”无数人带着迷惑而又欣喜的神情聆听，他们确信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明艾从来没有表演过，这是赵小明的倾情演出，是他在音乐上的最深感悟，真正感悟么？歌迷有一种深知即将听到而且以后再也听不到的一曲绝唱即将上演的感觉。 要离开的，已经回到座位，全场歌迷起立，掌声雷动。 赵小明恍然未觉，百无聊赖地弹出一蓬又一蓬蓝点，仰望穹顶只是因为他很不高兴。他现在感觉就像是早上还没睡醒想再多睡会儿，结果被人粗暴的吵醒。当然这是比方，是指在方星过得好好的，结果来那么几个外星人，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最主要是虽然与对方的冲突在意料之中，但今晚就出现，要比他预计的早很多，结果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享受懒散悠闲状态的美好时光。 于是，随着他懒散悠闲状态的消失，琴声开始变化，渐渐出现萧杀的感觉。 当他从穹顶收回目光，越过从懒散到认真的临界状态时，琴声中陡然爆发出强大的杀气。 “妈的，老子好久不说粗口了，这死外星佬，还灭亡我？老子先灭亡你！”对待敌人，他不讲仁慈，他从来就是给予雷霆一击。 不温不火的蓝点顿时漫天飞舞，笼罩整个剧院，接着狂暴一样冲向尤里安主教。 尤里安主教大惊失色，云公主和青年军人同样大惊失色，而整个剧院里的观众就像癫狂一样咆哮起来。 与此同时，每一个观众身上都迸射出rou眼不可见的白色能量团，凝聚成点，汇集成流，与漫天的蓝点汇合在一起，冲向尤里安。 没等尤里安主教反应过来，狂暴的蓝白色洪流就把他吞没了。很短的时间内，蓝白色洪流全部没入主教体内。 主教一动不动，脸上还保持着震骇的表情。 云公主和青年军人根本没来得及出手，愣愣地看着主教。 半晌，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云公主和青年军人转过头，看向抱琴谢幕的赵小明，脸色不约而同的凝重起来。云公主低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问青年军人：“这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青年军人摇摇头：“不知道什么级别，但比我强很多。” 云公主盯着赵小明，把紧绷的嘴角放松，说道：“安排一下，让他来见我。” —————— 歌剧院的小会议室内，云公主端坐在上首位置，青年军人坐在左边，尤里安主教坐在右边，但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只有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有呼吸。 分坐在两旁的还有联邦军事会议总参谋长，联邦国防部长，首教特区总督，一名上议院资深议员以及几个重要幕僚。 实在的说，他们不明白云公主为什么要求在这种严肃场合约见那个乐队弹琴的家伙，但按例，这种会议他们这样的云公主全程陪同人员也应该参加，云公主没有拒绝他们参加，所以他们也自然而然地随着云公主走进会议室，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赵小明的到来。 几个重要幕僚做好记录会议纪要的准备的同时，再一次产生这种感觉，即云公主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他们，包括什么总参谋长，国防部长，总督，议员，全是云公主的侍臣近卫。 事实上，这种感觉一点没错，虽然并没有形成明文上的礼仪和规范或法律明确的约定彼此的地位关系，但云公主的尊崇地位自然而然导致了这一结果。 会议的侧门被推开，赵小明走了进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便衣保镖，手按在枪柄上，看上去就像是押送他过来的警卫一样。 云公主和青年军人对视一眼，略有些诧异又有在意料之中的样子。在知道赵小明的实力后，仅派两个保镖去让赵小明过来见她，也是有试探的意思在其中。 赵小明会过来，让他们觉得有点意外，在他们看来，对具有这样实力的人，就这样让他过来，不是说失礼，而是有挑衅的意味，可赵小明毫不在意的就这样过来了，所以觉得有些诧异。但同时，又说明赵小明有主动与他们见面的意思。虽然诧异，但既然是试探，这种反应也就考虑过，所以又在意料之中。 赵小明在云公主对面坐下，注视着她，无视在场的其他人。 除了青年军人，其他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赵小明，间有几道愠怒的目光。他们敏锐的查觉到，赵小明似乎是被押送进来受审的，审判者就是云公主，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要云公主亲自审判？ 总督甚至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于是从门外冲进来一队荷枪实弹的特勤人员，在总督的示意下团团围住赵小明。只是总督显然殷勤过头了，青年军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那些特勤人员又都退到门外。 云公主盯着赵小明，淡淡的说道：“赵先生，见到我你不该把墨镜摘下来吗？”说话间，上位者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赵小明无视总督的行为，只不容置疑地命令说：“这次谈话属于绝密，无关人员立刻离开。”随着这句出口，比云公主更强势的威压笼罩整个会议室。 “什么？”除了云公主和青年军人，其他人震惊地盯着赵小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不过震惊也就是本能反应的那一个瞬间，随后震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部匆匆起身离开会议室。 青年军人脸色变得铁青，蓦然站起质问：“精神控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公主脸色也不好看，按下青年军人，对赵小明微笑了一下说：“精神控制对我们没有效果。我想你应该相信，我们不是敌人，所以不要试图对我们实施精神控制。找你来，是因为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她指指呆坐在一旁的尤里安主教。 赵小明缓缓摘下墨镜，直视云公主说道：“云公主殿下，如你所愿，我把墨镜摘下。”接着转向青年军人，说道：“苏尚司令阁下，你没必要虚张声势，直接点比较好。”又转回到云公主说：“至于尤里安牧首，我没有必要解释，你们也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你！？” 赵小明的话就像一枚重磅炸弹，直接把云公主和苏尚震晕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云公主直视赵小明说道。 赵小明脸上没有笑容，拿出一枚存储芯片，从桌上推过去，一直滑到云公主的手边。他很平淡的说道：“这是你们的资料。” 云公主不看那枚芯片，微微皱眉说：“你调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 赵小明盯着云公主说道：“我们没必要再说废话。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几件事：第一，你们来这颗星球的目的。第二，你们的敌人的实力。第三，你们有没有向外发出联络讯号。” 云公主和苏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神情有些奇怪的交换了一下目光。苏尚安然坐着，没有敌意，反而有一些期待的神情。 云公主笑笑，语气平和地说：“我可以回答你这三个问题，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必须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想你说的不错，我们的这次谈话，对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来说，的确是绝密。” “没问题。”赵小明对云公主的合作态度表示满意地微微笑了一下。 云公主稍一沉吟，说道：“第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征兵。第二，我们的敌人的实力，很强，非常强。第三，我们没有向外发出联络讯号。”她简短的说完，然后停下来，等待赵小明的回答。 赵小明淡淡的笑笑：“别敷衍，第二个问题仔细一点，给我图像资料。既然你们的目的是征兵，那么我相信各国政要已经看过敌人的图像资料，而且你们也用这些资料恐吓了他们。” “行。”云公主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示意苏尚播放图像资料。 苏尚拿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盒放在桌上，按下播放钮，金属盒顶射出一米高的圆锥形全息影像。 一段星际战舰的战斗场景出现在全息影像中，交火场面很混乱，星战场景过后，还有几段步兵战斗的场景，是人类士兵与一些被有鳞甲的丑陋生物的战斗，最后是几段被甲生物撕咬啃食人类士兵，以及明显是人类平民的血腥镜头。 全息影像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多分钟。但比较全面的展示了敌人实力和特点。 不论是星际战舰间的战斗，还是步兵的战斗，人类完全处于下风，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屠杀，而最后人类被吃的镜头，显然表达了这样的一个含义，即人类是这些丑陋生物的食物。 赵小明看得很仔细，到最后眉头轻轻皱起，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因为过于懒散而浪费不少宝贵的时间。 影像结束后，云公主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不是敌人了吧。” “可以。”赵小明靠向椅背，语气平静地说。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了吗。”云公主说道。她看不出赵小明观看这段影像后有什么特别反应，于是心中对他身份的猜想，又与所希望的更接近一些。转目看看苏尚，发现他与自己一样对赵小明有更大的期翼。 赵小明不假思索地说：“罗尔星域帝国联盟联合舰队HJK12星系方星驻地指挥官，赵小明中将。”这个职务，当然是杜撰自封的，军衔么，是看苏尚的少将军衔自封的，刚好比苏尚高一阶。 云公主笑了，她当然不信，不过也不揭穿他。苏尚也不信，他怎么都觉得赵小明是故意把军阶报得比自己高一阶。 赵小明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不过这点无关紧要，只是提供一个说得过去的对等身份而已，只要对方承认就行，然后可以在这个身份之下继续对话。不管名称真伪，这一个身份就已经包含了足够多的信息，即赵小明非方星土著，掌握着一支星际性质的武装力量，与一支星域规模的舰队有联系等等。正如他也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一样，彼此看重的是对方可以拿出什么样的条件或信息来进行交换，以便能够支持对话继续下去。 云公主和苏尚都不说话，赵小明知道他们是在等他拿出一些看得见的东西或可证实的信息来使对话继续。不过他无视了云公主和苏尚的潜台词。 “这段影像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你们脱离战场的跃迁点距离方星有多远。”说到这里，赵小明隐隐觉得有点头疼，他已经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那些食人生物的威胁。白萌号消失的无影无踪，假如那些食人生物来得太快，他很难逃得掉。 云公主和苏尚沉默了一下，不是很想回答。 赵小明冷笑道：“你们不知道有跃迁追踪技术这种东西吗？它们的科技水平超过你们不止一代，可以确定拥有短距跃迁追踪技术，完全可以追踪你们的短距跃迁。你们知不知道星际战争是怎么打的，跃迁追踪战斗根本就是常规战斗方式。如果不是我抹掉你们在方星上打开的跃迁窗口痕迹，那么以它们的技术，早就追踪到方星，把整个星球变成一座屠宰场，根本就不会有你我在这里来个什么绝密的对话。 现在我需要确定，你们最后一次跃迁，是不是超功率，是不是有其他战舰给你们的炮灰级别逃生舰提供跃迁聚合能量辅助你们跃迁，你们的跃迁距离究竟有多远，以此计算它们需要花多少时间找到方星。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假如你们最后一次跃迁距离方星太近，那么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时间，你们最好祈祷它们不要来得太快，在它们到来之前建造好可供你们逃生的穿梭舰。” 云公主紧紧抿着嘴唇，赵小明的话让她听着心中有很大的怒气，贵为公主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斥责过。但她忍住了，同时还制止住苏尚的爆发。 她压着怒气对赵小明说道：“正如你看到的，我们面对异种生物毫无自卫的能力，如果你有能力帮助我们，我以齐云帝国公主的名义，并全权代表齐云帝国皇室及全体国民，以及以人类联盟第三百七十九战区统帅的名义，全权代表人类联盟第三百七十九战区的全部人类，并为人类联盟所有人类，请求你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 云公主说着，指向苏尚拿出的全息投影仪投映的全息星图。星图正中央是方星的位置，她手指点在另一个位置：“这里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跃迁的起始点。超功率，三艘战舰提供跃迁辅助能量输入，跃迁引擎型号相同，这次跃迁距离是六倍数。那段影像是半年前摄制的。”顿了顿，补充说道，仿佛是为了博取赵小明的同情：“这种跃迁方式牺牲很大，虽然我没有看到，但这三艘战舰必定会因这一次跃迁爆炸，舰上六万名战士因此阵亡。” 赵小明仔细看了看数据，说道：“超功率和三舰辅助，它们都可以探测到，能据此计算你们的跃迁距离。你们这次跃迁的距离还是太短，它们知道你们跃迁的大致方向。既然那段影像是半年前的，那么他们的追踪技术不会有太大提高，最快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搜索到方星。” “这么说，我们最少还有半年时间？” “没错。”赵小明抬起眼睛说道。 “你会帮助我们吗？”云公主再一次提出请求。 “会。”赵小明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参加你们的战争，但我会给予技术上的支持。”由于白萌号消失，他需要在六个月内制造一艘星舰逃生，光靠自己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与别人合作，眼前这两个人就是最好的合作者。至于战争，以现在时间的紧迫，显然顾不上，不予考虑。 云公主心中衡量了一下，认为得到赵小明提供的技术，比征兵来得更加重要，逃出方星后，如果能更长时间的把赵小明留住，或者说服他提供更多的技术，无疑非常有利。 稍一思索，觉得随军牧师牧首一职，赵小明应该会接受。这个职位既不破坏他不参战的要求，同时也可以更长时间的挽留住他。由于他干脆的答应帮助他们的请求，以及他毫不掩饰的主动来对话，云公主很敏锐的意识到，他可能也需要一艘逃生舰，那么一些细枝末节上的请求，他有很大的可能答应，以使合作能尽可能快的展开。 云公主也了解了赵小明的交谈方式，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你出任第三百七十九战区的随军牧师牧首，同意吗？” 赵小明奇怪的看了云公主一眼，说：“我不信奉你们的所谓真神。” “没关系，随军牧师不需要信奉某个神，只要求拥有真神之力。”云公主看看苏尚，“或者是念力，就可以担任随军牧师，事实上，我更希望不信神的念力拥有者担任随军牧师一职。随军牧师不参加战争，职责也很简单，鼓舞士气。而牧首可以管理但并不必须管理随军牧师，也不受军事指挥官的辖制和约束，仅仅有不允许唆使军人违反军纪的规则。既然你同意提给予我们技术上的支持，那这就是最大的鼓舞士气，担任牧首一职很顺理成章，也是众望所归。希望你同意。” “可以。”赵小明毫不在意这种名义上的东西，他知道云公主意识到自己也需要一艘逃生舰而有意利用这一点，也的确像云公主料想的那样不关注细枝末节的安排或被利用。拒绝与接受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看在云公主罗里罗嗦并有持续罗嗦下去的趋势的份上，很干脆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