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再见彩虹】
“老板，老板娘叫你回家吃饭！”敞开式的破破烂烂的维修工棚外，一个满脸乌漆麻黑尽是油污，学徒模样的少年扯开喉咙大声嚷。 工棚中间歪躺着一架沾满泥土的耕田机甲。机甲下的泥地上探出一个面朝上的满脸油污的脑袋，往学徒那边看了一眼，懒洋洋地回答说：“哦，我知道了。我拧完这颗螺丝就去。”说着举起一把扳手拧着一颗螺帽，又交待学徒：“你也回去吃饭吧，今天收工了。” 学徒应了一声，又说：“你家里来了几个大兵，老板娘说是你从小就认识的。” “大兵？”赵小明愣了一下，“该不会是王培那几个家伙吧。”还要再问问学徒的时候，那小子已经走得远了。 到家时，远远就看见街边停了两辆军车，院子里有两个军人走来走去说着话。看模样不是五年没见的王培和老叶还能是谁。 王培和老叶也一眼就认出赵小明来了，咧着嘴大呼小叫一声，其他人都从房里跑了出来，正是李砂、老楚、老张几个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军官。左梅系着围裙也站在门前，满脸含笑地看着赵小明走进院里。 王培冲上来就是当胸一拳，笑骂道：“好小子，居然趁我们不在家，把左梅给骗到手。待会儿你得罚酒，不然我们五个可不饶你。”当年左梅也是校花级别的女生，追求者甚众，王培五个人也曾是倾慕者之一。 听着这话，左梅一脸幸福的微笑，含情脉脉地与赵小明眼神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小明笑着与五个伙伴拥抱了一下，寒喧了好一阵子，五年没见，好多话一时也说不完。 酒菜早已准备好了，落座以后，赵小明微笑着看了看那位中校衔的年轻女军官，向王培询问道：“这位是……” 王培郑重地介绍说：“我们的直属上司，洪曼琳中校。” “洪曼琳？”赵小明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暗想：“怪不得这气质有点熟悉，原来是冤家对头来着。她跑来做什么？”吃惊归吃惊，脸色却丝毫没变。 酒过三巡后，王培倒是主动透露了洪曼琳来的目的：“兄弟，和我们一起建功立业吧，有我们洪曼琳伯爵担保，你的起步至少也是一个中尉。”王培自己已经是少校，其他几人都已经是上尉军衔。 李砂啃着一支鸡腿，狂点头说：“现在陛下正在用人的时候，你干得好了，将来做个领主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也比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机甲制造公司强啊。” “是啊，弟妹也能跟着你享福。” 曼琳显然是他们先向她私下里推荐了赵小明，然后她看他们几个的面子上，亲眼来看一看，如果差不多的话，就给赵小明一个中尉的起步。说白了，她就是来面试的。 从刚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在用含蓄又挑剔的目光打量赵小明。她挑剔，赵小明是清楚的，至于含蓄，大约是这几年在军中磨炼出来的吧。军营里，有棱角的磨掉棱角，没棱角的磨出棱角来，以曼琳的火爆脾气，磨出点含蓄来也挺合理。 曼琳刚才显然已暗暗认可了他们的推荐，他们这才开始向赵小明提起这事。 左梅听得脸色都变了一变，一边给赵小明使眼色，一边笑着说自己跟着赵小明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话里话外尽是满足的意思，该有的早就有了，没必要再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了。她当然不愿意赵小明再去当兵了，别说中尉，给个将军也不愿意。 赵小明对曼琳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道：“帝制就是好啊，如果换了共和制，哪里有什么领主可以做。”扫视了五个伙伴一眼，其实也知道他们是好意，富贵的同时不忘了拉自己一把。 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不是打仗的料，当年在军队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做了军官，那也应该明白其中奥妙的，当年我是怎么进的E机甲团，其实是没有资格，为补齐编制凑数才进去的。” 不是打仗的料？当年《最终一战》杀得惊天动地，参战的可是有各国正规军的部队，当时他就是各国军方极力想要拉拢的人物，在民间甚至享有“战神”的美誉。 不过对面六个人并不知道那位轰动宇宙的“原子燃烧”就是他。他说自已不是打仗的料，对面六个人的心中隐隐也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来来去去又劝说了一阵，见赵小明始终不肯再次加入军队，叹息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左梅紧张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大家开始扯些闲话，这顿饭的气氛才开始有个久别重逢的样子，热闹又融洽。 “当年我在做GM的时候，有个可恶的家伙……”曼琳喝了一点酒，脸色红晕，酒劲起来一点，不禁想起当年的仇人来了，她这个火爆性格倒也没什么忌讳，一点不觉得难为情，说白了也是不放在心上，于是开口就说起这一段过去的故事来。 “哦？”王培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听曼琳说这段故事，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听着。 “……哼哼，我和冰冰几个把这家伙打得满地乱爬……”说到最后，曼琳得意非凡，拿起酒杯，仰起头又是一口喝干，端的是豪情万丈，这倒是让赵小明明白她为什么和王培打成一片，没别的，天生的一类人。 “那小子还想逃，我们把他围在一个场景的角落里，好一顿胖揍……那小子最后被我打晕过去自动下线，到现在也没敢冒头过……” 赵小明在一边听着，心中暗暗好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嘴角咧开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你笑什么？”曼琳醉意盎然的大眼睛瞪了赵小明一眼，没等赵小明回答，她自己先灿烂地笑了。 赵小明笑着说道：“打得好啊。我光听你说就觉得挺痛快。” “那是！”曼琳神气活现地撇撇嘴：“敢惹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手腕上的腕带式通讯器响起，翻过手腕看了看，便举起来对着它嚷嚷说：“是冰冰啊，你快过来啊……反正房间够大，叫他们一起过来。你看院子外停着两辆车的就是了，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是了……没事，他是我哥们。”说到哥们，眼眸顾盼流转，转头瞅了赵小明一眼，又对着通讯器催促说，“快点啊。” 赵小明早让厨房给加几个菜，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厨师出来，两只手臂伸得笔直，菜碟从手指尖到肩膀排了一溜，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嘟嘟囔囔地走到桌前，手臂一抖，十来个菜碟全飞到半空。 大家吃了一惊，眼看那些菜就要掉在桌上，这位厨师单手伸出，动作快如闪电，只听夺夺夺声连响，半空中的菜碟已经整整齐齐摆在桌上了，然后转身就走，临走瞥了赵小明一眼，眼神明显带着不满。 众人看得眼睛一亮。曼琳说：“这厨师有水平啊。不过看起来对你很不满呢。” 赵小明讪笑着说：“他叫小白……” 正说着，冰冰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四个人。 冰冰就是GM冰风雪影，真名冰雪影。跨越星际纠缠五年，占据赵小明整个军旅生涯，今天终于见到她的真人了。 曾经说过相见不如想念，曾经说过即未见便永不相见，曾以为这一生与她就像深邃星空中两颗擦肩而过的流星，惊鸿一瞥后就匆匆踏上各自的旅程，从此再不会相遇。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跨越遥远的星系来到他的面前，似乎有注定，她会在他一生中占据重要位置。 无论是在《无限战争》中，《模拟未来》中，还是现在，她就像影子一样，总会来到他的身边。 “注定？在未知的未来中，她很重要么？不管她是生还是死，都要让她来和我纠缠不休么？她到底有多重要？” 赵小明有点好奇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