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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六章:陷入重围

    “什么!”

    听到李肃与徐荣带了人马自去攻打陕县西凉军屯去了,赵雪听来脸上不由一黑,腾的站起。说来,李肃与徐荣去攻打西凉军的时候也并没有通知赵雪,赵雪是在他们去后从庞德嘴里听来的。要知道,他们虽然是与朝廷人马同行,止宿的时候也并不在一处。

    究其原因,还得从上次庞德私自带走三十骑去救蔡文姬时说起。要知道,当时李肃是左右死活不肯因为一个汉家女贸然得罪匈奴骑兵,故而一直按兵不动。而在这件事上,庞德与他的西凉三十骑力挺赵雪,击退匈奴骑兵,并将蔡文姬救出。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因为李肃的软弱,使得他和他的部下都受到了庞德所带的西凉三十铁骑的讥讽。李肃部下也是羞于说起此事,也就没有脸面与对方争辩,不得把厌愤的情绪往李肃身上撒,对李肃明里暗里是嗤之以鼻。虽然没有人明里敢指责于他,李肃多少也能感应得出。为此事,李肃的暗暗与西凉庞德较上了劲。为此,两下也就渐走渐散,止宿也不在一块儿了。

    想来,庞德受到马超meimei马云禄嘱咐要保护赵雪,将赵雪平安交到陈诺手里的,赵雪自然是要跟随庞德在一起的。赵雪虽然不愿意见得因为此事影响到两家,不过也知此乃面子问题,要是强求两家走在一起不免要两相尴尬,赵雪对此事也就没有说什么,只带着蔡文姬,并陈诺父母止宿于西凉庞德处。只因止宿之地离李肃本屯尚有数里的路程,故而一直等到李肃等人突然离开,他们才在这之后数个时辰得到的消息。

    那赵雪从庞德口中知道此事,又听庞德说起西凉军目下混乱局势,也知李肃这是要趁火打劫。她心里暗暗计较起来,知道此事实在太过冒险,由不得要担着些心。虽然李肃于她来说是死是活全没有牵扯,不过却因为李肃身肩的使命,这使得她不得不关心他的安危。毕竟,李肃身上的使命除了传达朝廷旨意解散西凉兵马,还有一个,则是为陈诺封官许愿的。

    虽然官职大小李肃一直保密不透露,不过,在于赵雪来说,这毕竟是好事,不管朝廷想要封赏她大哥哥什么样的官职,多少是朝廷钦封,相对要有说服力。既然是好事,一时也还没有传达到她大哥哥陈诺手里,赵雪焉能见得李肃有事?更何况,这一路上少不得依靠李肃的保护,实在是看不得他有事。

    当下,赵雪听到庞德的传话后,也即沉思起来。李肃等人目下既然已经出发了,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来,少不得自己要走这一趟,免得李肃身陷困境不得出来。她在得到消息之后稍稍思谋一二,便即定下了策略。她与庞德说了些道理,又跟庞德分析了一下,说李肃此去定然有危险,希望他能够帮帮忙,与她一道去救李肃。那庞德事先也已经答应马云禄要保护好赵雪,片刻不得离身,虽然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但也不好推辞,当即爽快应承,与赵雪说道:“既然此事非去不可,那某就随姑娘走这一趟。”

    赵雪听到庞德答应下来,也是连连感谢。只是,此去救人自然带不得蔡文姬和陈诺的父母,少不得要去安排一二。在赵雪的请求下,让庞德分出十骑人马留守此处,保护蔡文姬等人,她则与庞德带着余下的二十骑,一路望着陕县西凉军本屯赶来。这且不提。

    单说李肃这边,先前一路冲杀而来,顺风顺水,以为这群西凉人不过尔尔,也就全没有放在心上,放下手段来一通厮杀。只他哪里预料到得,正是他们得意之时,也恰恰触及了西凉人的眉头。要说起来,贾诩协助张绣整顿西凉人,毕竟还没有达到一呼百应的地步,要是没有外力相推,也不足以让这群西凉人都听从贾诩和张绣的号召。可是,正是因为李肃等人的杀到,也立即起到了这个作用,让那些本来犹豫徘徊的西凉人迅速向他们靠拢,使得张绣等顺利将他们接纳到了自己这边。

    而这群西凉人,又因为受到张绣的‘蛊惑’,使得他们知道了如果不再拿起兵器战斗,不再联起手来,则唯有死路一条。在如此严峻的形势面前,这群如同一盘散沙的西凉人,就算再有想法,也唯有死战一路。于是,迫切的形势迫使得他们站在了一起,拿起了手中的兵器,来共同面对这眼前的难关。所以,张绣也只需告诉他们西凉人杀来了,要尽诛他们,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生之权利,也必须拿起兵器来与李肃他们斗。

    所以要说起来,李肃莽莽撞撞的杀来,却在无形中帮了贾诩和张绣一个大忙,使得他们可以不必为此浪费更多的唇舌。现在,他们受到张绣的鼓动,也立即如决堤之水哗哗的往外冲刷,直接杀了李肃一个昏天暗地。李肃这边,在形势遽然直转之下,也是傻了眼。眼看着周围人马忽然败了下来,先还不敢相信,等看得前方火光大舞,耳边吼声雷动,他也是立即惊吓住了。这时又有徐荣在左近狂呼,只让他速退。其实,哪里用得着徐荣提醒,李肃也已经明确西凉之势已是不可阻挡了,赶紧是调转马头,带头往后面败逃。

    只他跑得快,后面的追兵也是杀得急,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其势滚滚如汤沸,根本就阻止不住。李肃身后,那些跑不及的,也早已经被翻滚的人流给淹没,哀嘶声四起。眼看着徐荣带箭而来,李肃也是心里一紧,连连向他呵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贼人大股大股的往我们这里杀来?怎么,徐太守,你如何也吃了贼人一箭?这么不小心吗?”

    李肃话里全是呵责之意,徐荣听来心里自然不高兴,鼻子冷冷一哼,叫道:“怎么回事我哪里又知道?我记得来时曾提醒过将军,让将军一切要小心行事,防备贾诩等人。看来,牛辅虽走,贾诩也必在军中,我等此来只怕是正着了贼人的道儿了。此事将军不察,贸然前来,如何怪我?我身中一箭,是我不小心,也全与将军无关,将军此时何要急色如此?”

    这件事情说起来李肃理亏在先,是他没有听劝这才贸然的杀上来,此时无故责备起徐荣来也实在是不该。他被徐荣这么一声反驳,脸上一红,更不好说什么,只是连连说道:“逃命要紧,其他何须追究!”李肃说着,马不停蹄的往前狂奔。他那身后,此时除了有个徐荣带的百数人马,还有自己身边的数十骑人,眼看着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西凉人马了,若是不跑快点,被西凉人追上,只怕以西凉人此时的势头,也必欲将他们都生吞活剥了,还哪里去计较其他。

    那徐荣也只紧张着这条命,倒也不好再计较其他,只是带着人马与李肃团拢在一起,努力的往前狂奔。说起来,西凉人势头不小,若非是后面尚有没有走脱的李肃人马,有个数百的在后面抵挡着,也不可能让李肃等人从容往后奔命。

    只是,他们这一跑,士气也全都散了,此时还想要指望其他人为他拼命,那完全是在做梦。李肃身后,那帮断后的人马,在得知将军跑了后,也是无心再战,再加上西凉势头太过勇猛了,他们这些人又岂是轻易抵挡得住的。此时李肃的后卫人马就像是一堵朽墙,被西凉人齐心一推,也立即被轰然推塌,腾的倒下。、

    后面阻挡的人马一旦消散,李肃在前面奔跑,也立即感到了莫大的压力。那后面,西凉人狂声乱吼着,一声高过一声,如狼犬一般,紧追不舍,就是不肯放过他们。这样一来,那李肃身后能够用来抵挡的士卒一个跟着一个倒下,跑不及的当场被践踏,而与李肃、徐荣逃出的,不过尔尔。

    “杀上长安,诛杀jian佞,替董太师报仇!”

    “杀上长安,诛杀jian佞,替董太师报仇!”……

    后面的呼声从未有停歇过,直嚷得李肃一个头两个大,头额上鲜血混杂汗珠徐徐淌着,就连手心里也是一把吃紧的汗渍。他能感觉到,他这一路冲杀而出,身上也不知多了几多道的口子,自身的鲜血和贼人的鲜血也不知模糊成啥样儿了,就连疲惫的身躯也已经不堪这种挞伐了,只有一种沉重的疲乏和绝望。眼看着不断追杀上来的人马,他内心打着寒战,有时几乎都忘记了想要去奔跑。可是,一种生之渴望,却又强烈的驱使着他,让他不断渴望要逃跑要逃跑。

    “他妈的,这群人简直是群疯子!”

    面对紧追不舍的西凉人马,李肃愤怒的破口大骂着。可他若是凭借骂声想要退敌,也的确太小看西凉军的斗志了。西凉军,他们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那便要置对方于死地。既然‘杀上长安’的口号都喊了出来。目标也已经确定下了,那么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们的决心?杀杀杀!无非如此。面对西凉人疯狂的屠戮,声嘶力竭的喊声,通红的双眼,以及他们那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也难怪李肃会骂他们是疯子。

    也只有疯子,他为了活下去,可以做到他所决心想要做到的一切。在这一刻,李肃感到了后悔,突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一个莫大的愚蠢的举动。如今这个举动,不但没有让他获益良多,得到更大的功劳,反而因为西凉人的疯狂,让他感到了愤怒的力量。这种足以摧毁一切的愤怒之力,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威胁,甚至是死亡的笼罩。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他今儿命都要丢在这里了。李肃甚至能够感觉到,脖子那里一片冰冷刺骨之气。他发出了一个战栗,随后将目光投向前方,然后极是绝望的发现,前方斜刺里冲出一彪人马来,眼看着就要将他们的道路给堵住了。

    李肃哑然一声惊呼,连连向着身后众人说道:“快转快转!”他们一口气猛然又向旁边冲去,还想着要丢开那支斜刺里杀来的人马。然而——

    然而,徐荣恰时一声惊呼,与李肃道:“贼人上来了,来不及逃了!将军先走,我来殿后!”的确,从前面截路的那群西凉人的确是奔跑的太快了,如一把利刃一般当头切下,快如电扫,将他们的去路迎面给挡住了。就算是李肃想要此时动身往旁边闪躲,只怕也已经不及了。那徐荣久经战场,对于眼前的形势也很快做出了判断,知道已经来不及,为了保全李肃这个‘正使’,也只能是赶紧分兵出来,与李肃交代一句,便即领着数十的人马往那边去挡。

    那李肃见徐荣分兵走了,他这里眼看着形势紧张,丝毫不敢怠慢,赶紧也是扯着马匹。带着余下人等迅速的望着旁边逃去。斜刺里的追兵有徐荣来挡,便是身后的追兵也已经甩开了一程,李肃望着前方道路。不由是轻吐了一口气。想来,只需再加油跑上一程,也必能甩脱西凉的追兵。他这边也不敢耽搁,赶紧带着人马继续往前逃窜。

    只他的想法倒还可以,形势却未能如他所料。要知道,陕县之所以有西凉大军驻扎,实在是因为此地地势险峻,如咽喉一般扼控关内外道路,也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此地形势复杂,李肃初来哪里能度料得到,他慌乱中这么莽莽撞撞的瞎跑着,却是误打误撞的着了西凉人的道儿,被从旁杀出的一伙西凉人马又给堵住了。

    “杀!”

    “杀上长安,诛杀jian佞,替董太师报仇!”

    “杀上长安,诛杀jian佞,替董太师报仇!”……

    烟尘突起,一声声的喊杀声突然起自前方,这让贸然冲上来的李肃人马迎头撞上,好一顿灰头土脸。

    “呀!”

    李肃的骑乘离那伙冲上来的西凉人已经不远了,此时是前进不得,退后不得,由不得他一声惊呼出声。他只一个愣住,望了斜刺里一眼,赶紧狂打马匹,猛扯缰绳,一声令下,想着要从旁边闪过去。只是这次,他与西凉迎头撞上,又哪里来得及闪躲,被西凉人迎上,猛的一顿砍杀。那李肃还想着硬着头皮杀上一场,只可怜眼看着西凉兵马铺天盖地而来,且身后人马越来越多,就连刚才分兵出去的徐荣一部也已经被斜刺的那支人马给淹没其中了,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在此情况下,他前有堵兵,后有追敌,便是再有斗志,早也已经吓得全没了。

    他能看到,他身后那一张张绝望的脸,以及他们脸上那一对对绝望的眼神。如今惊慌的人马如何能指望他们与自己一道破敌?而眼下,面对大乱、绝望的人马,李肃是兜着马,左右团团转着却,却又一时拿不出主见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望着头顶昏蒙蒙的高天,李肃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生之希望了。

    “难道,难道我李肃今儿就死在这儿了吗?”强烈的不甘,强烈的不甘,强烈的不甘啊!可是,当不甘又不能承受现实的压力时,那便只能是徒然的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他紧了紧手中的刀刃,望着血淋淋的刀面,他突然觉得,也许此时了,只有他手中的这把刀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以‘天使’之尊,也绝不能流落到这群西凉人的手中,不然以眼前西凉人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让他们来对付起他来,不知道要将他大卸成几块呢!可是,事到如今,难道他就只能剩下死了吗?也许吧,身边的士卒还想要向西凉人讨饶,可西凉人的屠刀从未有放下,一把把高举而起,无情的屠下。

    说起来,李肃本乃并州人,与吕布是同乡,他带的也是并州军队。而并州军在董卓之世时,与西凉军共同为董卓服务。要知道,董卓在世时,西凉军与并州军之间就是不和,这才闹出了当年吕布的并州骑与胡轸的西凉骑出兵,最后因为两家的矛盾无法愈合,以致闹得战未打,他两家却先互相掐架了起来。而董卓死后,西凉军彻底失势,取而代之的就是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军。也难怪,在处理西凉事上,虽然李肃等以前都是董卓的部下,却因为派系不同,这才得到朝廷的重用。也因此,他两家到现在了,为了各自的新仇旧恨要杀得如此的纠结,不死不休了。

    那李肃面对眼前的形势,也知抵抗无益,便把心一横,还欲以一死来结束自己,免得为西凉所获徒惹羞辱。只他手中刀刃刚刚要举起来,不想前方又是烟尘大起,一彪人马猛然杀入,直透西凉军阵,把个原本围得铁桶也似的围子,破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