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异种
更令泉娘感到震惊的，是彭三九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一件天后宫那本藏经里关于蓝鲸的传说中没有提及的事情。 此次千年轮回的鲸人回到人间，引起了雪魔和地狱罗刹的注意。 雪魔，是来自西域雪山的生灵，亿万年来一直生存于雪山之间，从未与人类有过接触，谁也不知道它们的模样，不知道它们和人类存在着何种联系。 西域神话中，雪魔没有血rou，通身雪骨，成群而行，仿佛一支游弋在世界之巅的白色军团。 地狱罗刹，是来自地下九千尺的未知生物，亿万年来深藏于地下世界，它们比雪魔更加神秘，没有任何传说或书籍有对关于它们的描述，人类从未感受到它们的真实存在。 地下九千尺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地狱罗刹是否已经进入人间？它们在人间是以如何的形式存在？ 最重要的是，雪魔军团、地狱罗刹和东海蓝鲸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一个在世界之巅，一个在地下深处，一个在万丈深渊，而人类，正处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 它们的存在，又和人类有何关联？ 鲸人的出现，如何会引起雪魔和地狱罗刹的反应？ 这些问题，泉娘不得而解。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对她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雪魔和地狱罗刹，她一定会认为那个人胡说八道。 就像她把这些惊世骇俗的秘密告诉纪海泽、李德鸣、王刚和朱庭他们一样，她也被认为是神经异常。 但告诉她的人，偏偏是她本已死去二十多年的丈夫。 彭三九对蓝鲸和鲸人的描述，和她在经书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加上彭三九瞬间像空气一样在她眼前消失，她不得不相信，东海蓝鲸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都不再是传说，而是事实。 在接下来的日子，泉娘无时不刻不陷入在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之下，她越来越有一种预感，无论鲸人上岸的目的是什么，天下都将必有异动！ 就像千年之前东晋末年，南有刘裕一统南国取晋建宋，北有北魏拓跋氏征服北国开创北朝。 更何况，神秘的雪魔军团和地狱罗刹或将出现，天下变数难测！ 她必须把这些事情告知世人！ 但她也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 即便世人都知道了，也许将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因为等不及它类生物的进犯，人类就会由于自身的猜忌、恐慌、自私而互相残杀。 所以她决定告知朝廷，要让皇上知晓此事。 能够动用国家机器防范于未然的人，也一定是皇上。 泉娘为了能够面圣，不得不先通过福州知府，然后进京。 然后也就有了这两年发生的事。 这两年对于泉娘和彭一雄一家来说，是征途，是战争，更是悲难。 能见到的大臣无一不是认为他们是蛮荒之地的刁民，更遑论见到皇上，连皇城的大门都不可能进得去。 听着泉娘平静地把那诸般奇异的事情娓娓道来，付楚心里受到的震惊和惊骇，丝毫不亚于泉娘当初见到死而复生的彭三九。 付楚并不觉得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泉娘胡编乱造。 但他却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还是不相信，毕竟所谓的东海蓝鲸、雪魔军团和地狱罗刹，都是那么的缥缈而遥远。 人类对于超乎自身见闻和理解的事物，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付楚也是如此。 他当然知道，泉娘和彭一雄为了告诫圣上而进京，是一种多么大无畏的精神。 可他也知道，其实他们已经面圣无门，走投无路。 师父叫他来找彭一雄和泉娘，正是为了此事，不管他自己相不相信泉娘讲述的故事，但他一定要想办法帮泉娘见到皇上诉说此事。 更何况，万一那些神奇的事情的确存在而且正在发生，朝堂之上也必须要知晓，以策应对。 翌日，冬月二十四，付楚带着这份奇异而重大的使命，辞别了泉娘和彭一雄一家。 他答应泉娘，一定会想法子让她进殿面圣，甚至都忘了他自己的戴罪之身。 他是皇上下诏要处死的犯人，要如何才能让泉娘见到圣上呢？ 也许只能等三法司会审还了自己清白之后，他才有机会。 关于三法司会审，虽有夜莺在走动促成，以及张辅暗中相帮，但此事关乎圣上颜面，前途未卜，而真凶赵浩雷已死，死无对证的会审，结局更是难料。 付楚想起了三天前在十雪坊眉山对他说的话。 眉山奉十雪之意，要做他新任满城坛坎卦卦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 那便是拿下青红山庄！ 而且十雪指明一定要有付楚协助。 给付楚的回报就是让刑部为付楚翻案，让皇帝处死朱庭，重新下诏赦免付楚。 付楚觉得奇怪的是，十雪有什么办法能够促使皇上将此案重审，甚至令朱庭丧命？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确保重审一事无虞，并了解满城坛对夺取青红山庄的计划，付楚必须再去见眉山。 午时末，銮锋街南侧二里，十雪坊。 銮锋街就是三日前辰牌时分，付楚和唐雪出现在斜坊云客栈的那条街。 赵浩雷、秦飞飞和斜坊云客栈大掌柜牛力，也就是在那时被唐雪所杀。 眉山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付楚会来找他，付楚到十雪坊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喝酒了。 但很明显，他并不是因为等付楚而坐在那里喝酒的。 因为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陪他一起喝酒。 付楚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何琴的舅父、散花门门主沈聪聪！ 七年前，何将军右手突然染病麻痹，使不出力，不得已退出天下武盟，武盟随之解散。也就在那年，沈聪聪忽然对何将军夫妇提出挪款十万两的要求，却不给任何理由，直接导致沈聪聪和沈湘兰兄妹关系的决裂。 上个月千越庄一战前夕，千越庄大管家薛明烛突袭付楚失败，被书童皇甫庄晨突袭杀死，付楚就已经知道沈聪聪是满城坛的人。 因为薛明烛正是沈聪聪的徒弟。 中原散花门建于七十多年前，昔年该门创始人半臂怪人沈野独创阴功绕指柔，威震天下！当时邯郸狮王谢去病、漠北大将谢天等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皆丧命于沈野之手！ 沈聪聪今年四十七岁，是散花门第四代门主。 此时的十雪坊里只有他和眉山两个人。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说明他们的心情不能算好。 眉山见到付楚，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舒缓。 付楚向他们问安后入座，他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沉重的气氛。 三杯酒后，眉山说出了一件的确足够沉重的事。 七日前，洛阳朱雀府被盗，除了票额大大小小共计二十万两的银票之外，还丢失了一尊玉佛。 那些银票都是青红山庄票号发行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提兑。 而那尊玉佛，是十雪存放在朱雀府的。 十雪下令必须找到案犯，追回银票和玉佛。 眉山将此事说给付楚听，是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尤其事关青红山庄。 如今只要涉及青红山庄的事，付楚都必须参与进来。 他们俨然已经把付楚当成了自己人，并且确定付楚会在将来的青红山庄归属之争一事上，协助满城坛。 眉山暗地收到消息，盗犯极有可能是飞天大盗盖彤，而且她离开洛阳后已经来到了京城。 盖彤原来是永平府祥云真人唯一的女弟子，数年前离开师门，开始在北直一带盗窃，后来有一次在保定府，十天之内连盗十家当地大户并一纸留名“祥云飞天女”，从此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又因她轻功了得，都称其为飞天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