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初显身手】（上）
大半年过去了，姜厚泽不间断地到蓝夫子处了解刘守宗的学业，蓝夫子见到姜厚泽不停地来过问，倒很奇怪，却也没问什么，只是把刘守宗的学业情况提提，偶尔，姜厚泽还到站在院子间去听听学童们的诵读。 这日，太阳刚刚露出头，姜厚泽就来到临渊书院的大门前。此时，正是上学生上早课时候，夫子取出椅子与姜厚泽坐在在书院学院门前，两人边晒太阳边聊天。 听到牛儿哞哞的叫声后，两人扭头望去，只见姜顺低着头跟在牛儿的后面，手拿竹枝，边走边扫边路的小草，沿着小路往这边走来。 姜厚泽两条白眉挤了挤，停下话头。蓝夫子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禁微微一笑。等姜顺走到身边的时候，蓝夫子站了起来，抚了抚长髯，咳了一声，长呤道：“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可惜啊。” 姜顺远远的就见到太叔公和夫子两人，他犹豫了一下。此时，他已不像原来那般混噩，心头已变得坦然不少。但一想到两个月前考试的事，仍忐忑不安。他下意识地低着头，装着一副看不见的样子一路走了过去。 眼看就要走过两人的身边，姜顺突然听到蓝夫子说出这番话来，他抬起头一看，见到夫子半笑半不笑地看着自己，心中头不禁一动：“他引用的是《晏子春秋》中‘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的句子，如此风水宝地，暗讽为何生出自己这么愚昧的人。这蓝夫子还是当我是原来那般糊涂的人，所以特意欺笑人来了。” 姜顺目光一转，便伸出竹枝在地上划起字着。不一会，他手中的竹枝一收，看也不看两人，一个快步便追上那头牛儿。 蓝夫子暗暗奇怪，这傻儿上次参加考试的时候回答得为伦不类的，一看就知学起知识来无圄囵吞枣般，而且读的书少得可怜，刚才听了这一句话，就在地上乱画起来，难道有什么反应不成？ 等姜顺走出丈余，蓝夫子稍一沉呤，背着双手走了过去，见到姜顺刚才比划的地方有一行字迹，心头一诧，辨了一下，然后转到姜顺刚才站的位置。当一看清那些字时，他的神色便凝重起来，连忙向姜厚泽招了招手。 姜厚泽见到他这副神色，好奇心顿起，几个大步就赶到蓝夫子的身边，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几十个歪歪扭扭的字，一笔一划，却很工整。这些字迹颇深，好似是用小铁棍刻上去一般。上面写道：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地之小大异也。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蓝夫子看了姜厚泽一眼，抬起头来，望着姜顺的背影，捋捋胡须道：“想不到这傻儿这一次竟然变得如此的敏捷，真是怪哉！” 原来姜顺却引用了《素问·五常政大论》中的“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地之小大异也。”和《道德经》中的“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的句子。回的是，地势的不同出的人也不同，自己不要求像玉石一样的璀丽，只想做个有石头般的坚硬意志的人。不仅得体地答了蓝夫子的问题，同时还说出了自己的志向。 蓝夫子原本就很小看姜顺，认为此子不会有什么出息，刚才见到他跟在牛的屁股后面，就特意刺他一句，想不到姜顺在一眨眼的功夫间，傍征博引，融会贯通，回出这么工工整整的一句来。 姜德发了为让儿子能考上自己的书院，曾五年来如一日让他死记更背，但姜顺却除了满脑子的教条，再无其它的东西。这是蓝夫子早就听说，每逢别人这么说，他就嗤之以鼻，文采不仅是靠牢巩的基础知识更需要个人的悟性得到来，如不能做到触类旁通，那么再背多少也是白搭。考试那天，蓝夫子在道德经上取下最简单的句子，特意变换一个方向，便能把姜顺弄得灰头灰脸。 这几个月来，蓝夫在教诲弟子的时候，时不时会拿出姜顺来做例子，说学习要善于思考，不要拘泥一格，如是浮在文章的表面上，沉不进古人的思想中去，背得再多也是白搭。每当见到姜顺从书院门前路过，无形中都会给弟子提了个醒，切莫像放牛的这个傻娃，一天到晚只会死读书。原来有部分不太好问的弟子突然变得勤勉起来，把学到东西融汇到古今的事例，一思再思。蓝夫子心中慰藉，暗暗得意，说自己这例子用得好，引导了弟子走向正轨。 这一次，傻子姜顺转眼间不仅能明白他的意思，还毫不动声色回了他的这带刺的话，蓝夫子不禁为之侧目。他做梦也想不到姜顺突然间变若两人，竟然能像一个经常在严师引导下的思维敏捷，善于思辨的学童，一下子就充满智慧地把问题给答上了。 而姜厚泽一直被古老的预言所纠缠，几年来吃睡不安，一直以来都想打破迷底寻找本村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事，遗憾的是，那张皮却在关键的地方破了几个洞，只能抓住内中提到的那个“童”字做文章。 自从两个月前被乌金子所激发，认为那“童”就是破除千年传统的学童，于是日日过问刘守宗的事，希望能从中得到点有用的线索。想不到，平日混沌的姜顺今日突然反常地回上夫子一句，让他纳闷不已。他把地上的字反复地看了几遍，一脸的阴沉，一言不发盯着姜顺那小小的背景，若有所思。 太阳西沉，赶着牛儿返回的姜顺，远远就见到蓝夫子站在书院门前，负着手，出神地望着对面被夕阳染红的山峰。 等听到姜顺脚步声走近，蓝夫子咳了一声，呤哦道：“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 姜顺一听，稍一沉思便忖：前段时间没见到他在这里露面，今天早晚却莫名其妙地出现，莫非是今天早上见到我所写的，吃了一惊，所以专门等着我过来，现在又无原无故地说出这一番话，看样子这是专为难我来了。 此时的姜顺已非月下阿蒙，他决定要露上一手，让那蓝夫子不再轻看自己。于是他脚步不停，小手一伸，小竹枝往地上一点，那竹尖好似一条小蛇般上下不停地在路面窜动，等走到蓝夫子身边时，他竹尘一收，看也不看蓝夫子，若无其事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