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无恩怨不足球
1997年，湖南涉外商务学院还没有搬到长沙，那时候的涉外商务学院队也只是湖南大学足球实力最强的长沙众豪强眼中有一定实力的小球队；而涉外的主教练宋毅，那时候则是一支乙级联赛（第三级）球队山西金煤的主教练。 那一年涉外商务学院的校长发财了。然后他决定把学校从湘东南那座那时候还没怎么开发出来的小城搬到湖南的中心城市长沙；而那一年宋毅的工作没了。96赛季的时候宋毅在升班马山西金煤联赛前四轮四连败的情况下作为“救火队员”走马上任带领球队在剩余的26轮联赛中先是一拨6连胜然后是14轮不败最终取得了11胜12平7负的成绩，名列当年的中乙第五，与升入甲B的资格擦肩而过，但是因此他也获得了一份为期3年的合同。 然而在97年那个因为假球案而变得残缺不全的赛季里，因为当年的煤并不像现在这样价格火爆，几乎没有人员变动甚至走掉了两名绝对主力的山西金煤队在有9支球队升入甲B的情况下还是……留在了乙级。由于煤炭市场的不景气以及那会山西有一支借光升入甲B的球队，山西金煤解散了。球队的中丙资格被转卖给了河北，大部分球员和整个教练组直接被解除了合同，因而宋毅失业了。有时候宋毅也会设想，假如北敢关于俱乐部不得随意变更所有权的政策提前两年施行的话，或许自己仍然在职业联赛混迹？ 虽然97年的假球案让当时还只能算是一个“小学生”的中国职业足球大病了一场，但是从整个环境来说，足球在中国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了。由于新任足管中心主任北敢的“治大病下猛药”，更多地方反而因为假球案的处理结果而越来越愿意用足球来充当自己的“名片”了。比如说涉外。虽然是民办高校导致他们的本科部对于那些高考成绩不错的学子们吸引力不大，但是在专科组，“文凭至上”的大环境使得他们的校园足球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那一年开始下决心大搞足球的涉外原本并没有想过去找宋毅的，他们找的是宋毅以前在山西队踢球时的队友，当时在三湘队当青年队教练的刘斌。刘斌婉拒了涉外的那份待遇丰厚的合同，但是他推荐了当时已经下课的宋毅。 然后属于涉外的、近十年的传奇开始了。 宋毅已经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和传媒学院成为死敌了。他还记得和传媒学院的第一次交手，那会还算是一支“新贵”的涉外在CUFA半决赛迎来了同样是新军的“黑马”传媒学院队。那时候双方的球员还算客气，两个回合涉外总比分5：3淘汰对手，甚至第二回合结束后还有大众传媒的队员找他们的队员交换球衣。第二个赛季这支没有和他们分在一个半区的“黑马”杀入了决赛，在省人体进行的这场决赛里，涉外3：1再次获胜，但是这一次他们看到了更多的不甘。 然后是第三次了。 不得不承认传媒那个叫刘韬小伙子确实有成为一名好教练的实力。作为一号和二号种子的他们在那一年再次会师决赛，不过那一场比赛因为自己有一名主力在上一场比赛吃了红牌，还有一名主力赛前受凉发烧，在比赛的前70分钟里，他们不得不面对1：2落后的局面。 转折发生在第70分钟。 宋毅记得很清楚，传媒学院的一名中后卫因为拼抢过于积极抽筋了。他承认按照足球界通行的做法他的队员们应该把球踢出界以便裁判吹停比赛使那个抽筋的孩子有时间让队友帮忙压压腿，但是当时场上的球员并未那么做——他们选择利用这个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前场3打2的局面在门将扑出他们的射门后再度组织了一次进攻，然后他手下的队长在拿球的时候被那个挣扎着站起来的中后卫咬着牙一瘸一拐冲上去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红牌、点球。 那场比赛剩下的二十分钟就成为了此后两支球队相遇时的写照。最后10打9的涉外4：2拿下了传媒学院卫冕了那一年的大专组冠军，裁判也总共出示了8黄3红——其中6黄3红是在70分钟以后的二十几分钟的比赛里给出的。当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而他们开始庆祝的时候，那一场震惊湖南大学体育界的群殴开始了——“输不起”的传媒学院队员们包围了最后20分钟比赛上演帽子戏法的涉外10号质问他的体育道德，但是解围的涉外球员推倒了传媒学院的球员…… 那一年之后，湖南涉外商务学院VS湖南传媒学院的足球比赛就成为了湖南省大学足球界场面最火爆的比赛。甚至有一名作为看客的在湖南读了四年大学两年研究生的上海学子曾经在自己的博客里这样描述两支球队的较量——中超联赛里最火爆的德比属于我们上海，但是因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缘故，噱头远远大于实际的较量……所以我一直以为中国没有真正的德比，但是自从我看了涉外和传媒的比赛后，我知道了，中国有德比，德比在长沙。什么叫死敌般的同城德比，只要你看了一场这两个学校之间的比赛，你就清楚了。 ……………………………… 随着传媒学院的学子在涉外商务校园BBS上的一篇“宣战书”，第六次湖南“大专德比”拉开了序幕。 对于那一篇宣战书涉外学子是这么回复的：“不提我们赢了过去5次（如果算上你们前身银行学校和我们没搬到长沙以前的较量你们也算赢了1次），光说今年，除了女篮你们赢了3分之外，我们的男篮踩着你们的肩膀登上领奖台（三四名决赛传媒学院告负），我们的女足……噢，对不起，忘了你们的女足甚至没能小组出线。男足么……可以告诉你们今年我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大专组的冠军，我们剑指全国六十四强。你们最好在决赛排出十零零的阵型，以免被我们打成筛子。” 不服气的传媒学子回帖了：“我们有罗伊。” 涉外学子是这么回复的：“罗伊？罗伊是谁？NBA的那个菜鸟吗？什么时候改项目了还来你们学校留学了么？” …… 实况忠实玩家罗伊以为自己会“一球成名”，但是遗憾的是，没有。 这毕竟不是电影，那一场让罗伊被全场欢呼的比赛也不过是中国职业足球第十级联赛的一场比较重要的比赛，观众虽然多但是……假如你吃了一道菜觉得好吃，你会特意去认识厨师么？ 不管你们会不会，反正我自认是不会的。 毕竟舞台太小了。搁在衡阳的话罗伊确实是可以达到“万众瞩目”的效果，甚至在罗伊回去打附加赛时有一次因为起来稍晚打的前往江东区体育场，出租车司机拒收罗伊的车资，因为他是江东联的球迷。而且由于没有经纪人的缘故，罗父都接到了雁城FC俱乐部的好几个邀请罗伊加盟的电话，但是罗父并不认为一支第四级别球队的青睐会比一张大学文凭重要，尽管此罗伊清楚，那张大专文凭除了刚毕业那半年自己还到处拿着晃悠但随后就被压在了箱底，除了缅怀一下院长的签名之外再也找不到用处。 当然，那场大专组半决赛也是有好处的——罗伊正式成为了传媒学院队的核心，走在校园里，开始时不时被路过的学生指指点点。但是长相平庸的罗伊从来就没有成为“偶像派”球员的资质。所以在准备决赛的这几天里，罗伊的生活只是寝室——教学楼——体育场三点一线，除了和曹亦越来越熟稔以外，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场外的收获。 但是场内的收获还是有的。 不知道是因为罗伊是自己未来两个赛季的核心的缘故还是因为奖金的原因，刘韬“大度”地原谅了那天晚上罗伊的冒犯，由于罗伊在半决赛里发挥的水平，刘韬从自己坚持了5年的中场菱形站位的四二三一变革为平行站位的四四一一，甚至把同样在半决赛替补上场的郝琪和周杰也排进了主力阵容里。这个世界上能够用自身实力说话的场合不多，但是足球绝对是一个。不过短短两天的正式合练，罗伊就征服了全队所有球员。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过。在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并与几个大一的队友一起把足球等训练器材搬回器材室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咱们回去吧。”在体育场卫生间洗过手之后，罗伊招呼了一声，而大家也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下一刻，6人已经结伴出现在了回寝室的路上。 “老罗，明天比赛有把握么？”。题外话，虽然1989年出生的罗伊是这一支球队最小的球员，但是同年级的队友们宁愿称呼他“老罗”。 没有进入主力阵容的门将梁天发话了。传媒学院，或者说所有的足球校队都有个习惯，除非太多苗子或者没有苗子，一般校队都会在每个年级只招收一名门将进入球队，他们的位置排名也一般也根据年级从高到低。作为新入队的大一“菜鸟”，第三门将梁天已经知道自己明天的比赛几乎不可能有出场的机会了。 因为自己网络不好，一名大学生在学校的服务器挂上了一款加速软件方便自己打魔兽，等到毕业了他把维护服务器的任务交给了学弟。几年过去了，那一款最先是“于己方便”的加速软件已经成为了很多玩家的选择，或许这就是学校的“传承”吧。 梁天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从学长那里传下来的“仇恨”。 “没问题。”没有太过考虑，自信心爆棚的罗伊就直接做了回答。 几人的笑声传了一路。天上月光皎洁；明天，又会是一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