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与佛结缘
张左耀在秦州忙活,遥远的中原之战也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也是,契丹人虎狼般入境,又有那次能草草了事! 当然,对于这一切,张左耀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东面打得越凶,有一件事就越显得重要,那便是他与康福秘密合作的收治流民一事,还好,前些日子一切都还比较顺利,所以张左耀这才有空安排一下贸易局的事儿,不过,就在上邽的事情刚刚起步,刘函那头的麻烦也就接踵而至! 刘函作为预备核心人员从前线被派遣回秦州处理收治难民的前期工作,也就是囤积粮草,圈地建房!显然,直到张作耀与康福达成协议之时,他兢兢业业的干,将这项任务完成的很好,张左耀也相当的满意,随后,当第一批流民滚入秦州地界,张左耀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刘函来做,毕竟此刻他也难找人。 刘函也不负众望,协调衙役,与各县县令以及刺史沟通,他都做得滴水不漏,一如当初在军中做文书时那样谨慎,可谓面面俱到,初期的事情无一差错!不过,一介书生,毕竟有他的局限性,加上张左耀这个甩手掌柜不闻不问,随着事情的进展,矛盾也在积累!而矛盾激化的起因则是刘函无可奈何的。 中原流民的安置点是打算拓展出一个新城的,张左耀琢磨了很久,为了将来,他最终选定了麦积镇这个地方,主要的理由则是张左耀比较懒,也比较笨,他并不知道将来可能面对的是什么困难,所以他决定选个现成的地方,沿用后世甘肃南面的发展看,他知道重镇天水市的中心便在这里,而这是千百年的积累,自然抉择才出来的成果,也正符合所谓的存在即是道理。 然而,张左耀却忘记了,相对存在即是道理,反过来说,不存在也是道理,或者说,麦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展为大城市也绝对是存在理由的,并非只单是秦州地广人稀,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麦积有一处比较特别的存在,那就是,雕巢避暑宫! 避暑宫初建于西汉,为当时西州上将军隗嚣的避暑行宫,后来多次焚毁又多次重修,繁华时,那是亭台楼阁错落,曲道回廊相连,琉璃碧瓦泻翠,红墙金龙辉映,三檐四簇雕凤,花影翠竹婆娑,银练珠玑飞溅!当然,唐末战火纷飞,避暑宫已然不复当年,不过,既然有人开头,就有人后继,从汉唐以来,但凡执掌秦州的大小军阀,都乐于将麦积作为自己的小花园,不大愿意将其挪为他用。所以,当地百姓这才有了‘麦积小镇不做城,雕巢无户却成疆’的话语。 除了这些,麦积无人打搅的另一个理由!麦积山沿出秦岭小陇山山脉,却独成一峰,当佛学传入西陇,有人篆刻经文于山上,立佛建庙于山腰,迎四方信徒于山脚,后世更多有效仿,麦积渐渐一个佛教兴盛之地。大唐开元二十二年,天水大地震,麦积山山崖中断塌陷,一峰成两段,更显峻奇秀美,于是他吸引了更多的文人墨客,高僧们更是云居与此,渐渐地,麦积山成了陇西一处佛家圣地,每到四月初八浴佛节这一天,麦积山石窟、仙人崖都会迎来成千上万的香客、信徒,祈福朝拜,他们大多来之秦州,也有陇、兴、成、宕等州的百信,总之场面也算蔚为壮观!当然,那都是和平年代的事儿。 不过年历战乱,有一点是各级统治者都无法忽视的,那边是在西北广袤的大地上,佛学,已成为一个绝对信仰,甚至有人已经达到迷恋的程度,那种赤诚,非信徒无法理解,所以,在多做则可能多错的观念指引下,麦积,成了一个没人触碰的高地,高高在上,又摇摇欲坠。 “你怎么能让他们住到庙里?”三岔谷旁,张左耀一边急冲冲的赶路,一边咬着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责备着,而他旁边,则是低头的节度府幕府参事刘函。 听了张左耀的话,刘函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头:“都使,这人越来越多,我一时无暇顾及,况且山下寺庙空置已久,哪有什么僧人,所以我就……!” “哎,算了,此事也怪我没交代清楚,你先说说,伤了几个,都是什么人?现在谁在现场?” “都是平头百姓,外面来的不敢惹事,又有咱们的人护着,当地百姓也没有太为难,只是损失了些钱粮,伤了十多个人,两边都有!” …… 事情的起因,在于渭河北岸的一个安置点,前些天些许落雨,简易屋搭建的速度慢了下来,可是东面流民涌入的速度确实一点没减,甚至因为消息越传越广,有大大加快的趋势,如此一来,原本人手就不够的刘函有些无法消化了,终于,有一户百姓,在左等右等等不到安居之地分配之后,钻入了麦积山下一所破败的小庙!这一进去,起初大家都没有在意,渐渐的,这户百姓也便随意起来,甚至将庙宇修葺一番,隐隐有将此做家的嫌疑,有人开头做,且有了好处,便就有人效仿,接下来几天,又有几家小庙被占,范围渐渐扩大到了周边地区,这下子可捅了篓子,当地人虽然这些年没有闲钱败给庙里,也没人去参拜,可是,佛在他们心中地位,却不是一时半会便降低了! 最初被占的小庙旁边,有一个小村落,百十来人,不过恰巧全都是佛民,见到这些外乡人躲到破庙里,他们也本着善心没有在意,可是到了后来外乡人隐隐有占庙之嫌,他们更听说由此开始,其他地方都效仿他们此处,这下他们不干了,于是找上门去理论,或许因为沟通不畅,结果,双方起了争执,最后闹到了刘函的手下哪里,那手下也笨,在他看来,不就是一座空庙吗,当即下令,移除佛像,以安置百姓为要! “糊涂!”张左耀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就差破口大骂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低头想想,还是官本位思想惹的祸事,这个节度府小吏定然认为,官家最大,且是为的百姓,下面这些佛民却如此不给面子,一定想借机震慑一番,只不过,他却不理解,在这些佛民心里,佛才是最大的。 “刘大已将他调回上邽节度府,不在参与这边的事情,且他本为流民一事尽心……!” 事情既然出了,总是要处理的,光怪谁都没用,张左耀只是好笑,没想到刘函还有些护短,怕自己怪罪,早早的把手下调走了,当然,节度府的摊子很大,对于刘函这样的作为,拉拢人心,聚拢几个得力手下的行为,张左耀目前倒也还是默许的。 一行快马,穿过半截三岔谷,在中断小道出谷,翻过河堤,在一个渡头上了渡船,约莫半个时辰,张左耀以及一干护卫和刘函来到了小庙。张左耀这才发现,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只见刘函所说的破庙外,站满了自己人,有衙役,有军兵,衙役估计是刘函从清水天水两县借来的,而兵丁,则是上邽县慰的城防卫,此刻,他们神情紧张,手扶刀鞘!他们所围着的,则是搁置于庙前不远处一个三四米高的鎏金大佛,佛像虽然依旧肃穆,佛身却早已污垢不堪,金光已然消失,只留下点点屎黄之色,如同后世里街边供孩童玩耍的泥巴。而兵丁的外围,则是三五成群,稀稀拉拉站了好大一片地方的百姓,看他们衣着褴褛,神情木讷,便知道,定然是附近的村户! “你们到底搬不搬?” 张左耀擦掉额头的汗水,揉揉有些吃痛的屁股,刚想跳下马,便听到一声突突的叫嚣,定眼看去,人群中央,一群人约莫二十来个,站的紧凑些,穿着不算好,却比周围人好些,神情略显凶悍,不像什么平头百信,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转头询问刘函:“对方有人带头?” 张左耀一问,刘函立马回答:“恩,是个和尚,就住在仙人崖上的灵音寺!”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过,张左耀却很好奇,为何刘函没有采取措施,这矛盾,如果是有心人挑唆,根源定然是要铲除的,无论谁的治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境况出现的,刚想问,他有停住了,再回想刚才刘函对自己言明的佛教在秦陇之地的重要性,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种种可能,也知道了刘函为何将事情以军马送入上邽了,并希望自己亲自处理此事! “佛?”想到这里,张左耀莫名其妙摇摇头,随后说了一句让刘函错愕的话:“老子能救人,老子就是佛!佛民,我自然是要拯救的,不过至于那些又不能救人,又不愿意被救的人,我便没多少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