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谁都有爹娘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啊~”的一声惨叫，又把我拉回了现实里，一个外力给我弹开了，一抹红站在了我们的面前，伸出双臂，护着我们，头也没回头的道，“周，快周。” 我心里一阵感动，这女鬼在救我们，黎飞二话没说就先跳了下去，我背上了小萱，站在窗台上，回头一看，女鬼已经被一群鬼给围在了中间，打了起来，不过三拳两脚女鬼就被撂那了，现在也不是英雄救鬼的时候，我先跑吧，也不能枉费了女鬼的一片苦心不是。 我一咬牙，背着小萱就跳了下去，这一跳不要紧，再半空中的时候突然的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在醒过来的时候，脸冲着地，满嘴的沙子，小萱呢，我猛地清醒了过来，爬着四处乱摸，慌乱间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我紧紧地攥住，道，“小萱，你没事吧。” 女鬼有气无力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么似，额还好。” 妈呀，吓得我一下子把手给扔了，你他娘的一个死鬼瞎跑啥，我冲着黑暗中叫到，“小萱，你吱个声，你在哪啊，别瞎动。” 远处又传来黎飞的声音，“恩，我在这，不动。” 我“......” 过了一会，这里缓缓地亮了起来，我抬头一看，自己身处一个很大的沙坑，周围用木棍支起来好多的大红灯笼，好多的鬼影聚集在这个大坑里面，其中有一个鬼穿着古代红色新郎的服装，带着一顶黑色的圆帽，龇牙咧嘴的笑着，整个大坑里面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几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苹果橘子等贡品，还有一摞一摞的烧纸，小萱，黎飞还有郝龙，女鬼，都在我身边不远处的位置，郝龙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小萱和黎飞都还醒着，那些鬼好像在举行婚礼。 我冲着黎飞使了个眼神，现在他们都没空管我们，趁这个机会赶紧溜之大吉，这时候鬼群当中一阵混乱，好多鬼自发的让出来一条道路，一个身穿深红色的大袍嫁妆的新娘在好多鬼的拥簇下走了过来，当我看清楚面目的时候，大吃一惊，这个新娘竟然是刘焉，抹着深深的浓妆，脸就和面粉裹了一层似的，很白，与之相称的是那红色的嘴唇，快要滴出血来，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像一潭死水。 那个身穿新郎官服饰的男鬼一蹦一跳的到了刘焉的边上，拉住了刘焉的手，跪在了供桌前面，刘焉也机械般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之后，周围的鬼一阵欢呼。 那个男鬼抱着刘焉的脑袋就亲了上去，看得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草你们全家。”黎飞直接站起来怒吼着就冲了上去。 跑到鬼群当中一拳头兑在了那个男鬼的脸上，半边脸瞬间憋了下去，那男鬼使劲的一吹气，瘪下去的部分立刻弹了出来，尖叫着掐住了黎飞的脖子，使劲一甩给扔了回来，在地上划了老远，正好到我的脚边。 黎飞这个举动一下子激怒了这些刚才还欢笑的鬼，一个个的满脸怨气的冲着我们围了过来，黎飞这个不知死活的又冲了上去，和这些鬼厮打了起来，纵使我在怕，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看着了，一咬牙爬起来也冲了过去，抬脚就踹到了一个鬼的肚子上，那肚子一下子就像xiele气的皮球，把我的整个脚都裹在了里面，旁边无数的鬼抓着我身上的各个部位，使劲的拉扯，力气极大，我毫不怀疑我马上就要被分了尸。 “小宋。”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震得我直翻白眼。 那些鬼又把我给扔了回去，我坐在地上，靠在坑边，浑身用不上一点力气。 那些鬼群当中缓缓地走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雪白雪白的，跟白化病人一样，连头发都是白的，好像电影里的画皮，飘在半空中，两只眼睛无神的看着女鬼。 女鬼见到小宋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叫道，“为森么，为森么要这么对额。” 小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郝龙，幽幽的道，“二十年了，当年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以为给我们建了个破别墅就能换回来我们的命吗，就能让我们原谅他吗。” “到底怎么回似。”女鬼抓着头发，有些癫狂。 “到这份上，就告诉你们吧。”小宋笑了一下，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小宋和家里的两个伙伴出来打工，进了郝龙的公司，当初郝龙做的生意是开矿挖沙子，小宋因为干活勤快会办事很快就让郝龙提升到了负责项目的总管，当时郝龙一共看中了两块地方，一块是这里的沙子，一块是左边山上的矿石，郝龙急功近利，想两边同时动工，当时小宋劝郝龙说这样对于这边挖沙坑的工人来说危险极大，可是郝龙不听，坚持要开。 那个年头国家对炸药控制的很严，郝龙也没有严格的开矿手续，贪图便宜想让小宋搞一些劣质的炸药开山，但是小宋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同意这个要求，郝龙就绕过小宋，自己让人买来了炸药，炸开了左面的山，但是劣质炸药的药量根本就没法控制，这次爆炸造成的冲击波极大，而这俩块地方离得又近，那边开山，直接就造成了沙坑的塌方，那时候的挖掘机也少，主要是靠人力，把正在地下工作的十几个工人全都埋在了下面，一个人都没有生还。 事情闹大，郝龙跑路了，警察就把负责项目的小宋给抓了起来，郝龙在外面遥控关系，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小宋的身上，运作了不到一年，法院直接判了小宋死刑，连家属都没有通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了黑锅，而遗体被送到了五爷的殡仪馆，一放就是二十年，郝龙后来回来，心存不安，在这前面盖了几座别墅，而那些被埋在地下的人，好多连尸体都没有挖出来，投不了胎，变成了孤魂野鬼，慢慢地附近的野鬼都聚集在了这里，小宋成了他们的首领，这里也变成了鬼巢。 听到这里，一切的一切的谜团都已经解开了，小宋想报复郝龙，但是郝龙总是有辟邪驱鬼的符咒让他进不了身，所以杀了他的女儿林清，现在把郝龙也弄到了这里，而我们，就是真正的替死鬼了。 女鬼听小宋说完，先是看了看郝龙，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许久才说道，“他似他，额似额，额不怪你这么对我，但是求求你放了额爸爸和他们好吗。” 我心里一阵感动，都这个时候了女鬼还不忘给我们求情，还不怪小宋杀了她，这真是真爱啊。 小宋怒吼了一声，“不行，杀人偿命。”小宋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郝龙，那种恨已经入了骨子里，“二十多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小宋癫狂的笑了起来，格外的渗人。 女鬼道，“捏喜欢额吗。” 小宋楞了一下，“喜欢你有什么用，喜欢你能让我的这些兄弟们活过来吗，能洗刷我的冤屈吗，能平复我这二十多年飘飘荡荡的生活吗。” 女鬼发疯般的吼道，“他似他，额似额，他对捏们做那些坏事的时候额才出生，长这么大没有人爱过额。”女鬼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在一旁听的都心碎了，黎飞叫道，“她都为你死了，你说喜欢有什么用，还不够吗。” 小宋听完一脸的迷茫，可能他生前也没有谈过恋爱吧，可能他给林清送花时，看见林清高兴地样子他也是开心的吧，可能他亲手吊死林清的时候也流过眼泪，心也和被针扎的一样疼。 女鬼使劲平静着说道，“捏让他们和我爸爸走，我和你走。” 小宋道，“不行，我的仇还没报，把他们都放走了我的这些兄弟们也不会同意的，杀了他们几个我们就有机会投胎。” 一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道，“你这话说得，你都亲手杀了一个那么爱你的姑娘了还不算报仇？你如果再杀了我们那我们也便成了孤魂野鬼和你们一样飘荡在这里？你他娘的还是人么，不对，你还是算个鬼么。” 我这话说得慷锵有力字扬顿挫的，殊不知我的腿都得跟筛子似的，对着这一群死了二十多年怨气极大的鬼说这些话就相当于对牛弹琴，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他们还有些良知呢，我在给他们唱首葫芦娃，唤醒他们童年善良的记忆？ 结果显然是我想多了，那些鬼看见我们兴奋地不得了，一股脑的就要往前冲。 “票。”女鬼喊了一声，又冲在了我们的身前，感动的我都想哭了，这女鬼怕是也爱上我了吧，对我这么好，我拽上小萱就往坑上爬，但是女鬼势单力薄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腿还没捯饬俩下呢，就让下面的鬼给拽了下去抬了起来，在空中我已经认命了，看来老子纵横社会二十多年，御妹无数，这次竟然被一群男鬼给御了，不甘心，不甘心啊。 “等下。”小宋看着地上的那一串小葫芦，呆呆的蹲下去捡了起来，我也被这些鬼给放了下来。 小宋看了好一会，在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水满面了，喃喃的道，“你们去我家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点点头，“你爸让我带给你的。” 小宋哽咽着道，“他还好吗。” 我赶紧点头，道，“挺好的，就是想你，让我转告你，多回家看看，他等你呢。” “爹。”小宋哇的一声嚎了出来，在这夜里格外的惨，跪在地上，整个脸扭曲到了一起，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哭得伤心不已。 看他哭我在一下那老头，我也想哭，就连周边的那些鬼也都开始掉眼泪，叫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这一幕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记忆犹新，只有真正体会过阴阳两隔的人，才会知道这种痛苦。 过了许久，小宋站了起来，把那串葫芦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亲吻了一下，冲着我凄怨道，“你们走吧，谁都有爹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