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
终于把那颗该死的黑棋拿掉之后，圆脸眼前的虚拟屏幕也随之变化。 然后眼前的场景让他心脏瞬间骤停，直接漏跳了一拍。 局面…没有任何变化，白棋还是死棋！ “噗，哈哈！哈哈哈哈！！” 周杨实在忍不住了，笑的拍着椅子的扶手，根本停不下来。 “你！你耍我！！”胖子腾的站起来，脸红的发紫、紫的发黑。身上七种颜色的光芒突然迸发出来，那是魔法七元素形成的魔力潮汐！ 可没等胖子发威展现他高超的魔法技巧，两只厚重的大手就分别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生生压回了座位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冒着冷气的黑墨镜保安瞬移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胖子像原本要爆炸的气球生生在一瞬间被抽完了所有的气一样。身上魔幻的光芒散去，一脸惨白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里半点的魔力波动。 周杨停止了笑声，向两个保镖微笑示意。两个保镖确认了圆脸不会再动粗之后，或者说没有能力再动粗之后也就撤回了手，沉默的站在了他背后。 “你…你个魔鬼……”感觉身体被掏空，然后填充了无数的绝望。 “啪！”周杨一手棋点在了刚才两颗子的旁边，局势瞬间明朗起来。 刚提掉一颗子而成的眼是假眼，而圆脸刚刚提子用的两颗子把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彻底无法做活，再加上周杨这一手的紧气，这一片白棋已死。 而作为同样全盘连环结的白棋，这一片的死棋也就意味着丢了全盘的活路。 “我还有一个提议哦。”周杨魔鬼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住…住嘴！你这个玩弄人心的魔鬼！”圆脸想喊可也喊得不大声了。 “还挺押韵。”解灵这个时候蹦出来插了一句。 “……别捣乱。”周杨对解灵的不靠谱程度越来越不放心了。 “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输掉的吗？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会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 因为有两个赌场保安站在胖子身后，所以周杨刻意省略了智脑两个字。 胖子沉默了，因为他确实想知道答案，“你…想要什么？”反正已经是个必死的结局，能死的明白也好。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条件是——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他敲着桌面，言下之意就是用智脑来交换答案，“反正也是必死的结局了，这时候说能让你翻盘什么的你肯定不信，所以不如死个明白喽！” “哼…哼哼！哈哈！”圆脸忽然病态的笑了起来。 “你当我是傻子来蒙吗？！”他大喝。 “我当你是白痴。”周杨一脸认真。 圆脸的表情彻底扭曲了，不用看也知道面具下都狰狞成了一团。 “不要太瞧不起人了！” “那么……你可以滚了！我记得之前是这个语气吧。”周杨模仿着圆脸之前对九段大叔的口吻。 在旁一直观战的大叔虽然因为赌场限制——观棋不语，不能对他们说话，但还是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周杨。 圆脸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只是看着棋局呆愣，这一手他还有两分钟。眼前剩下用作时间消耗的筹码还有三十点左右，他的人生还剩下三十分钟。 “你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周杨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加大说服力，“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活下去，当然不是绝对，只是有可能而已。这个方法也作为交易的对象吧，怎么样？生死面前你还要矜持吗？” …… “我认输…你、说吧，我答应交易。”纠结了半天后，圆脸颓唐的瘫在了椅子上。周杨说的一点都没错，生死的问题上，哪怕只是有可能活下去，他都不得不接受交换。 况且在赌场的交易见证下，周杨的方案必须是可行的，哪怕只是有概率可行，胡邹的办法根本不会被交易认可。 最后就是，刚刚的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报仇的绝好方法！只要事先在智脑里做一点手脚，这样周杨一旦使用就会……砰！的一声爆头，想想就兴奋！ 然而他根本不会想到周杨得到智脑的第一时间就给了赌场，换成筹码来升级自己的梦想奖励…… 唉。。想想都伤心，言归正传—— 圆脸说出我认输之后这一局就算周杨胜，他痛快的把桌子上的筹码都划拉了过来，圆脸的三千三再加上自己的两千，一共五千三，超额完成目标！ 不过不要紧，多出来的筹码可以用来升级梦想奖励，筹码越多奖励越好。 不过也得看当时的许愿是什么，像周杨这种比较笼统的愿望是能默认升级的，总之还在他的梦想之内。如果梦想是极为具体的，比如复活老婆之类，赌场不会把老丈人也复活出来…那种情况多出来的筹码就算作废了。所以许愿是个技术活啊。 “告诉我！”胖子盯着周杨，眼中满是血丝。 周杨笑着用手点了棋盘上一颗白棋的位置，“还记得这一手小飞吗？” 开局之初周杨没急着完成布局，而是先跟胖子拼了个争角，这里，正是那片死活完成后胖子抢出来的先手小飞。 “记得。”胖子也记起来开局时的情景，当时他认为周杨争角的做法是愚蠢的，毕竟角落死活怎么可能拼得过智脑！事实也证明原本黑棋的先手拼角之后丧失了先机。 “到现在你还没发现吗？这个角落的黑白下法，和1938年本因坊秀哉名人隐退战时右上角的下法一模一样啊！这根本就是摆棋谱哦！” “什么！！”胖子声音有些嘶哑。 “说是我诱导智脑做出的选择也不为过，不过更多的原因是我要确认你的作弊是哪种类型的，是智脑、还是背后灵。” 周杨这里没有避讳智脑这个词，反正筹码也拿到了，赌场抓不抓胖子作弊关他啥事？ 又点了点那颗棋子，周杨说到：“在原棋谱里，这一颗子是妙手，但在当时的盘面下我黑棋右边只有不成气势的寥寥几子，这里改成大飞的话、才是高手的作为呦！” 旁边一直听着的几人这时才恍然大悟，那个九段大叔脱口而出，“所以你才确认了是智脑！” 周杨微笑点头，“正是如此。” 然后又点了点四片连环结，“你不可理解的连环结诈死，其实也是利用智脑对数据库依赖完成的。” “的确，在你落子之后这四片死活单独判断都是死棋，可巧妙的连环结让他们整体上多了一个假眼，也就是比棋谱上又多了一气！将将能逼死白棋的一口气、且这一气是区域死活计算的智脑看不出来的。” “而我的二路飞就是绝户杀棋了，这颗子落下后，因为脱离了棋谱数据库的范畴，智脑开始模拟运算黑白对杀结果。显而易见，白始终棋差一招，因此做出了白全盘输的结论。” 听着周杨语气淡然的解释，圆脸呆呆的瘫在椅子上，他忽然觉得自己输的不冤。 只是几次试探，就判断出了自己的智脑什么时候对比数据库、什么时候模拟计算，这些他以前竟从未想过，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的按着虚拟屏幕上的结果摆着棋。 “至于你加注的作死，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又不会怀孕的态度，没找到你真的上套了……”周杨无辜耸肩。 “如果…我没有提掉那颗子，连续两手紧气、能不能赢你？！” 胖子开始后悔，如果当时慢一点，让智脑计算连续两手的落子位置或许就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呵呵…刚被智脑欺骗过一次的你，还会再相信智脑吗？”周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把一切精光都隐藏其中，心里的想法却没说出来—— 这一局，藏得手段可不止这点！就算紧气又如何？几个变招就能营造双活局面，伏笔也已经布下，到了官子他不过是重蹈九段大叔的覆辙罢了。 “我…明白了……”胖子仰头靠在椅背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 “最后，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周杨卖了个关子。 “哈…哈哈…你还会让我活下去？” 事到如今，周杨的算无遗策让胖子知道自己彻底栽了，已经断了最后的念想。 周杨没接话，“成为赌场的工作人员，就像你身后的保安和荷官一样。把自己卖给赌场，是你最后活下去的机会。” 这句话说完，交易就算完成。 刹时间，一道血光飞过，胖子的后脑被切开，一块骨片状的东西被挖了出来，还带着不可名状的粘稠物。 居然是一直站在胖子背后的保安动手了！或许他们早知道了智脑的存在，只是金手指就是这个游戏的特色，只要不是太低级的赌场出千，他们都会当看不见。 “砰…”胖子面朝地摔在泛着幽香的檀木棋桌下面。 他还没有死，但脑干被切开、挖走智脑，也离死不远了。 得到智脑后的一幕幕开始重放，从最初的考试获得全校第一，到炒股获得巨大财富。进了胜负游戏，也凭着智脑的数据模拟、模型构架能力，只用了少量的胜点兑换法术模型就成为了罕见的七系魔法师，一代强者之路触手可及…… “我……为什…要来…赌……” 最后的最后，连一个完整的思维都不再能拥有。圆脸胖子，在谁都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就领了便当，请你安息…… “也是啊，失去了智脑的他，又怎么会被赌场买下来……”围观的路人棋手嘀咕出了真相，只是没人再关心这个。 猩红的光芒闪过，胖子的尸体和四溅的血液、脑浆一同消失不见，失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凭证。 周杨挥了挥手，示意保安把智脑给赌场换成筹码点数。 揉了一把脸，收起了之前脸上所有的笑意，沉默低头一只手按摩着睛明xue。此刻棋秤上的棋子再次沉没消失，盘面光洁如新，谁都想不到刚才这里还血液四溅。一局棋，带走了一条命。 “我又杀人了” 这个念头占据了周杨脑海。和吴津浩一样，胜师杀人不用刀。可用刀脏的是手，现在污的却是心。 “你不杀他、又能怎样呢？” 解灵声音温柔低沉劝解的了一句，也就不再说了，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明白。 “和我下一局吧，大哥。”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进了这间棋室。黑发、额前有着阳光一样的金黄。语气诚恳而稚嫩，现在正站在周杨身后，刚才的事不知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