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逼死选择恐惧症

    将自己高大的身体恰到好处的融入到半人高的灌木丛中，佝偻着身子的里昂回头望了一眼那身后那爬满绿色藤蔓的老旧建筑，他很清楚在那扇拉着葡萄色窗帘的落地窗的后面，自己新的的雇主正在用她的水晶球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如果上苍能在给里昂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次选择走杀手这一条不归之路，然而实际上就算真的还有这样的机会，身上流淌着一半那个鄂图曼野种母亲的血液，出生在罗里帝国西里里岛上上的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低下头，看着自己覆盖着深棕色皮肤的双手，因为常年握刀的缘故，每一根手指都长满了坚硬的老茧，师傅说这是杀手的勋章，不过他并不这么认为。

    这一切，只不过是衰老的标志罢了，杀手什么的，并不是一个能做很久的活计，刚入行的新人自然存活率低的要死，可是光有老道的经验也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时刻保持着身体最佳的状态，你刺杀的目标可能比你强大的多，所以你唯一的优势便在于你可以趁其不备在暗中偷袭，这对于年轻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你失误的概率也会直线上升。里昂很清楚，快三十岁的他已经不能工作更长的时间了，这些年他积攒下的所有积蓄，全部都被储存在了西里里岛的师傅那里，虽然那个老家伙嘴上说着随时都可以到他那里取，但是里昂这么多年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外，那价格不菲的薪酬连面都没有见过。

    或许那老家伙会把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费全部私吞也不一定——里昂有一天这么想到，而这种恐怖的想法在他的脑中迅速的发酵，以至于他没有经过任何的求证就单纯的相信了这一点。说实话，他不想和那个老家伙闹僵，那家伙虽然混蛋，却是把快要被打死的他从当年那帮罗里小孩手中解救出来，教会了他用刀的方法的恩人，那个老家伙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艰辛，里昂也很理解。但是，就算如此，也不代表里昂不想要钱，他还想买个漂亮的罗里女奴做婆娘，然后到北方去搞到一片便宜的土地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庄园呢！一般来说，他从老家伙哪里接活，按人头收费，一个人头十个第纳尔金币，按照规矩，他不会动女人和孩子，老家伙说，这是西里里杀手们约定俗成的行规。但是就算他自己去接活，按照这个算法，能挣来的钱也绝不可能够他完成自己的计划，就在这时，一个罗里军官找上了他。

    “帝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雇佣你三个月，如果合作愉快的话，这一千个第纳尔就是你的了。”

    那家伙财大气粗的对里昂说道，或许对于那位贵族出身的军官来说，一千个第纳尔只是自己庄园一年的收入罢了，但对于每个月领一个第纳尔的生活费的里昂来说，这笔钱就是他无法想象的巨款了。

    然而得到这样一笔巨款并非是无条件的，他必须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无论上面下达什么命令，自己都必须百分之百的服从，只有这样，在三个月的期限结束之后，他才能领到那笔巨款。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用黑水晶打磨而成的圆框墨镜，将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遮住，按照老家伙的说法，自己的眼中杀气太重，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目标察觉。午后耀眼的阳光不再刺眼，轻轻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里昂努力的使自己的思绪专注起来，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违背戒律去对女人和孩子动手，但现在的情况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走到这一步的他没有别的选择。

    像猫儿一样踩着轻巧的步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的里昂凭着自己的直觉向花园内前进着，在这种矮墙般的灌木丛中，那个叫凪的女孩子天生就比身材高大的自己有优势，但这并不能难到里昂。他弓着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让自己的脑袋与地面的位置平齐，他的视线透过枝叶稀少的灌木躯干向四周望去，这让他的视线瞬间变得开阔了起来。

    并没有一丝心急，里昂迈着缓慢的步伐，一点点在杂草丛生的花园中搜寻着，没有花太长的时间，他便透过层层灌木的遮拦，看到了地面上一只踏着黑皮鞋套着白丝袜的小脚丫在绿色的草丛间一闪而过。

    找到了，里昂向前摸索的步子骤然停止，他的脑中回忆起之前在水晶球中看到的花园的俯视图，并迅速的确定了凪现在大概所处的位置。并没有着急的去打草惊蛇，里昂转过身，选择了一处凪前往旅店的必须路过的岔路口，加快步伐抄近路冲了过去，即使对手只是个小女孩，他也绝不会掉以轻心，接下来做的只不过是埋伏到岔路口附近的灌木丛里，然后趁凪路过的一瞬间出手割断少女脆弱的喉管罢了，这样的戏法他已经不知道表演过不知多少次了，他相信这次自己也不会失手。

    “呼。。。。。。”

    用力掰开挡在自己面前茂密的灌木，身上沾满了绿色的细叶的凪气喘吁吁的站到了一左一右的岔路口前，该说不愧是看管监狱的典狱长大人设计的花园吗？这里错综复杂的结构堪比的上迷宫，凪废了老大的力气才穿越冲冲障碍来到这里，虽然旅店高大的外墙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近，可是天知道这还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通过这最后一点距离从这坑爹的花园中里出来。

    不过看起来很幸运的是，当凪拍掉挂在自己脑袋上的树叶，有些怠倦的抬起自己的脑袋时，惊讶的发现这一处岔路口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不同，在一块看起来破破烂烂，顶上落满灰尘的木制路牌上，标注着一个红色的箭头，指向旅店所处的方向。

    莫非这里的店员们突然良心发现了？摸着下巴看着那枚看起来有些可疑的路牌，凪有些捉摸不透自己到底该不该顺着它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进。如果相信这路牌的指向，那么该怎么解释之前那么长的距离连半块路牌都没有的事实？并没有标志任何的文字，只是画着一根巨大的箭头，这简单粗暴的设计让凪越看越感到奇怪。说不定这块路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如果傻傻的跟着它的方向走，触发什么奇怪的机关也不一定。但是如果不相信它而选择相反的方向前进的话，万一刚刚只是自己脑补过多，实际上这条路就是通往旅店的该怎么办，到时候遇到死胡同在狼狈不堪的折返回来什么的未免也太过悲剧了些。

    “啊啊啊啊啊啊啊咱的选择恐惧症要发作了啊魂淡！”

    抓着头发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着脑袋，心中纠结无比的凪抓狂的叫道，让她做出选择简直比让她直接往陷阱里跳还要难受，如果选错了的话，遇到的麻烦什么都还罢了，最要命的是心里会感觉超不甘心啊，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被人打败了似的。

    “机会。”

    就在凪站在原地纠结不已之时，岔路口的灌木丛中忽然窜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来，将横在凪面的路牌撞到在地，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向指定咽喉挥出了泛着银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