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赵清的选择
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恢复和平的世界里，桂木家继续着日常。 “哥哥大人，起床了，早餐做好了。”扎着白围裙的艾露西兴冲冲地上楼敲门，但是她轻轻一敲，那门就开了。 平时这个时候，桂木桂马肯定还在睡懒觉，但是今天不同，至少艾露西在门口愣住了。 桂木桂马已经穿好了衣服，而在他对面椅子上正做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白发男子。 “啊，清君，你来了，我这就去多做几个菜。”艾露西笑得很开心，蹬蹬下楼去厨房准备了。 “说真的，我觉得她做的料理不会对我胃口。”赵清笑了笑，将手中的漫画书一扔，只见那小本子准确无误地挤进书架。 “别这么说，艾露西的手艺进步不少，黑暗料理是过去时了。”桂木桂马笑得很开心，他推了推眼镜，续道：“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即使没有我，世界不是也被你拯救了吗？”赵清笑了笑，他随手一招，卧室的一把椅子就到了桂木桂马旁边，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其实，这是一种气场上的对比，毫无疑问，只是普通人的桂木桂马必然会被赵清压制住气势。 “拯救世界的是女神，不是我，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次来，呆多久？”桂木桂马虽然嘴上笑着，但眼神总有种回避的意思，他在掩饰着什么。 但是，纸包不住火。即使赵清离开这个位面良久，但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包括桂木桂马最后的选择。 “攻略之神最后堕落成了凡人，这样真的好吗？看看这整洁的房间，寥寥无几的漫画书，没有一张galgame碟片，这样真的好吗？桂马君。”赵清若无其事的提问。 每一个问题都让桂木桂马有些尴尬。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教。” “我非好为人师，桂马君，你觉得你对得起艾露西吗？”赵清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桂马君，曾经自诩为神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艾露西并不是单纯地想成为你的meimei？你明明知道她们对你的感情，可是你还是最终选择伤害她们，即使你选择了千寻，难倒对千寻就很公平吗？桂马君。” 接下来的是短暂的沉默，这是桂木桂马最不想听到的话，本该老友相逢是乐事，但是，这样的谈话完全让温度降了下来。尤其是最后一句，是的，即使对于千寻来说，这样的选择也是不公平的。 “后（和谐）宫路线是最难的，因为要让每一位女主都得到幸福，我做不到。”这是桂木桂马的回答，是的，无论他推眼镜的动作多么帅气，无论他的眼神多么坚定，但在赵清眼里都是伪装。“我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不明确表达我的想法，拖得越久伤得越重，最终大家都不会幸福。” 对于桂木桂马的解释，赵清并没有用言语反驳，他只是变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这是位面管理局登记书，你如果加入位面管理局就可以解决寿命问题，也可以带一些人一起前往那里，桂木桂马，我已经将寿命论的解决方法告诉你了，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吧，你要说服的不是我，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自己的心。” “那你的选择呢？清君，你不是也有后（和谐）宫问题吗？” “呵呵，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的，你知道后，一定会鄙视我。”赵清离开了，只留下那张桌子上的表格。 砰。 门再次被艾露西推开。 “咦，清君呢？” “他走了。”桂木桂马看着桌子上的登记表，回答了艾露西的问题。 “哎呀，真是的，清君还和以前一样神秘兮兮的。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在看什么？是的，在看什么？ 桂木桂马在思考，思考赵清留下的话中透出的事实。 “哥哥？哥哥。”留着黑色长马尾的艾露西看着发呆的桂木桂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慢慢靠近，想知道那张纸上写的什么让桂木桂马如此纠结。 “艾露西。”恰在此时，少年转身看着她，两人的脸靠的很近。 “啊！” “我想选择后（和谐）宫路线。” “哎？！” …… Fort－da!Fort－da! 学校的黄昏，穿着黑色哥特服饰的美少女坐在椅子上，看着少男少女放学离开校门。她有着绝美的容易，漆黑的长发，细长的双腿，仿若一名魔女让人心生恋慕。不过，没有人能注意到她，因为她不想被注意，她只是静静地目送远处留着粉色双马尾的少女走出校门。 “后悔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晓美焰猛地侧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椅子上已经坐着赵清了。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的赵清虽然还是穿着那身素纱道袍，但是却留着白色的长发。 “恭喜老师取回力量，我不后悔，为了小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晓美焰虽然笑着，但是那笑中透着苦涩。 也正因如此，赵清才心疼她。比希望还要炽热，比绝望还要深邃，那就是爱。赵清心疼这样的晓美焰，为了小圆不顾一切独自承担罪业的少女是那样让他心疼。 “瑞拉不会回来了，你和小圆安全了。”赵清起身打算离开。 “谢谢你。” 当少女道谢时，赵清刚好经过她的肩膀，他停下步子，走回少女身前，弯下腰用额头触碰着少女的额头。 晓美焰并没有排斥这样亲昵的举动，不仅仅是因为赵清帮过她很多忙，还在于她嗅到了离别的味道。 “祝你们幸福。” “老师……” 赵清已经离开了。 …… 幻想乡。 今天的月亮也是格外的美丽。 姬婉瑜坐在山崖上，端着酒杯赏月，只是她还未将仙酿送入口中就停手了。晚风徐徐，她站起来，转身看到了赵清。 并没有欣喜地扑上去，姬婉瑜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良久，赵清先开口了。 “我是来……” “道别，我知道。恭喜你，有一个圣人朋友，我很自豪。”姬婉瑜替赵清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明明是笑着，可是赵清却觉得姬婉瑜在哭。 “对不起，我欠你太多。” “不，在这里生活很开心，我找到了久违的宁静，这里的人都很好。她们也都很感谢你，因为位面管理局的庇护，很多人不用担心寿命问题了。赵清，你不欠我的。我理解，没有什么比证道还要重要，那是我们的追求和信仰。”姬婉瑜上前一步，整理了一下赵清的衣襟。“你有证道决心，我很高兴。” 但是，赵清抓住了少女的手，他看着姬婉瑜的笑脸，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要哭？你……”姬婉瑜疑惑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清亲吻了一下姬婉瑜的额头，嘴角泛起解脱的笑容。 “一定要幸福。” …… 黑暗的虚无，赵清回到了这里。曾经的魔劣位面如今已不复存在，但这只是暂时的。 虚无之中游荡着莫名的威严，透着一些信息。即使没有人说话，赵清也能听到亘古就存在的问题。那是一种询问，对证道者最后的考验。 汝真的能放下尘缘，一心向道吗？汝可愿成圣，遵循天道？ 是的，只要一句话，一个点头，赵清就可以跨越那一步成为新的圣人。他将被天地认可，他不再是一介分身，他可以逍遥自在。 但是，即使是圣人也无法让形神俱灭的人回来，这不是赵清想要的结局。他其实从来没有过选择，是的，他找到了拯救这一切的出口，现在，是时候给这一切画上句号。 “我选择回归。”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三界各处注意到这里变化的证道者收回了目光，只是各自叹息一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会质疑赵清的选择，他这样做一定有着不得已的理由。 “明明给了你选择，只要证道成圣就好了，你就自由了，为什么要选择回归？情之一物在岁月面前能抵抗多久？值得吗？” 同样穿着素纱道袍，同样披着白色长发，同样的面容，但是赵清与之同时出现总能让人轻易分辨出来，仿佛这是亘古就存在的真理，无论他们长得多像，但总能被轻易分辨出来。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根据约定，在回归前，师父，您应该满足我一个愿望。”赵清笑了笑，他现在一脸释然，仿佛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包袱，即使失去了观测点，那冥河诅咒的杀意也不能扰乱他的平静。 是的，冥河诅咒已经消失了，最终，杀意输给了赵清的释然。他面对杀（和谐）戮的本能，直视内心的疯狂，但两千年的时光里，在这最后一课，做出这样的选择后，他的坦然，他的勇气，以及他的希望让他走出了冥河的阴影。可是，这又能如何呢？他选择了回归，这代表，他作为分身的使命已经结束，他将回归本我，天地间将没有他的存在。 但是，他还可以让无名实现他一个愿望，这是约定。在外人眼里，赵清不可能选择回归，包括一千四百年前的赵清本人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选择回归。然而，时间会改变许多事情，包括人心。 “什么愿望？” “您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赵清的眼神坦荡，而无名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真的要这样选择吗？”无名再次确认了一下，明明当年事他给出的选择，明明是他赢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 赵清点了点头，再次表明了态度：“我愿意。” 唉…… 随着无名一声叹息，世界开始重组，这场游戏在经历漫长的时间后终于迎来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