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途

    迎着初春温润的气息，刘誉二人驾着马车一路向北而行。越往北走，愈能感受到初春尚未完全退却的寒意，刘誉同公孙龙也是拿出了冬日厚重的衣服来裹上。

    自黄巾起义起，天下混乱不堪，历年来，屡有百姓起义造反。去年，青州、徐州黄巾军余部再度起义，连破数镇，声势浩大。因黄巾军的缘故，刘誉二人这一路上也是遇到了不少百姓从青、徐两州逃难而来的百姓。

    最初的时候，刘誉二人还将身上的钱粮分与逃难而来的百姓，可时间久了之后，刘誉二人所携带的钱财也是分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一点路费。难民多不胜数，刘誉虽心头不忍，但也是爱莫能助。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一路向北而行。在马车里呆得烦闷了，刘誉也是出来透透气，同公孙龙闲聊。

    官道旁，高大的树木巍然耸立，干枯的枝条经春风的洗礼，抽出青嫩的细芽，盎然出一抹生气。

    刘誉坐在公孙龙身旁，裹着厚重的棉衣，同公孙龙闲聊些趣闻轶事。刘誉一边同公孙龙闲聊着，一边朝远方看去。忽的，两道颤颤巍巍的身影落入刘誉的视线中，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身着青衣衣裳的少年带着一位褐衣老者在官道旁步履蹒跚而行。那二人衣着虽与普通百姓不同，但也同寻常难民一般显得面黄肌瘦，好似被饿了许久似得，连走路也没多少力气。

    走了数步后，那身形枯瘦的老者忽的身子一矮，便是倒在了地上，而见老者倒地后，其身旁那少年顿时慌了神，连连蹲下扶住倒在地上的枯瘦老者，失声叫道：“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叫了数声后，晕倒在地的老者仍是双目紧闭，不曾做出丝毫的回应，而那少年则是泪流如注，抱着倒地的老者失声痛哭。

    见此情景，刘誉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他看着远处那倒地的老者后，连忙对身旁的公孙龙道：“快，忠川，下车救人！”说完，刘誉也不等马车停下，便纵身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朝那二人跑去。见刘誉如此，公孙龙也是连忙停下马车，跟了过来。

    “爷爷，爷爷，你醒醒！”面色青瘦的少年扶着那倒在地上的老者，使劲的摇了摇其身子，声音哽咽的唤着。而听得少年的声音，那倒下的老者丝毫没有反应，使得那少年更加着急，摇老者身子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你若再这般继续摇下去，估计你爷爷就真的有问题了！”便在这时，少年耳旁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而听得这声音后，少年也是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只见一名身上裹着黑色棉衣的少年微皱着眉头朝自己二人走来。

    见得刘誉朝自己走来，那少年颇为谨慎，神色戒备的冲刘誉道：“你是谁？”

    听得少年的话后，刘誉并未理会那少年，而是径直走到少年身旁，观察地上那倒下的老者。看了老者几眼后，刘誉便知这老者是赶路劳累过度，外加饥寒交迫所致，倒并未有什么大碍。

    “忠川，车里有盐么？”知道老者晕倒的问题后，刘誉朝赶过来的公孙龙问到。而听得刘誉的话后，公孙龙冲刘誉点点头道：“车里有！”

    “你去车里拿些水和干粮来，在水里加点盐！”见公孙龙点头，刘誉对公孙龙轻声说到，旋即便在那老者身旁蹲下，将自己身上厚重的棉衣解下，披在了那老者身上。

    见得刘誉如此动作，那少年眼中的戒备之色倒是稍减，略显得有些谨慎的目光里也闪烁着感激。

    不多时，公孙龙便带着一些干粮走了过来。因曾在军营里呆过，对一些急救措施，公孙龙倒是比刘誉要清楚的多。观察老者的情况后，公孙龙接过那少年的手将老者扶住，随后便用水囊给老者轻轻的喂了几口水。

    几口水下肚后，老者原本干枯的嘴唇在水的作用下也显得湿润了许多。随后，公孙龙又将干粮拧碎，轻轻的喂给那老者。

    看着公孙龙手里的干粮，一旁那青瘦少年的嘴唇微微一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公孙龙，原本略有些呆滞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渴求之色。不过，那少年沉默良久，倒是未曾出言请求公孙龙分给他一些干粮。

    见得少年这般模样，刘誉从公孙龙手里拿过半块面饼，又拿出一囊清水一并递给那少年，冲那少年轻声道：“喝着水慢点吃，你太久未曾进食，若吃得太极了，容易伤胃！”

    见刘誉递给自己半块面饼和一囊清水，那少年到未曾立即接过，而是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刘誉，对刘誉沉声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虽如此说着，但少年的目光倒是落在了刘誉手中的面饼上，同时还极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一旁的公孙龙刚刚给那到底昏迷的老者喂完了干粮，便听得这少年如此说到，当即冷笑道：“那君子可曾教过你，人不吃东西便会死的？你这小毛孩子，某家公子好意救你爷俩，你居然还不领情！”

    听得公孙龙的话后，那少年的脸色略显得有些尴尬，原本有些泛青的脸也是微微涨红，或许是不想在刘誉二人面前丢了气度，那少年强忍住想要从刘誉手中接过面饼的欲望，对公孙龙郑重道：“死亦如何？我辈听圣人教诲，纵是一死也不能丢了气度！”

    听得少年这话后，公孙龙气极反笑，心道这少年当真不识好歹，自己二人好心好意救这家伙，可这家伙居然还领情。于是，公孙龙声音微微泛冷，对少年冷哼一声道：“哼，如你所言，那我等救了你爷爷又该如何算，岂不是我等还救错了他老人家！”

    听得公孙龙的话后，少年的脸色愈加涨红，脸上的尴尬之色更甚，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对公孙龙道：“你们救了我爷爷，在下无以为报，纵是为你们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见少年如此说到，一旁的刘誉倒是微微一笑，对其轻声道：“若你当我是朋友，便将这面饼拿去吧，算我请你的，下次若是机会，你请我便是了！”

    听得刘誉的话后，那少年未有所动，并未接过刘誉手头的东西，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刘誉，沉默不语。而见少年如此动作，刘誉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你也总该为你爷爷想想，若是你不吃东西饿死在这路上，那他老人家又该如何是好？”

    闻言，少年的眉头微微一动，转过头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老者，终于冲刘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见得这少年点头同意，刘誉也是露出些许微笑，心道这家伙可当真固执。

    “谢谢！”少年接过刘誉手头的面饼和水囊，冲刘誉轻轻的到了声谢，并对刘誉报以一道感激的目光。拿过面饼后，少年和着清水狼吞虎咽的将那发干的面饼吃下。

    见得这年这番动作，公孙龙则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呵呵，某些人方才还硬气得很说不吃东西呢！”

    听得公孙龙的话后，少年动作一顿，原本就涨红的脸因公孙龙这句话红得更加厉害。而见公孙龙如此，刘誉则是狠狠的瞪了公孙龙一眼，对公孙龙责备道：“忠川，住口，你跟一小孩子计较什么？”说完，刘誉又对那少年轻声道：“你别介意，这家伙就这样子，别忘心里去！”

    见刘誉叫住自己，公孙龙总不会同自家公子争论，只得朝那少年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

    “你们是哪儿人，可是从青、徐两州逃难至此的？不过，我看你二人模样，倒也不像是难民！”看着正在吃面饼的少年，刘誉对其轻声询问道。

    听得刘誉的话后，那少年微微一顿，对刘誉道：“在下步骘，乃是临淮淮阴人。随祖父前去青州探友，路上遇了强人抢夺，这才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