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魔女和骑士的舞曲
站台上的魔女也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她冷冷的弯起嘴角，cao控着布伦希尔德跃进了坑道中，追着列车的尾灯冲了上去，无论如何，只要将黑色魔王最强大的两个骑士埋葬于此，那么接下来战争也好，武力威胁也好，天使这边都会拥有不可逆转的绝对优势，所以，她不能让眼前的猎物溜掉，绝对不能！ 与此同时，列车车头里，圣婓正忙着规划下一步的脱逃路线，杰雷米亚大步来到车窗旁，将头稍微侧出飞驰的列车外，用机械眼扫描了一下列车后方的情形，骑士脸上的神情一变，将头缩了回来对正在下指令的黑发杀手说道：“凌云，对方KNIGHTMARE追进了坑道，就在我们后面！”圣婓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他沉声问道：“双方速度对比如何？”杰雷米亚将刚才的探测数据调了出来，一排计算结果出现在他的眼帘前，片刻后，蓝发骑士缓缓的对圣婓摇了摇头，表示以列车的速度根本没法甩掉敌人。 如今魔女的算盘很简单，只要等到电车驶出坑道来到开阔地，布伦希尔德就可以利用速度优势迂回到列车侧前方，将车头打成蜂窝，到时候两个逃亡者要么躲到后面的车厢中苟延残喘等着对手来包围，要么就只能留在车头这个棺材里，享受连装殓带火化的一条龙服务了！想到这点后，圣婓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幸福的微笑，每当走到死境的时候，他的脸上都会露出这个表情。黑发杀手一声不吭的提起装备箱，抽出腰间的冲锋手枪大步朝后方的车厢走了过去，尽管杰雷米亚一时也不知道杀手要做些什么，但也抽出手枪跟上了他的步伐。圣婓快步来到毗邻车头的第一节客厢，拉开锁死的车门，换上了一副温和诚恳的脸色走了进去，大声对车内的惊恐不安的乘客们宣告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是黑色骑士团情报处的弗雷德中尉，列车的安全形势已经得到控制，现在请大家向车尾移动集中，以确保安全。” “如果军方真的控制了局面，为什么车还不停呢？根据黑色骑士团的国际宪章，你们首先要保障的是平民生命安全，而不是你们任务的成功率！”一个穿着体面西装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大声向‘骑士团中尉’发出了疑问，他显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见到军方人员的第一反应不是像小市民一样请求保护，而是言明自己的权利。 圣婓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他抬手一枪打穿了中年男子的脑袋，红白相间的糊状物霎时溅满了车窗，然后他用礼貌的声音回答道：“抱歉，先生。我承认我没读过骑士团宪章。”现在人们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骑士团军官，而是极端危险的暴徒，女人们纷纷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惊叫声引来杀身之祸，而男人们则争先恐后的向后退去，企图尽可能的远离地上血腥的尸体和车门口满脸微笑的杀戮者。 圣婓满意的点了点头，黑曜石般冰冷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寂静无声的车厢，用温和的声音说道：“现在大家有两条路可选。第一，向车尾移动，等待下车的机会。第二，现在就加入这位先生。”说着，他用枪口指了指地上血rou模糊的尸体，黑发杀手话音刚落，众人就潮水般涌向了另一端的车门。 圣婓见到话已经产生了效果，于是便退回车头和车厢的衔接处，将装备箱横放在地板上，单膝跪下扭开箱扣，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反装甲手雷，熟练地将延时引信插进了圆柱形的手雷柄，杰雷米亚见到这幅场景，也将大概猜到了杀手的策略，他眉头一皱，上前准备询问证实，可是一个颤抖的女声先替他问出了心底的猜测：“你，你们准备炸毁列车，对吗？” 一个抱着孩子的金发年轻母亲，来到了和车头连接的车厢门口，刚才乘客们争先恐后的涌出车厢时，她为了保护女儿避开拥挤的人群而留在了最后，没想到却目睹了这幅可怕的场景，恐惧混合着悲伤化作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少妇蓝色的大眼睛里淌了出来，弄花了她本来精致的淡妆。圣婓似乎充耳不闻年轻母亲的问题，他扭开手雷保险站了起来，将两颗磁性反装甲手雷轻轻一抛，贴在了车厢一侧高速旋转的钢铁车轮上，然后抬手将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少妇颤抖的额头，温柔的说道：“亲爱的女士，你似乎走错方向了呢。”“凌云！”杰雷米亚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从背后用力按住了杀手的肩膀。 “如果你们要炸毁列车，至少请把这孩子留在车头，求你们了！她还很小，不会记得你们的脸，求你们，求你们，求你们…”母亲没有因为枪口而退缩，母爱永远是伟大而无私的，在这份爱的背后是无与伦比的勇气和坚韧，她双膝一屈跪在了冰冷的车厢地板上，不顾依旧指着自己额头的枪口，轻轻扯着黑发杀手笔挺的制服裤脚，用夹着抽噎的语调不停哀求着，期望对面残暴的凶手还存留有一丝人性。杰雷米亚听着这充满哀伤的声音，用力咬紧了牙齿，他推开沉默的深红骑士上前了一步，单膝跪在母亲跟前轻声问道：“她叫什么？”年轻的母亲愣了一下，低头轻轻抚摸着孩子依依呀呀的笑脸，轻声道：“她叫艾莎，今年三岁。”蓝发骑士伸出了双臂，用坚定的声音说道：“那么，我用自己的人格保证，一定会保护艾莎，并将她交给救援人员。” 少妇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她感激的点了点头，依恋不舍的将孩子递到了对面的骑士手中，骑士缓缓起身，抱着孩子退回了车头。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和母亲永远的诀别，依旧在杰雷米亚怀中咯咯的笑个不停。圣婓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他用力拉上了母亲面前的车门，将她满是泪痕的脸隔在冰冷的玻璃后，接着按下了身旁cao作面板上的按钮，车头和车厢衔接处的电子锁‘咔哒’一声弹了起来，失去牵引的列车车厢开始和车头分离。 深红骑士站在寒风呼啸的车门前，默默等待车厢分离到合适起爆的距离，而对面的车厢里，和孩子诀别的母亲依旧静静的趴在车门玻璃前，她紧紧的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睁大了眼睛想要将女儿的样貌留在脑海里。 杰雷米亚抱着小女孩来到了圣婓身旁，静静的望着对面的母亲，轻声问道：“难道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刚才一直沉默的深红骑士淡淡开了口，语调中听不到任何感情：“从我诞生到世界上开始，命运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如今我们站在这里，又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吗？”说着，他上前一步来到了风声呼啸的车门沿上，凝望着对面的母亲和远处隧道中若隐若现的红色巨人。 突然，深红骑士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他将右手扣于左胸优雅的弯腰鞠躬，轻声说道：“亲爱的魔女，我在地狱的最后一层等你，直到时间尽头。”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的摁下了起爆按钮，两团火焰从车厢一侧爆发了出来，耀眼的火光将黑色隧道映得通明，吞没了对面玻璃窗后母亲脸上的泪痕。破甲手雷炽发的液态金属流撕裂了车轮和轮下的铁轨，巨大的冲击力将沉重的车厢前端震得凌空抛起近一米多高，燃烧的车厢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推了一把，朝爆炸的反方向倾倒了下去。 尽管失去了车头的牵引，惯性还是让整列车厢保持着巨大的速度，第一节燃烧的车厢被冲击波抛离断裂的轨道后，摩擦飞溅着大片的火花倾倒了下来，横在轨道上拦住了整条隧道，如同被淘气的孩子乱抛的玩具般，不停翻滚了起来。在第一节脱轨车厢的带动下，其余三节车厢的衔结点也相继扭曲断裂，脱离撕裂的轨道，随着第一节车厢一起开始横躺在隧道中翻滚，各节车厢间相互猛烈碰撞发出闷雷般的巨响，挤满乘客的最后三节车厢顿时变成了可怕的绞rou机，不幸被抛出破碎窗口的人，刹那间就在翻滚的钢铁车体间和地面上变成了一滩rou泥。 高速紧追着列车的C·C没想到深红骑士还有这么一手，她连忙拉下cao作杆来了个急刹车，金属女武神半跪了下来，膝盖和脚踵在地面上擦出了一道道刺眼的火花。可是巨大的惯性却在嘲笑魔女的努力，扭曲变形的尾节车厢迎着布伦希尔德的面砸了上来，长达六米的车厢翻滚着，中段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魔女座机胸口上，将那高强度的弧形合金胸甲砸的凹陷了一大块，而整节车厢也也随着巨大的冲击力从撞击点撕裂成了两段，里面的乘客顿时变成了被拦腰斩开的罐头中的豆子，纷纷被抛上半空重重摔在了地上，紧随而来的倒数第二节车厢翻滚着碾过，毫不留情的磨碎了这些血rou之躯，带着斑斑驳驳的血迹朝满身伤痕的金属女武神砸了过来。这次车厢来到布伦希尔德跟前时，恰好底朝天的翻滚上了半空中，沉重的车底金属骨架不偏不倚压在半跪的布伦希尔德的头上，将主传感器砸得仰到了后颈上，然后刮擦着布伦希尔德的肩甲从半空中翻了过去。 金属女武神断裂的颈部接口爆出一大蓬蓝色的电火，魔女座舱里所有的传感屏幕随即变成了茫然的雪花，她无奈的笑了起来，轻轻推下了座舱弹射闸，就在座舱脱离机体的一瞬间，倒数第三节车厢砸了上来，彻底将失去驾驶者的布伦希尔德砸倒在地，紧随其后的最后一节燃烧的车厢也撞了过来，整个坑道中回荡着足以撕破耳膜的金属碾压声和刮擦声。 圣婓一直默默立在车门边沿上，任由疾风扯动自己黑色的发束，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直到映在他黑色眸子中的火光渐渐消失，变成一片幽深的黑暗，他才合上了车门转身走向车厢长椅上沉默的杰雷米亚。 深红骑士欠身在杰雷米亚身侧坐了下来，低下头看着长椅上的孩子，两个大男人将一个咯咯直笑的小女孩夹在中间，并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孩子身上，这完全是一副荒诞而滑稽的画面，可是车厢里溢满的那份寂静和淡淡的悲伤却让人笑不出来。片刻后，圣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副驾驶员下令道：“145号，给这孩子在国家银行开个两百万卢布的户口，钱从莫斯科区经费出，具体事宜你负责cao作。”年轻的情报员似乎也理解了上司的心情，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力挺直腰板庄严的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回了驾驶室。 圣婓将熟睡的孩子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对面的椅子里，扭头对身旁的朋友问到：“那么，王的大将，接下来如何行动？”杰雷米亚站了起来转过身，凝望着黑色的车窗，轻声回答道：“回欧洲。任务已经失败。”深红骑士闻言笑了起来，说道：“然后呢？等着占绝对优势的敌人用他们的‘正义’来碾碎我们？”“去******狗屁正义！哪怕下地狱！哪怕在业火中烧成灰烬！我也要带着那些畜生同行，要他们为所有的悲惨和背叛付出代价！”圣婓话音刚落，蓝发骑士低沉的吼声就响彻了整节车厢，他用力一拳砸在车厢壁上，将合金板砸得凹陷了一块，他扭过头直视圣婓的脸，沉声问道：“你怎么想？”黑发杀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也站了起来，对骑士伸出了右手，答道：“我在想，如果地狱没有伏特加的话，要喝什么才好。”杰雷米亚闻言也笑了起来，他用力握住了朋友修长粗糙的手。两个骑士相视而笑，车窗外飞速后逝的隧道壁灯将两人的脸映得昏黄闪烁，然而他们身上的复仇之焰却在熊熊燃烧，半分也没有为闪烁不定的灯光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