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燃烧的地狱
第一次拜迪攻防战结束三小时后，骑士团旗舰“斑鸠”甲板。1番队的幸存者们纷纷歪歪扭扭的降落在战舰黑色的甲板上。幸存的机体散乱的残肢零件随着着陆冲撞散落了满地，大批地勤人员迅速的围到机体旁边，帮助机师们从扭曲破损的座舱中脱离。原本充满金属质感和优美流线外型的月下此刻完全失去了昔日武士般的优雅，外层青灰色的装甲外壳像被撕烂的硬纸皮一样裂开翘起。此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哀号传到了吵闹的甲板上。地勤人员们马上闻声而来，原来1番队的一位幸存机师座舱已经被电磁弹削去了一小半，整个月下的腹部变成了对穿的空洞，破碎的零件闪烁着电火。那位机师的双腿已经随着座舱下半部分一同被电磁弹撕碎了，大腿下露出惨白的碎骨。 扇和藤堂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悲惨的景象，骑士团副司令沉默了半晌后，对他身边冷着脸的藤堂说：“对手有观察者在为他们指示攻击目标！”随后，扇转过头看着在烟雾中耸立而出的拜迪第一高楼，高耸的楼顶露出了烟雾层，仿佛站立在黑色云雾中的巨人。藤堂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被医务人员抢救出来的那位失去双腿的机师，担架上那张年轻的脸被痛苦扭曲了，不时发出一阵绝望和痛苦的呻吟。“如果我是对手，那么我不会将观测点放在如此目标明显，难以机动的建筑上。”藤堂带着一脸阴郁，淡淡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下，接着拿起通讯器下了个命令：“电子作战科！迅速对整个拜迪市周边10公里范围做电磁搜索！” 此时，红莲沉重的躯体也落在了甲板上，穿着红色紧身作战服的卡莲从座舱中一跃而下，柔韧的身躯稳稳的立在扇跟前。“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我参战！”卡莲上带着愤怒的脸微微涨红，对着扇大喊道。扇的脸上没有表情，而是看着卡莲愤怒的眼神和那一丝丝被波斯湾的海风拂起的红发，用平静的音调回答：“服从命令和部署，0番队队长。”四周伤员们传来的哀号声终于让卡莲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上前一把扯起扇的领口，看着他的眼睛气冲冲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去！如果让我出战，这些死伤是可以避免的！保护这个世界也是我的职责！扇，到底为什么！” “服从命令。我以骑士团副司令的名义下令，红莲编入预备队，暂时待命。”扇似乎根本不在意卡莲的怒火，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卡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水光，接着她用力一巴掌打在扇的脸上：“这是为了连遗体都收不回来的同伴们！”说罢，卡莲大步走向舰舱。扇轻轻的抚摸着微红的脸颊，悲伤的看着卡莲远去的影子：“对不起，卡莲，如果是如此危险的对手，我不能让你在情况不明的战场上去冒险！所以，就让我最后再自私一次吧，为了你。” 此时，藤堂手中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藤堂将军，扇副司令，在拜迪东侧的沙丘地带发现一个隐秘电磁信号源，而且信号源开始向东北方向移动！”扇拿过通讯器命令道:“整个东区空军迅速赶往信号源侦查，一经发现目标，立刻用火力覆盖！”如果说对手已经将整个城市变成了地下堡垒，那么就只能让KNIGHTMARE部队从地面突入去清扫敌军了。此外在城市建筑群中对方的电磁火力也会打折扣，没有KNIGHTMARE的革命军在近战中必定会被骑士团击败！想到这，扇接着命令：“第2,3番队卸下悬浮翼，加装重型机枪和高爆导弹，燃烧导弹，在拜迪北面集结！”命令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藤堂，藤堂点了点头，从目前情况看，让地面部队穿过拜迪外围的金属粉尘带然后利用月下的近战优势决胜负是最好选择了。 同一时间，拜迪西侧无人沙丘下。鲁鲁修坐在简易的半地下掩体中观察着杰雷米亚销毁“海姆达尔”前最后传送来的信息。在骑士团的空军追逐下杰雷米亚在城市东面边沿销毁了观测装置，故意给骑士团造成一种观测者已经进入市内的错觉，随后他通过事前准备好的地下通道准备前来同鲁鲁修会合。通过观测器最后的信息，鲁鲁修已经看到了100多架机体在城市北侧的地面上展开队形。“果然，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是硬碰硬了！这座城市将会变成绞rou机，在******教徒们和骑士团被绞碎的血rou中，会开出属于我的胜利之花！” 鲁鲁修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划过作战图，随着他的动作，他事先布置在各个建筑物中的传感器将整个城市中的作战要素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除了被夷平的北街区以外。他的手指在城市北向南的中线画出一个个U形口袋：“藤堂，你应该会将整个敌军切开，然后分割消灭吧，那么就来吧！” 鲁鲁修稍微兴奋的拿起通讯器：“R导弹组每4小队一个作战群分别前往城市中部M1，M3，M4，M7位置待命。G电磁步枪组分为两个群在M2和M6位置待命，没有命令不得开火，记住，把那些假武器构件都用上，当做诱饵！K导弹组在市东街区E3位置待命”随着他的命令，穿着从西欧财团处订购的红外防护服的革命军士兵纷纷出发，前往城市中央展开了口袋防御，装备着新式便携破甲导弹的火力组被布置在两翼，远程电磁火力组被布置在U形防线的底端，而U形防线的口袋顶上有着一层薄薄防线，由装备着劣质旧式武器的临时武装市民组成，目的是诱使对手深入。“来吧藤堂，严岛的奇迹，今天就让我来为你重演！”鲁鲁修看着地道入口摄像头传输来的画面，一队队穿着黑色防护服背着重型反装甲导弹的战士们从地下冲了出来，宛若一个个在昏黄灼热的地狱中出没的鬼影，片刻后就消失在了充满灰烬的城市中。 就在革命军的步兵在城市中央设置防御的时候，骑士团的进攻部队也准备就绪了。120架月下已经完成换装和展开，它们分成了6个三角形冲锋阵，手中的高频振动剑闪着红光，导弹巢也已经装满弹药，整个阵列寂静无声，只有夹着灰烬和黄沙的风在暗红色高频振动的剑锋下低声悲鸣，似乎在为逝去的生命哀叹。随着藤堂的攻击命令，月下巨大的金属身躯压碎了阿拉伯的黄沙，在沙地上棃出一条条歪斜的痕迹，一个个青灰色的金属巨人踩着Z字规避动作，像一群猛虎一样扎进了拜迪那已经被烟雾染得熏黑的破旧建筑群中。 藤堂看着作战图上的城市，接着对攻击部队下达指令：“2番队充当前锋，一直往南突击切开对手，3番队掩护和稳固侧翼，防止敌人从侧翼反击。”看着前锋机体传输来的战场图像和侦察机毫无反应的雷达，他接着说：“敌方很可能没有KNIGTMARE，但是拥有步兵cao作的火箭弹和电磁步枪，所有部队进入市内后将热能探测开到最高，利用建筑掩护，不要沿开阔地冲击！” 2番队的60架月下分为两个个三角阵一前一后冲进了拜迪市。为首的重装月下直接从已经残破不堪的建筑物上碾过，残垣断壁纷纷被高速冲击的金属巨人撞得漫天飞舞。很快，前锋的机师们越过了外围的黑灰色金属粉尘带，尽管城市内部的温度也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水平，但是比起外围被油井点燃的高温带算得上是天堂了。 突然，一片片热感反应跃上了机师们的屏幕。一个个带着简陋防毒面具，裹着破旧纱巾的革命军士兵从建筑物的窗子，门口，阳台中露了出来，机师们甚至可以透过图像看到他们被汗水浸透的脸。尽管他们尽力掩藏着自己，但是在拥有高探测能力的对手面前根本是徒劳之举。在几个小时前刚刚丧失了战友的骑士团士兵们毫无怜悯的发泄着怒火，前锋的月下面对着简陋的敌手将三角阵改成了半月阵，三十架月下形成了一堵青灰色的金属巨墙，排山倒海般向革命军压过来。 那堵金属巨墙上不断闪烁着重型机枪的枪口火光和导弹尾焰。重型枪弹像金属暴雨般洒在革命军的外围防御上，原本还算完好的建筑群在弹雨面前变成了四散纷飞的砖石。躲藏在其中的革命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的血rou之躯被穿透了墙壁的重型子弹撕裂，残肢和鲜血随着被击碎的砖石漫天飞舞，一片片带着血雾的灰烬尘埃笼罩了革命军阵地。外围的革命军士兵在短短5分钟的火力下就在狂暴的弹雨中和雪片般洒落的砖石瓦砾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这个地狱般城市的一部分。 数道拖着橘黄色尾焰的火箭弹从拜迪市中央银行大楼的窗口中飞向骑士团的半月阵。刚才的火力扫射也照顾了那栋十几层高的大楼，但是作为银行，那栋大楼修建得十分坚固，使得它没有像外围的一般建筑一样随着重型机枪的扫射变成破碎的瓦砾。躲藏在其中的幸存者们从千疮百孔的大楼窗户旁对正在前进的月下阵列展开了攻击，就像几只老鼠在挑战一群暴怒的豹子。 充当前锋的月下反应十分迅速，用轻松的规避动作躲开了老式火箭弹，随后半月阵顶端的重装月下打开了肩膀上的导弹发射口，一发重型燃烧导弹如离弦之箭般飞向残破的银行大楼。导弹从大楼黑洞洞的窗口钻了进去，在一瞬间的沉默后，十几层高的大楼的每一个窗口都喷发出了耀眼的火焰，灼热的风迅速向周围扩散，刹那的高温高压将原本从扫射中幸存下来的几块玻璃窗击了个粉碎。几具残破的燃烧着的尸体从窗口中飞了出来，画着弧线落到月下的阵列跟前。青灰色的巨人们再次变更成了三角阵，从烤炉般的大楼旁通过，它们沉重的金属脚步碾碎了地上一半焦炭一半血rou的尸体，压过混合着碎骨残肢的瓦砾，开始向城市的中心带前进。 鲁鲁修看着作战图中U形口袋封皮上飞快消失消失的革命军小队讯号，外围的二流部队已经全灭，而骑士团却毫发无损，但是他却根本不在意：“本来这些就是迷惑对手的消耗品，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么现在开始上正菜吧。”他拿起通讯器开始发布命令：“敌军在向M1位置前进，R队第一作战群注意，保持静默，等待骑士团将侧后翼暴露给你们的时候再开火，一击之后立刻进入地下通道！第二和第三作战群立向敌方右侧机动，到N3集结！”骑士团的攻击点瞄准了口袋的左侧边沿，鲁鲁修立刻下令让口袋右侧的部队主动出击迂回到对手右翼，将对方的攻击点重新吸引回口袋的中央，他的右手手指不停敲着U形口袋底部，左手紧握着那根恶魔的权杖，杖顶那个暗红色的按钮再次亮了起来。 依照藤堂的命令，2番队的前锋机体全都贴着建筑物行动，以防那些可怕的电磁步枪。偶尔被热感系统发现的藏在建筑中的残兵都被狂暴机枪扫射还原成了人体零件。而KNIGHTMARE的机动性更是得到了充分发挥，一个个金属巨人在机师们的cao作下就像灵活的武士般规避着老式火箭弹的攻击，稍微坚固的建筑都收到了燃烧导弹的照顾，无一例外的变成了烤炉。 骑士团的零战损记录一直保持到他们前进至市中心商业区为止。在已经被炸成瓦砾的商业区里，一瞬间，三角阵侧面的机师们发现自己身后突然冒出了一片片高热信号源。侧翼的月下刚刚来得及转身，一颗颗导弹就已经到了它们面前！和刚才见过的老式火箭弹不同，这些导弹速度飞快，而且暗红色的弹头上闪着不祥的光芒。第一发导弹直接命中了一架转过身的月下胸口，随着导弹的命中点，整个青灰色的胸部装甲迅速发红变形。似乎像传染病似的，融化和变形在十几秒内传遍了整个机体。连座舱都被融化的装甲凝住了，根本无法弹射，数十秒后这架月下就带着弹药炸成了碎片。 这才是刚刚开始，随后数十枚拖着红色尾焰而来的导弹群像暗红色的长矛一样狠狠的刺入第2番队的前锋三角阵！尽管机师们纷纷cao作月下依托建筑闪躲并发射导弹诱饵，但是整个区域的建筑几乎都被他们泄愤式的攻击扫平了，一堆堆的瓦砾根本无法为巨大的金属巨人提供掩护，混乱中许多导弹诱饵一射出来就直接击中了身边的友机，有些倒霉的机师被友军的诱饵弹击碎了机体传感器，顿时变成了瞎子，他们毫无规则的闪躲动作往往将身旁的友军一起钩倒在地。而那些从瓦砾堆里飞出来装着高性能制导系统的反KNIGHTMARE导弹划着诡异的弧度纷纷命中了正在混乱中闪躲的月下，一架架机体瞬间熔化殉爆，重型燃烧弹头中的高能燃料将被击中者周围化作了火海，整个前锋三角阵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打散了。 “辐射波动弹头！还有反红外防护服！再加上早前的电磁步枪，西欧的‘金属蔷薇’公司肯定和这些军火脱不了干系！”藤堂看着一架架熔化的机体和瓦砾废墟中闪动的一个个黑影，很快空军的炸弹和导弹就将商业区废墟再翻了一遍。扇看着一个个攻击得手后迅速消失在水道口的革命军导弹手和空军徒劳的********，一把夺过藤堂手中的通讯器：“各个部队注意！打开动态物体雷达！如果周围出现任何移动速度超过4米每秒的不明物体，立刻射击！探测到下水道口，地铁入口，或者地下通道入口的，向内发射一枚重型燃烧导弹，然后再用高爆弹炸塌！”藤堂脸色一变：“扇！如果这样做很可能会导致误杀无辜，而地下通道内避难的市民会死在缺氧和高温中！”扇指着屏幕上2番队前锋被摧毁的23架机体残骸，提高了声音对藤堂喊道：“这座城市里没有无辜者！我不会让士兵们为了可有可无的理由拿生命来冒险！”藤堂沉默了，他静静的看着屏幕上正在执行扇命令的月下。 鲁鲁修惊讶的看着屏幕上一瞬间就闪烁着消失的信号，迂回到对手右翼的两支导弹组瞬间就遭到了对方3番队侧翼掩护部队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居然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随后惊讶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笑：“红外防护服失效，那么只能说明骑士团开始运用动态雷达了。哼，臭名昭著的屠杀雷达，只要是符合一定移动参数的物体都会成为打击目标。这也说明骑士团开始运用极端手段了！” 就像是验证鲁鲁修的猜测一般，巨大的地下基地监视屏幕上，一颗颗重型导弹垂直着地下入口射进，在地道中爆发出可怕的光芒。赤红色的火焰一瞬间就在被制氧机充满氧气的地道中扩散开来，蜷缩在地下通道中避难的老人们，孩子们，抱着幼儿的母亲们根本来不闪躲，就被这狂暴的烈焰吞没了。苍白的银发，稚嫩瘦弱的小脸，和母亲们刚刚来得及遮住怀中幼儿眼睛的粗糙的手，刹那间就在高热的空气中变黑，萎缩，碳化。地道中的一切迅速的转化为黑白色，灰烬的颜色。如果没有那赤红的火光，不禁会让人怀疑是在看一部悲惨的黑白影片。 鲁鲁修满意的看着这幅地狱般的场景，终于，监视器也在高温中熔化了，屏幕上的图像一闪，变成了没有信号的雪花。“本来以为还会拖久一点，没想到将军的时刻这么快就到了！那就来走这盘棋的最后几步吧！”他右手撑着稍斜的脸，左手把玩着权杖，脸上满是笑意，残酷而兴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