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棋子也有故事
季璐是个普通家庭的子女。 父亲是C城某中学的老师，母亲开了家不大不小的服装店。 她从小就优秀，初高中都读的是C城本地的省重点中学，高考时考上了B大学计算机。而如今大学毕业，她选择了回C城就业，在一番波折的求职后，成功地通过了面试，成为了易寰信息技术部的一员。 虽然家境普通，根本算不得富裕，但她却很喜欢结识富家子弟，也由于热情，成功地打入了他们的圈子，知道了许多平民老百姓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易寰在国家这么多企业中的地位，再比如，能在接任易寰几年后把公司带得愈发风生水起的闵易暄有多大的本事。 她进公司前，也是打过闵易暄的主意的，幻想着能像小说中那样，总裁与自己一见钟情，爱上自己，不顾家境的巨大差距，违背父亲的命令而娶了自己。 但现实是残酷的。 几番设计，都发现总裁对自己没有一点感觉的季璐到底还是放弃了。 她想，也许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吧，在公司混几年，拿到不错的年薪，不断地相亲相亲再相亲，然后找到一个还不错的人与自己共度余生。 但路松南来了。 从他进公司的第一天，她就听到了闲言碎语，说这路松南其实是公司某位大股东的独子，人有本事，履历挺漂亮，怕是在公司磨个几年，就会变成公司高管层的某位核心成员。 于是，她又动心了。 她受够了童年时自己对着橱窗里那些漂亮衣裙只能傻笑却不能拥有的窘迫，受够了自己靠真才实学好不容易打拼来的一切却被别人用权势神不知鬼不觉换走时的无奈，受够了自己费尽心思才挤进上流圈子却被众人拿着蔑视鄙夷不屑的眼神对待时的屈辱。 她季璐，就要做人上人，总有一天，她要把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而路松南，就是一个机会。 她回了回神，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郑重了几分。 “你先说说看，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女子似乎极其为难地咬了咬唇，眼神犹疑，似乎还有几分纠结。季璐也没有催促，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逼得越急，越有可能造成反效果。 实际上，光看这个女子刚刚下来取资料时，和自己随口不小心说漏的一些细节，她的直觉就已经告诉她，这个女子嘴里，藏着能让她达成目标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这么觉得，她感受到了，自己命运的轨迹，也许会在今天发生转动。 于是，她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女子给拐到这里来了，她有时间，有耐心，为了美好的未来，她能等。 终于，又过了一分钟，女子终于狠狠地咬了咬牙，抬起头时眼神坚定。 “算了，我就给你直说了吧，不然，我这良心真的过不去。 唉，我前几日才知道，你们的上司，罗润琴罗经理，很有可能，是个内jian。” “什么！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说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哎呀还有什么要考虑的，我就知道你不信。可这是我亲耳听见她打电话时不小心露出的信息。就是公司那个最近在做的BI网，被她偷偷做了手脚。还有啊，她不是一直不喜路松南吗，好像，好像是要让他来背锅。” 这回季璐是真的被吓到了，虽然说早有预料事情不小，可她从来没想过会与BI有关，那可是公司拖了两年好不容易才完成的新项目啊。 对了！BI，那不就是罗润琴自己辛辛苦苦提出来的公司转型的项目吗，怎么可能有人要自己毁掉自己的心血。 于是，她又满脸狐疑地抬头问道。 “BI一直是罗经理负责推进的，她怎么可能自毁长城。我说，是你那里搞错了吧。” 对面女子却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哎呀我都说了是我亲耳听到的，本来不想告诉你，你自己要追着问的，你要问我原因，我还想知道呢，这些公司高层的心理，我一个秘书哪儿知道这些。” 这样的说法，反倒打消了季璐心中的一些疑虑，这样来看，倒是有几分可信度。若是她说出一大堆理由出来，自己才是真的要怀疑她了。 但她突然脸就一白。 “等等，也就是说BI如果出事，遭殃的会是路松南？” 这怎么行，她好不容易物色好的大树，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倒了。 “唉，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听说你们经理不是一直不太看好路松南吗，然后又因为他走后门，不喜他的作风。如今有了这样的倒霉事，当然是第一个放在他头上啦。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还是公司股东的儿子，就算背了锅，想必也不会真怎么样他。” 这番话非但没有让季璐宽心，反而让她受到启发突然想到了些东西。 比如罗润琴曾对她说过路松南早晚会跌下来，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暗示？ 再比如，罗润琴自己就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所以一直对同为平民阶层的她很看好，反倒一直不喜家中关系雄厚的路松南，这也是一个重点。 还有，路松南关系雄厚，所以背了锅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是这样的吧，罗润琴是这么想的吧！ 季璐一瞬间只觉得脑子很乱，一下子接受了远超于自己三观的东西，让她有几分不敢置信的晕眩。 她不过一个小市民阶层，哪里接触过这样的阴暗，当下便有几分恍惚。 那女子想必也是看她被吓到了，连忙安慰了几句，再三嘱咐让她不可泄密之后，二人便在楼梯口分道扬镳。 季璐浑浑噩噩地往下走去，而女子站在原地看她走出自己视线后，呆呆站了几秒，这才转头向楼上走去。 谁能想到，在这昏暗空荡的楼梯间里，一颗重要的棋子，缓缓挪动了步伐。 …… 此刻，在楼梯间微暗的灯光下，乔戴的神色颇有几分阴暗不明。景尧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眼光，似乎是想说自己二人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对话人之一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行来。 乔戴却突然抬头看向她，由于她的脸微微扬起，光亮打在了她的脸上，神色倒不似刚刚晦暗，她还望着他笑了一个，露出白白的小小的牙齿，眼睛微弯。 但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楼下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踏着楼梯走了上来，脚步不疾不徐，颇有节奏，在这空旷得可以产生回音的楼梯间里，显得颇有几分瘆人。 但乔戴气定神闲地就站在原地，哪儿也不打算去，而景尧见她这幅神色，微微提起的心也放下几分，正主都没怕呢，难道他还能怕？ 于是，郭安宁踏上最后一阶楼梯转弯时，就看见一男一女眼神定定地都看向了自己，其中的女子甚至还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晶亮，煞是漂亮。 郭安宁只是刚刚上来一下看见两个人被吓了一下而已，此刻面色又重新恢复冷静，从二人身边面不改色地擦肩而过，推门出了楼梯间。 只是在擦肩的那一瞬，有一声极低的呢喃声顺着风送进了乔戴的耳畔，而景尧亦是含笑看了乔戴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回办公室的路上，乔戴还在回味景尧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今晚他要回浮露园。 什么叫今晚两人要一起吃饭。 什么叫喜不喜欢吃糯米排骨。 乔戴真是要被气笑了。 还好这人不算太不靠谱，进楼梯间玩了玩，又返回电梯那里把电梯鼓捣了两下给修好了，没有让乔戴真跟着走68层楼下去。 而底下想用电梯却发现电梯坏了，辛辛苦苦爬楼爬得一背是汗，出来后却发现电梯又好了的员工内心有多么崩溃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一天过去，乔戴在收拾东西回家时，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小期待。 就是每天都要打发非要送她回家的闵小总裁有点烦人。 出大楼时，乔戴突然回身望了一眼，现在大屏上的点击量，是两亿七千多万。 快了。 …… 到家时，乔戴却莫名地傲娇了。 凭什么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好像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转了似的。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于是乔戴直接无视了某扇故意给她留好了的大门，径直背着包包回了自己家。 回家先把衣服换下，她在家从来不穿那些套裙，毕竟她还只是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若不是为了工作需要，她其实是不喜欢这些太约束人太老成的服装的。 开了电脑等开机的间隙，乔戴换了身白色T恤搭牛仔短裤，头发用橡筋低低地扎了个马尾，身上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打开电脑时，乔戴随意地浏览了一下BI如今的页面，首页一直滚动着哪位用户抽奖又获得了多少多少现金，哪位用户抽奖又得了哪个品牌的优惠券。 这次易寰算是下了血本，在这方面做得尤为用心，可想而知，一不小心就得了巨款的顾客们怎么会轻易抛弃让他们尝到了甜头的BI呢，于是易寰得了顾客和面子，而顾客得了实利。 皆大欢喜。 乔戴随意地翻了翻界面，说实话，这一个月来她都快看这界面看腻了，现在已经是熟悉得不得了，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了掩饰心底对将要发生的事有着小小的忐忑不安罢了。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乔戴握着鼠标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知所措。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从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以后，再和景尧有这种暧昧不清的接触时，心底反而不如原先坦然了，总有一些放不开手脚，觉得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几乎能感觉到属于他的一切。 这个人存在感太强，哪怕他极力收敛，你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无法压制的光芒。 乔戴小小地吸了一口气，面色镇定地走到了门前，一拧，门开了。 等待在门前的人没有一点不耐烦，一张轮廓清雅的俊脸噙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其睫毛黑如鸦羽，此时似乎因了紧张而轻轻颤动，即便极力掩饰，还是能看出男子深黑的瞳孔里一丝不安。 这丝不安，一下子就抚平了乔戴刚刚还残余的一些不满，瞬间就如一捧温热的泉水一样，熨平了她的心。 就在她的抗拒缓缓退去的那一瞬间，男子开口了。 “乔戴，我给你做排骨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