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谁是丑鬼
NEWLITY,新潮。美注册知名公司，名动全球。 其专注于开发最尖端的软件，使用最前沿的技术，向来为人称道。而每一次新研发出的产品，在市场上都会引发哄抢。 这个公司最为不同的是，它的总裁不是靠血缘或股权上位，而是能力。你有能力开发出最新的产品，你有能力拉拢到最厉害的程序师，你有能力带领公司成就下一个盛世。 那么你就是总裁。 此时，NEWLITY中国分公司大楼内一间办公室里，正坐着两个男子，一个棕色卷发，脸部轮廓深邃，一个黑发黑眼，古铜肤色。 黑发男子先开口抱怨道：“Allen(艾伦)，为什么我们要听那小鬼的话。明明把网站卖出去我们就可以交差了，景氏也早就和我们商量好了，而现在因为一个小鬼的要求我们就还要在这里多停留三个月。” 名叫Allen的棕发男子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睛是碧绿色的，笑起来仿佛一湾清潭。 “别抱怨了，Bensen（班森），你的血缘来自于此，你该对这片土地抱有敬畏的。” Bensen脸上表情冷冽：“我只对能给我带来利益的东西抱有敬畏，而我认为，我待在这家分公司里对我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他顿了顿，似乎压抑不住怒火，眉毛皱成一团又道：“我真是不明白，这样一个运转中会出现问题的网站为何会得到这帮人的疯抢，就算它的确不同与往常的虚拟购买方式，可那又怎样。你有告诉他们这个网站存在瑕疵吗？” Allen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不满，脸上笑意依旧温柔，语气十分平静地道：“当然，我的朋友，不告诉这帮人，事后他们可是会把责任全部往我身上推的。” 他缓缓站起身，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还坐在椅子上的Bensen大半的视线，背着光的Allen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双碧绿的眸子在阴影中熠熠生辉：“对了，还有，请别再称呼我亲爱的Duncan为小鬼，他提出的要求，也请你好好执行，毕竟，未来的他也许会带领我们走向更高的地方呢。” 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些许说话的声音，想来是投标的公司已经一一到来了。Allen不再看黑发男子一脸惊愕的表情，对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Duncan虽然说年纪不大，但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却远超常人，这样的一个可以说是残次品的网站在Allen眼中，与其说是天才少年的一个失败品，不如说是他的故意为之。联想起Duncan对他提出的奇怪要求，Allen似乎明白了什么。 易寰，是么。虽然不知道你们哪里做错了，但他不介意顺着某些人的心意推波助澜一把。 毕竟，也许再过上几年，这样能拍得上新总裁马屁的机会就少了。 此刻乔戴正陪着闵易暄高冷地坐在一个角落，一阵寒风萧瑟地打着圈儿吹过，而这里连片叶子也没有掉下。 然而对面的一个青年周围却围满了人，即便他面目冷淡，却依旧有许多人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与他攀谈。 乔戴真的很怀疑闵易暄从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才弄得周围连个搭讪的人也没有，虽然自己不在意面子这种东西，可这样鲜明的对比，还真是让人，好生尴尬。 乔戴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戴着几分恰如其分的惊讶：“总，总裁，那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人是谁？” 闵易暄一记冰冷的眼风扫了过来：“怎么，你也想过去陪他聊聊？” 乔戴一脸慌张地挥着手：“不是，不是的。是因为我之前看他一直觉得有点儿眼熟，刚刚才发现，他好像和我住一个小区。” 闵易暄冷嗤一声：“这有什么，这一带的小区住的老总多了，我也在这附近买了房子。你和他住一个小区都那么惊讶，那他要是是你邻居你还不得跳起来。” 乔戴暗自腹诽着那倒不至于之类的话，面上却一脸讪笑：“我错了，总裁。那他到底是谁啊。” 闵易暄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可到底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景氏当家人的儿子。平时不怎么出席公众场合，你不认识也不奇怪。” 其实像景尧，闵易暄这类接班人的存在都是不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只是闵易暄倒霉，有一次被媒体偶然拍到了，挖了出来，从此引发一轮花痴疯狂。在发现公司的人气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后，闵峥就正式地把闵易暄推到了台前，为公司做形象代言。 也正因如此，闵易暄的人气才那么旺。 但显而易见地，在老总的圈子里，还是景尧的人气更旺些。 闵易暄到底还是心里不太爽快，把头朝乔戴这边微微偏了些，轻声在她耳边问道：“我问你，你觉得是我更好看，还是对面那个男的？” 乔戴一脸正色，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大言不惭道：“当然是您。” 闵易暄这才觉得心里舒爽些，将将把身子坐正，就看见刚刚一直无视自己的男子突然抬头，眼神冷凝，死死地盯住了他。 闵易暄莫名地心底一寒，即便是当初自己横刀夺爱硬生生地抢走景氏本来已经入口的NEWLITY网站，二人相遇时也没见得景尧对自己露出这幅表情，这幅好像下一秒他就能撕了自己的表情。 但闵易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微微一怔后立马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眼神尖厉森寒。就在此时，众人所坐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外籍男子，他从房间里的一扇小门出来，脸上带着极其平易近人的笑容，头发棕黑，眼球碧绿。 他先是环视一周，然后笑意更深，将自己的右手轻置于左胸上，左手背于身后，弯腰行了个极其优雅的欧洲礼。 弯下腰时，他的眼里有几丝讥讽，然而抬起身子来后，他的眼里只有一汪碧绿的真诚。 “我亲爱的朋友们，欢迎做客NEWLITY。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各位可以叫我Allen。现在，向各位展示的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场上的灯光已然全部熄灭，只留下了前方一盏灯还亮着，灯光下只看得见一个人——Allen。 他脸上笑容真挚，身后，一直被众人以为是一堵墙的地方缓缓翻转，一块纯黑色的大屏幕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但凡是在场的人无不暗自惊叹，是啊，这样的如同是未来世界的科技，也只有NEWLITY才支撑得起吧。 Allen仿佛对在场人的感慨一无所知，他只是一丝不苟地对着台下准备开始讲解今日的竞标内容。 其实今日所讲的内容早就作为各大线人手上用来圈钱的利器在市场上叫卖了，不少公司都买了一份。资料表面上说是机密，但其实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对这个网站了解得不行了。 Allen怎么会不懂，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底下众人也很愿意给这个面子，一副小学生家长开家长会的样子，不时拿着纸笔写着什么，好像在做笔记的样子。 讲到最后，Allen突然表情一肃，开口道：“我相信，关于今日竞标的内容，各位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我还有最后一点想要强调的是，它，是有瑕疵存在的。” 有瑕疵这一点外界早有传闻，但具体是什么瑕疵谁也不知道。虽然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来参加竞标前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但此刻听到这种关乎自己公司命运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乔戴此时心中也有一些小紧张。 她知道这个男子与Duncan有过接触，却不知道他愿意做到什么地步。换句话说，她不知道这个人会如何介绍这个瑕疵。如果他如实说，那么自己日后暴露的风险会很大，甚至今天这个局都会一定程度上被毁一大半。虽然她布有几步后手足以挽救，她希望达成的结果也依旧能达成，但她还是希望她的每一步都做到最完美，能不动用后备计划就绝对不用。 不过，显见得，这个叫Allen的男子很聪明，乔戴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很明显，他很看好Duncan，甚至为了他，不惜说一些谎话。 “这个项目，最大的瑕疵就在于，它的运行速度会比正常网站慢，因为现在的电脑核心软件，还不足以支持这样庞大的信息组运作。” “当然，如果你们的顾客买的是我们NEWLITY旗下的电脑，也许她们买衣服的时候就能够比别的女孩快上那么一两秒了。” 这句调侃甫一出口，底下的公司代表或者是老板们都笑了，就连乔戴也眯着眼睛轻松地笑了起来。 这个Allen，倒是个人才。 开完玩笑，场上的灯光重新一盏盏地点亮，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才适应了骤然变化的灯光环境。 Allen再度行了个优雅的礼，带着温和的笑意就退场了。接下来就是众人将自己的投标书交到还留在场内的几位秘书小姐手里的时间，完成后就可自行离开。 虽然按照规定，在投交之前你还有最后的时间修改自己的投标金额，但场上诸人没有一个会干这种蠢事。 一来，这其中有一部分只是公司代表，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改动方案。二来，商界中虽然讲究多考虑以求稳，但更看重第一感觉和敏锐度。一旦定下方案，除非有什么重大失误，不然都不会贸然修改。 所以大家就按着顺序交出了自己的答卷，而后在大堂又是假惺惺的寒暄一番，直到双方都被一连串的套路恶心得不行了，这才带着依依不舍的笑容挥手作别。 回程的路上，闵易暄一直将头靠在护颈枕上，闭目不语。乔戴倒是看着窗外有些发怔。 他们出NEWLITY公司大门时，天空就已经打起雨点儿了，现在刚过了几分钟，外面的雨声已经大得像是砸在耳膜上隆隆作响，雨珠似乎都连成了一条线，直直连通进黑压压的乌云里。 乔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刚才与自己如同陌路人般的景尧，说真的，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遇见他。他的脸上少了几分与她相处时的柔和，多了几分刚硬凌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风轻云淡却果断决绝的气场，仿佛大手轻轻一挥，就可主杀伐，断人命。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景尧。 高高在上，如漫天神佛，执掌万千，却冷漠无情。 像是刚刚，有一个干瘦的带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对着景尧自我介绍一番后，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用长辈的身份夹枪弄棒地说了洋洋洒洒一大堆的意见，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景尧一介小儿没有资格掌控景氏这样大的公司。 景尧却只是很平静地询问了男子的名字，面容清绝，神色淡淡，回道：“我想，我今后都不会再浪费脑细胞记住这样一个名字。” 场上诸人都在极力憋笑，那位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几欲拂袖离去。但景尧这样的做法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中年男子的公司不过算是中等规模而已，根本无法与景氏相提并论。 读书时，你读的书越多，学的知识越多，越觉得自己浅薄，同理，当你经营的公司越大时，你才明白要再上一个阶梯有多难。中年男子可能觉得自己的公司再努力几年又是下一个景氏了，但如今看他这样的性格便知，一旦经济泛起什么波澜，最先淹没的，一定是这样的井中之蛙。 当时听到景尧回击中年男子时，在场的人都在笑，只有乔戴面色不变。而现在，坐在这样逼兀的车厢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淅沥，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隔绝开了，再想起那时的场景，乔戴竟有几分忍俊不禁。 一直闭目养神的闵易暄此时睁开了眼，突然问道：“你说，景尧和你住一个小区？” ……真是处处都有猝不及防的坑啊。 乔戴在闵易暄面前从未放松过警惕，此时一听这问题，就觉出其中有几分问题。要知道，闵易暄可没和乔戴说过景尧的真名，只说了那是景氏的下一任接班人。 乔戴心中无奈，面上却适时流露出几分疑惑：“啊？景尧？今天那个男人叫景尧？” 闵易暄眼含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没做回应，眼睛继续闭上，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乔戴见状，也把头转向了车窗继续看雨。过了半晌，耳朵突然再次接收到来自闵小总裁的信号。他还是闭着眼不看她，嘴里却在念叨：“记住，下一次你再在小区里见到景尧，每对他骂一句丑鬼，录了音交给我，我就给你涨一截儿工资。” ……. 作为一个男人，嫉妒心这么强真的好么。 乔戴真心表示很无语。 总之，忽略掉这些插曲，回到公司后，乔戴又是一下午的忙碌。也许是才开始接触工作，又或者是闵BOSS胜券在握心情愉悦，最后，乔戴再一次被批准五点钟准时下班了。 慢悠悠地晃回了家，乔戴就在公寓楼下遇到了刚停好车的景尧。他还是一身黑色笔挺西装，虽然看起来清瘦，却把西装的每一根线条穿得极为流畅，极富美感。 乔戴突然就想起了自家老板今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腹中的一池坏水儿又开始不安分地冒泡儿了。在景小少爷迈着每一步都透着愉悦的步伐缓缓朝她走近时，她已经迅速地划开了手机的锁屏，按下了屏幕中的一个小方块。 景小少爷满心喜悦地朝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稳很用力。看着她因了自己的接近而嘴角勾起，然后，嘴角越弯越上，直到露出几颗像贝壳一样的小小牙齿，眼睛勾勒出如一轮弯月的弧度。于是他也笑了，心里愈发地柔软。 但之后，笑得眉眼弯弯的女神突然张开了嘴，用清冷的声线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了句。 说，了，句。 “喂，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