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承】枭之章（六）
“以上，就是我所要讲的第二个故事。”赵诚将手一合，示意他已经叙述完毕，然后向似乎已经完全浸入故事中的艾莱娜问道，“不过，现在我想听一下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艾莱娜显得有些疑惑。 “没错，如果让你自己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被笛声带走呢，还是当那个被留下的孩子呢？”赵诚直视着艾莱娜的眼睛，那凛然的目光仿佛要看透艾莱娜心灵一般，“你到底会选择哪一边呢？” 在常人看来，选择是十分明显的。这个带着些许灰败气息的童话所讲的，其实就是吹笛人为了报复不守信用的居民，然后把他们的孩子拐走了的故事。这样的话，正常人的选择，基本上都会选择那个没有被拐走的孩子。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的话，比如，单单看故事的开头到居民拒绝向吹笛人付出酬劳这里的话，到底哪一方是正确的、哪一方是错误的呢？ 正确的是解决鼠患的吹笛手，而错误的是翻脸不认人的居民们。分 出这对立的两方之后，故事的结局就有了另一种解释——代表了未来与希望的孩子们离开了错误的大人，追随着正确的吹笛手，步入了未知的未来。从这方面来看，反而是被带走的孩子更加幸福也说不定。不过，这应该是只有“异常”之人才能导出的答案。 那么，被赵诚认定为隐藏着巨大【异常】的艾莱娜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我选择当那个被留下的孩子。”艾莱娜是这样回答的。 是正常人会选择的，非常普通的答案。 不过，和正常人不一样，她并不是因为“正常”而选择这个答案的，正相反，而是因为太过异常。 “为什么会这么选择呢？” “因为被斑衣吹笛者带走的孩子们会比较幸福。”艾莱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果说这个选择题是一个岔路口，第一个选择是左边的路，而第二个是右边的路的话，她就是那种明明选择了右边的路，却走得太过，直接绕了地球一圈，反而出现在了左边的路上的人。 “明明这么觉得，为什么还要选择当那个留下来的孩子呢？” “因为像我这样的坏孩子，是不配拥有幸福的。而且，我无法离开我的母亲。”艾莱娜仍然十分干脆地回答着。明明是逻辑非常异常的话语，她却回答得仿佛世间真理。 自知之明——指了解自己的情况，对自己有【正确】的估计。 明明一开始是被迫埋入黑暗的艾莱娜，因为这个词而将自己禁锢在黑暗中，绝对不踏出一步。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幸福，却要固执地选择痛苦。 赵诚终于有些明白了，这艾莱娜最大的异常之处。 “已经很晚了，你不会去就没有时间睡觉了哦。”至此，赵诚今晚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于是他下达了逐客令。 艾莱娜默默地向其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朝着艾莱娜的背影，赵诚突然说道，“对了，你明天，不，以后不用来了。” 艾莱娜离去的姿势稍微僵住了，但是她仍然没有回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打扰您的。”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 …… ‘我这个吹笛手，并没有像刚刚的故事里那样拐到小孩呢，果然故事是故事，现实就是现实吗？’赵诚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如此想到，‘不过，是【我无法离开自己的母亲】而不是【我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吗？这样看来还有希望。’ 此时，赵诚的眼角突然发现了在树木根部有着蠢动的黑影，他带着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望着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老鼠，同时对于自己之前所讲的故事暗暗感到懊悔—— 我应该对故事中的老鼠做一些比较夸张一点的修饰，比如说穿着红色的短裤、黄色的鞋以及白色的手套什么的，那样应该会出现更有趣的现象吧？咦，等一下，我身上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衣服吧？ 抱着这样的担心，赵诚开始仔细地检查起自己的衣着来。 ……所幸，并无变化。 ——————————————就这样，又过来一个晚上——————————————— ‘自己，搞砸了呢。’ 白天，正在家传的的酒馆中做招待的艾莱娜如此想到。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对于赵诚完全说不出理由的【发怒】，艾莱娜自顾自地给他加上了理由。 ‘果然，我是坏孩子。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会令别人觉得恶心。这样的话，会被他人讨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那异常的【自知之明】，比起喜欢将责任推给他人的普通人，她更善于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与自己，然后自顾自的消极起来。如果说将这种性格归结为一种属性的话，应该是【扭沉】吧？就是既别扭又消沉的意思。 ‘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呢？要是能够多记多听几首歌就好了。’ “嘎吱。”这是酒馆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对于门可罗雀的酒馆来说，每一位客人都至关重要。因此艾莱娜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低着头迎了上去。除非必要，她一般不会看客人的脸，这也是因为母亲说过的“你的眼神让人生气”这句话。 “客人，请问您要要点什么呢？”目光向下垂着，艾莱娜恭恭敬敬地问道。 “呦，在白天见到你还是第一次呢。”从艾莱娜头上传来的，是让艾莱娜有些熟悉的声音，她惊异地抬起头，发现正是赵诚在对着她微笑。 “你，你不是说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吗？”艾莱娜的声音充满困惑，同时有些颤抖，似乎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说的是【今后不要来找我】吧？”赵诚将手一摊，装出无辜的样子说道，“不过，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今后换我来找你】。” “……”复杂的感情冲击着艾莱娜，让她一时间有些失语。不过，赵诚却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能和你母亲谈一谈吗？我觉得我应该能够和她谈一场交易，关于这家酒馆存亡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