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麻里惠
七八月的天空好像浸了水一样，灰蒙蒙的，刚过晌午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串串接连不断的水珠坠落在中条托儿所园中的沙地上，发出微弱的仿佛交响乐般的沙沙声。 “mama.....” 水沼麻里惠紧了紧怀中的小熊布偶，轻声呢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面前的玻璃呆呆望着园中铺满细碎黄沙，上面架设着秋千、跷跷板的院落，而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静坐在玻璃门前。 “咔兹~” 身旁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她一跳，麻里惠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那边，眼中带着丝丝希翼的闪光—— “渡边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不小心忘了看时间，我的孩子，给您添麻烦了。”一个陌生的家庭主妇装扮的女人在门外如此的说着，尽管外边的雨声很大，但麻里惠还是能很快听出那不是“那个人”的声音。 然后，然后她失落的低下头，开始又一次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您慢走！....嗨~~青山君，我们下周见，明天在家记得一定要听mama的话哦！” 接着，听到对话已经快接近尾声，麻里惠才木然的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早已空空当当的院子，仿佛在期待生么，又仿佛不再期待什么。 弯腰恭送着那对母子远去，重新抬起头来的渡边真理子不禁松了口气。哈~又送走了一尊小祖宗。说实话，带小孩真的不是件轻松的事，但是，为了工作，她却不得不日复一日的这么做着。尽管这份工作对于刚从社会福利大学毕业的她而言，不过仅仅才发挥不到十分之一的才能，但，她并没有抱怨什么。 是的，相对于她的很多同学在毕业后被分配到什么社会福利院，或是养老院，什么家政委托中心作义工什么的，整日照顾那些半死不活的老人、生活不能自理的精神病、动辄大小便失禁的病人来说，真理子能够分配到幼稚园的确是再幸运不过了。啊！感谢天照大神！若是将来能混足资历当上高福利、高薪水的小学老师的话，信女一定会在每年的祭典上为您多纳100（日）圆香火的...... “叮咛咛~....叮咛咛~~” 成股的雨水从半开玻璃拉门前的木质房檐上滚落，坠落在屋前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上，散成一片水花。 “叮咛咛~....叮咛~~” 似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刮过，房檐下，系有不知何年何月求来的粉红色平安符坠子的古铜色铃铛，不住地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粉红色的小口袋不安分的四处翻飞，却无论怎样也不发挣脱棉线的束缚，随即又慢慢的沉寂下来。 “啊欠~” 突如其来的冷风划过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真理子猛地打了个寒战，探头看了看因水雾升腾而显得有些模糊的院门口，知道接下来，很少会有人会光顾这里了。现在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所有的爱子都被接走了，只有——那个叫做水沼麻里惠的女孩了。 果然，今天也要带她回家吗？三天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有这么不责任的家长.... 三天了，那个小孩的大人把自家的小孩忘了吗？所以，真理子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抱怨。她无不担忧的望着那个蹲坐在小板凳上整天一声不吭的小女孩。她今年应该还不过五岁吧！碎花红底的背带裙包裹在纤瘦的有些病态的身躯上，她的个子在同龄孩子中算是很小了。肩上斜挎着那个从不离身的浅绿色小口袋。据说还是她唯一的jiejie亲手一针一线给她缝制的，里面晒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糖球。她的jiejie真的很爱她，真理子不禁感慨，若是消失好有个这样的jiejie该多好。 其实，真理子早就知道，麻里惠是不喜欢吃糖果的，他的糖果通常都是送给了别人。不过，很奇怪的是，她口袋里的糖果却似乎从来不见减少过，仿佛第二天就有人偷偷给她塞满了似地。 就算这样，若是她不爱吃糖的话，她为什么要随身携带那么多糖果呢？ 这个问题，真理子在收留麻里惠的这么多天里，不止一次的地询问过，然而，每一次看到她不说话地用乌黑纯真的眼眸看着自己，便一次次地因心中的负罪感而狠不下心来继续追问。一想到这个还不够自己臀部的‘小不点’，对这连洗澡都不肯松开的小包包的执着。好吧！或许，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最后的隐私吧！于是，真理子妥协了。 “麻里惠，你的mama没有告诉过你最后要去哪里？或者办什么事情吗？” 透过玻璃望着充斥着迷蒙水雾发呆的麻里惠，有些迟钝的抬起头，看着头顶双手正撑着膝盖弯下腰来的真理子的脸，稚嫩而苍白的脸上飞快的闪过意思绝不同于同龄小孩的恐惧，但很快就沉寂下来，随即漠然的摇了摇头，什么有人没有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吗？”有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吗？！真是个‘问题儿童’。 得不到任何消息的真理子，无奈的站起身，拍着额头叹着气。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要在确认一遍罢了！她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按照登记薄上的地址和电话，打过无数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带着孩子上门拜访，但是她家又没有人，jiejie不在，mama也因为工作的疗养院前段时间被强制拆迁而不知所踪。 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真理子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性格孤僻的女孩居然出自一个单身家庭。 难道今天又要将她带回家吗？亦或是再去她家看看有没有人在？ 真理子满脸苦恼的叹着气。看着玻璃窗外似乎愈见龙鱼的水汽，以及雨水滴落在皮肤上的冰冷温度，让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麻里惠的家虽然不是太远，但至少也得小半个总头的车程，中途还要转一趟车，一次来回的花费大约400（日）圆，若是专车的话，身体一定会被雨水淋湿的。可若是叫出租车的话，花费叫至少超过1200（日）圆，说不定翌日因此而感冒去医院打点滴的话，肯定会浪费更多的钱。 然而，若是再将她领回自己的租住的小公寓去，生活费、清洁费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未婚，经常带着个陌生的小孩回家，这像什么话嘛！况且，今晚和男友高桥的约会，若是做些亲密的举动还有个五岁小屁孩在旁边看着的话，会很不自在的......到底....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当天上下着雨的时候，死去的人会从天国回来。” 正当真理子皱着眉头，犹豫不定的时候，她听到麻里惠有些沙哑的童音，油油的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 “什么？！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你mama临走时有什么事情交代过？...快说啊！再不说的话，把你关小黑屋去，不给你吃饭.....说啊！” 正在气头上的真理子，似乎有些神经质的飞快蹲下身，双手粗鲁的握着小女孩单薄的肩膀，尽管她想要用温柔的语气说，但是音调却不可抑制的拔高。因激动而颤抖的双手不住的让那脆弱的小身躯像那风中的竹叶摇晃。但是，眼前的小女孩却并没有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受到惊吓而哭闹，她的眼睛依然专注的看着玻璃门外水气弥漫的院门口，眼珠骨碌碌的转着，仿佛在湿润而透明的空气中寻找着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家人嘱咐的某件很重要的事呢？死丫头片子.... 此时，真理子的脑海又一次蹦出这个想法。再加上，像麻里惠这样无视别人的态度，即使身边有很多玩伴却依旧抱着玩具熊躲在角落，沉默寡言的自闭女孩。很可能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也说不定。 这种莫名的想法一产生便恍若生了根似地一发不可收拾，尽管她不定的对自己说“要冷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之类的话，却于事无补，似乎脑子里有个如此恶毒的意识命令她往这方面去想似的，让她不吐不快。而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如此反常。 “mama~~” 女孩儿的呼唤声虽然微弱，却不可忽略。 下一刻，麻里惠脑后四处晃荡的羊角辫终于垂落下来。 真理子画得乌黑细长的眉毛猛地抽了抽，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四肢僵硬的沿着麻里惠穿过自己臂弯的视线站起身，朝玻璃门外看去。 院子里噼里啪啦的雨声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下来，因水汽弥漫而让视觉有些模糊的黄沙地上，一双鲜红的高跟鞋格外醒目，然后是一对纤细得有些过分的脚裸以及苍白的膝盖，其上是一身近几年很少有人穿的纯白色短袖连衣裙，再其上.....再其上是一把遮住胸口以上的米黄色雨伞。或与是因为和式房屋木质地板构架太高的缘故，亦或是真理子身高的问题。反正，真理子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对面女人的脸，不过，单看那肩头一缕缕被梳得很整齐的乌亮长发，真理子就猜她一定是个很腼腆、清秀的女人。 是的，真理子忍不住这样想着。 “这几天，麻里惠给您添麻烦了！” 虽然白衣女人的嗓音很清冷，但听在真理子耳朵里却感受到丝丝的暖意，让她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庆祝。也许是错觉吧！不过，真理子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这恼人的包袱甩掉。 “没关系的，这是我该做的。” 边这样说着，真理子手脚麻利的给早已抱着玩具熊站在门边的麻里惠套上小书包，并彻底拉开沾满小水滴的玻璃门，把这烦人的小家伙送出去。至于，确认那女人是不是麻里惠的母亲，真理子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一想想一直接送麻里惠的都是上国中的jiejie美美子，而对于水沼mama，真理子仅仅在每学期的姊妹会上见过一两次而已，然而相对于每日碰面接送孩子的家长，真理子怎么可能记得住嘛！而且家长也是分爷爷、奶奶、爸爸、mama，一整日下来，若是但要记住几百张面孔，那都不用做其他的事了。况且，看眼前这女人连个坤包都没带的样子，谁能保证她能编出一张身份证明，或是手机出来。 “咔嚓，咔嚓....” 安静的教室，墙上那快指向下午六点的指针发出的机械响声，仿佛一下一下绕在真理子心尖。 考虑到今晚绝对重要的约会，最后一班的公车，嗯，在这之前还要去10分钟步程外的集市购买晚上和明天的料理，还有....... 总之，电光火石间，在决定将这麻烦小鬼推出去之后，真理子就只能默默祈祷那女人真的是她母亲了！但愿这小家伙没认错..... 尽管给自己找了种种理由，但在松手的一刹那却有些动摇。或许....或许自己不应该如此不负责任。至少，至少总该要看到并记住那个女人的模样吧！然而—— 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啦！刚才那小鬼不是已经叫那女人“mama”了吗？没问题的！ 那个声音又在她脑海中这样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理子终于死心了。 “呵呵~~乖，mama的心肝宝贝儿....来，给老师说再见！” 白衣女人莫名的轻笑出声，缓缓上前，弯腰牵起眼神木然的麻里惠的手，下一刻，小女孩的严重闪过一股灵动的神采，然后转身腾出抱着小布熊的另一只小手，低头伸入斜挎在裙摆的浅绿色包包中，掏弄着什么。不一会儿，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小小的掌心里就托着一枚难以赢握的橙色糖球，高高的举过头顶，送到真理子面前。 “老师，再见！” 虽然觉得有些不卫生，但在学生，尤其是在家长面前，真理子还是强颜微笑的接受了这份礼物。 “走好哦！” 一直目送着母女两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真理子终于忍不住欢呼着跳起来，随即又一脸嫌恶的随手扔掉了手中那枚有些发黏的糖球。橙黄色的糖球在湿润的空气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撞击在鹅卵石上，发出“咳嚓”一声碎裂声，然后滚落到某个真理子视线之外的地方。 不过，管他呢反正外面雨下得那么大，明天是星期天，大后天来指不定早化得没影儿呢。 好了，接下来，收拾完教室，关掉所有的电灯和插座开关，准备下班回家。 心情大好的真理子，迈着轻快地脚步从讲桌下面的抽屉拿出去年买的半新不旧的tv包包，透过玻璃看着愈见阴沉的天色，以及到现在没有丝毫停息的雨水。犹豫着是否该掏出手机，打电话让男友过来接送，但是—— “当~~伊哟拉拉......伊哟拉拉.....拉拉~~~咚...呖呖....咚咚....伊哟~” 欢快的童音伴奏瞬间响彻整个空荡荡的教室。 这个.....这个音乐是——麻里惠的玩具熊？ 对于那个据说是她jiejie从某次电视台活动中获得的限量版小熊布偶，那种使劲一按公仔的肚子就会发出这首音乐，绝对不会错的！ 真理子的目光下意识的瞄向麻里惠刚才坐过的地方，那里的小板凳记得刚才已经被收起来了，那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随即她又想到刚才的确看到麻里惠抱着她那从不离身的小熊离开了啊？！ 奇怪，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声响呢？ 真理子的目光飞快的沿着半开的玻璃拉门扫向教师的各个角落，最后，实现终于定格在自己手中的tv包包上。 啊！！是什么？ 真理子被吓得两腿一软，惊慌的扔下包包，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当~~伊哟拉拉~~~~伊哟.....” 欢快的音乐不管真理子是否愿意，依旧从她桌上的包包中发出，余音回荡在整个阴暗的教室。不过，此时此刻，这突然想起的音乐声，却让她感到一阵心悸。仔细回忆，她敢肯定的确认自己的包包中绝对没有放入过发出这种声音的物品。 “伊哟拉拉~~~”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力是很强大的。两三个呼吸之后，真理子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然后，一脸气愤的上前拉开包包的拉链，翻找声音的源头。 可恶！是那个小鬼的恶作剧.....千万...千万不要被我抓到.... 接着，她一脸愕然的缓缓从包包中去除了正自正震动个不停的“罪魁祸首”——居然，居然是真理子自己的手机。要知道，向来钟爱重金属摇滚音乐的真理子，可从来没有设定过如此幼稚的手机铃声啊！！ 想也不想的，真理子一甩手翻开了折叠式手机的cao作界面，看向发出银色微光的显示屏，与此同时，欢快的铃声嘎然而止！屏幕上显示着跳跃的电话留言，而下面的时间—— 什么？！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星期天，也就是明天的21：49分，而且...而且来电显示居然是....居然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真理子心中顿时充斥着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觉，让她的脑袋一团浆糊。好半天才渐渐整理了思路。 也就是说，这通电话，是某个家伙从明天的晚上21：49分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一天前的自己。 这....怎么可能，这部手机可是花光了上个月的薪水新买的，不会是出了什么故障吧！ 这样想着，真理子就有种把手机往桌上使劲拍拍看的冲动，看它到底能否想家里进了水的老旧彩电一样重新恢复正常。 不过，还是算了。 心痛手机光鲜外表的她，还是很快阻止了自己冲动的想法。 或许，它是感染了某种病毒。就像某部电影里面，那什么...伊波拉病毒一样。 尽管这个理由的确很可笑，而且难说服自己！但却并不妨碍她往这方面去想。她知道，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她还是很有机会要求商店退换的。 伴着这样的想法，真理子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按下了“接听”键。说实话，她真的很好奇这通可能来自“未来”的电话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寂静而昏暗的教室外，雨水不住‘哗啦啦’的坠落，然后升腾起薄薄的水雾。 “嘟~~现在是电话留言.....时间，7月26日，星期天....晚上21：49分......” 真理子独自一人站在讲桌前，竖起了耳朵倾听电话。在机械的女声开场白之后，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忙音—— “.....啊拉~~怎么会这样，真是讨厌。.....早知道就不要关掉嘛！......” 那是—— 真理子咽了口唾沫，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来自下身的强烈尿意让她不得不撑着讲桌而稳住颤抖的身躯。 电话的另一边发出的，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是....那居然是真理子的声音。 是的。电话那头发出的声音仿佛真的将真理子未来某段时间的声音截了下来，然后就像留声机一样，此时再重复一遍给自己听，可是，给真理子的感觉却与平时天差地别。 一瞬间，真理子甚至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泛了出来。就像被某个只会躲在阴暗角落偷窥的变态狂盯上一样毛骨悚然。 紧接着，手机又是一阵短暂的忙音，隐约听得到另一边几个男人的吆喝声。 真理子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手机另一头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大约四、五秒的忙音。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猝然响起，让毫无准备的真理子，耳朵暂时失聪。 “电话留言到此为止，谢谢！” 啊！！！ 十指紧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的真理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手一松，漂亮红色外壳的手机自然的跌落在桌上的包包上，并发出“砰”一声的闷响。 昏暗的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唯有真理子急促的喘气声，以及手机屏幕银白色的微光不断闪耀着。 “是谁？！是谁的恶作剧，出来.....我知道你在哪里.......给我出来......简直，简直太恶劣了....” 色厉内茬的真理子扶着波导起伏的胸口，发了疯似的朝空荡荡的教师咆哮着。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玻璃门外，天空渐渐要从乌黑变得漆黑，天色愈加阴暗了，雨声淅沥哗啦的仍在继续。 强忍着小幅涌上一针强过一阵的尿意，真理子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同时神经兮兮的一池看向教室各个阴暗的角落。或许，那个始作俑者的变态狂就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偷笑呢！ 是的，一定是这样。 是啊！怎么有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是不祥的预兆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对，一定是某个调皮家伙的恶作剧。 对，我要把你锁起来....对，锁起来.... 真理子神经质的咕哢着，反手把手机塞进包包，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雨中。 很快，玻璃门外响起了锁门的喀嚓声以及飞快逃离的高跟鞋的脚步声。 夜，已深。 .........好了，三个月的没有网络的实习结束，绳子终于回归了，有了手稿，发文的速度自然快了很多。不过，最近半个月学校要进行论文答辩，可能进度会有些慢，但，绳子尽量坚持三天一更吧！等过了元月十五，争取向两天一更冲锋，吼吼~~绳子干劲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