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最终章
安家的院子坐南朝北,往西紧挨着的便是安华新建的房子,再往西便是方伯家。【】小说し方伯家与安华家中间还有一段空地。如今安华家无人,即便院墙建的高,若要攀爬也非难事。 此时,正有几人用绳索爬上安华家与安轩家中间的高墙。来之前他们早已将安轩家的情况打听清楚,知道家里的年轻力壮的爷儿都不在,心中不免轻敌,举手投足之间变少了几分谨慎,却未料到,这户人家里还有个堪称猎户的哥儿。 宋初听到声响便翻身而起,轻轻把楚离推醒,让他藏到衣柜里,不要出声,自己则将放在枕边的弓弩拿出来,这本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能有用上的一日。 把弩箭装好,他单手提着摸到门边,推开一条缝,借着月光向外看去,果然见墙头上趴着两个黑影,未几又爬上来一个,三人对视一眼,打个手势,看样子是常干这事的,其中一人便双腿一片,便要跳下墙来。 便是此时! 宋初本着不能让人进院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抬起弓弩,目光如矩,双手稳如磐石,箭头对准那要下墙之人,手指微一用力,弩箭夹带风声,直奔那人而去。 弩箭的速度何等之快,等那人反应过来,泛着寒光的弩箭已到了近前,再要反应已来不及,被一箭扎在颈侧,“哎呦”一声,掉下墙去。 剩下两人听到声音看过去,见那人躺在墙下不知生死,都是一惊,赶忙猫低身子向四周看去,而趁着这个时候,宋初已钻出了房门,一个翻滚,躲在了院中的一棵树后。 墙上两人看了半晌,未见异样,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爬了半晌,两人方又偷偷打个手势,其中一人猛地墙下跳去。 未等落地,宋初又是一箭射了过去,那人似是早有防备,在半空中一个扭身,谁知这一箭力度角度都刁钻的很,竟是未能完全躲过,被扎在大腿根部,一头栽了下去。 墙上剩下那人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的动都不敢动,生怕哪里再飞来一支冷箭,也不去管底下那被射中腿的同伴的呻吟轻呼,眼珠子一转,飞快转身便要往回跳。 宋初哪里会放他走,接连两箭向那人射去,那人躲过了第一支,正暗自庆幸,被紧随而至的第二支射了个正着,惨叫一声捂着腰侧从墙上摔了下来。 三人都被解决,宋初却未立刻现身,在树后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无人再来,方提着弓弩从树后走出来,向那三人走去。他倒不怕那三人反击,一个伤了腰部、一个伤了大腿,这两处都是要紧处,伤了便动不了,至于另一个,颈部被箭射中,八成是活不成了。 谁知他刚走了几步,就听东院一声传来一声暴喝:“甚么人!”却是安轩的声音,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甚么也顾不得,抬腿即向东院跑去,等进了院,便见安轩站在正房门口,手里拿着不知在哪儿找到的棍子,正与一个拿着钢刀的黑衣人周旋,而东面墙头上又跳下两人,抽出腰中直奔安轩而去。 宋初脚下不停,手上连动,两支弩箭奔着那两人便射了过去,身子一转,另一支弩箭飞射而出,直奔安轩对面那人。这三人猝不及防,“哎呦”“哎呦”“哎呦”之声响过之后,无一幸免地被射中,安轩正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棍子,心里想着拼着一死,也不能让这几人闯进屋去,却觉手上一轻,睁眼看过去,那三人早已歪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适才拼的是一股狠劲,这会儿放松下来,安轩顿觉浑身无力,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宋初料理了三人,手里还端着弓弩警戒,口中问安轩道:“阿爹,你没事吧。”安轩靠在门柱上喘着粗气,边摆手边道:“无事,还好你来的及时,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初又问道:“阿么、小玉和期安呢?”未等安轩回答,秦风一手抱着小期安,一手搂着安如玉从西屋走出来,道:“我们也没事。”原来,安轩和秦风笨哦西院接连传来惨叫声惊醒,安轩当即起身去看,让秦风抱着小期安去照看安如玉,谁知刚出了屋,便看到有人在爬墙,安轩赶忙把秦风推到西屋,关上房门,喊叫了两声,拿起白日顺手放在房檐下,打算拿来挂东西的棍子,迎上了当先跳下来的人。 安如玉一张小脸吓的雪白,看向举着弓弩的宋初的眼睛里却冒着光,一回身跑回自己屋子,再回来时,手里也多了一张小弩,冲着宋初道:“哥么我也帮你。” 宋初笑了笑,神经却半点儿不敢松动,直过了半个时辰后,确定再不会有人出现,方放松下来。期间方齐也跑了出来,至于宋亦和邢小虎都在镇上的学院里读书,并未在家。 安轩歇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带着方齐去仓房里翻出几条麻绳,把地上的三人不管死活,都捆了起来推到墙角,宋初又带着他们去西院,将另三人也都捆了,拖到东院,与那三人队堆一处。 安轩与秦风等人打量这六人,尤其西院三人,俱是身高体壮的汉子,想到若非宋初警醒,今晚自己一家人怕是难逃一劫,都是一阵庆幸。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自是不能再睡得着,安轩索性点了几个火把插在院中四处,一家人坐在台阶上等着天亮。 宋初因举了半日的弓弩,手臂酸痛不已,歇了好半晌感觉略有好转,便起身站起,走到那六人跟前,端详了一下几人脸色,把伤在大腿的那个拖出来扔到地上,也不废话,抽出贴身放着的匕首,横在那人颈上,厉声问道:“说,你们是啥人,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腿上被箭射穿,又被摔了一下,全身疼痛,身上面上都是翻滚的尘土,边呻吟,边苦着脸道:“我……我们几个都是……都是从梁城过来的流民,实在没有活路了,又有些身手,才做了这没本儿的买卖,原本只是偷盗些大户人家的财物,在这周边镇县转悠,是你们村上有人找到我们,说是村头有户人家,家里银两成堆,干上一次便一辈子不愁,又说年轻汉子们都不在家,我们这才动了心思,今晚也是那人带我们来的,谁知道……我们……我们只是想偷些财物,可半点儿歹心都没有啊,还请……还请饶命……” 宋初看了看堆在一旁的几把钢刀,冷笑一声,道:“没有歹心?没有歹心会带着刀来?”那人被戳穿心事,脸上红了红,感觉颈上的刀子又贴近了几分,又是一白。 宋初把刀刃又往外撤了撤,问道:“我问你,带你们来的那人叫啥名字,是何样貌?”那人不敢再欺瞒,努力回想着,边道:“那人并没有告诉我们名姓,看年纪二十多岁,身材魁梧,满脸横rou……哦对了,那人腿似乎有些瘸,走路不太稳当。” 宋初眼睛眯了起来,村里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多,确切的说只有一个。 安轩和秦风的脸都沉了下来。安轩怒道:“此事非同小可,待天亮了,咱们便去村长那里讨个说法,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秦风沉思片刻,却道:“不,不能等到天亮,也不能去找村长。安家在青山村时大姓,咱们虽也姓安,到底在外多年,情分上总差了几层,若经了村里,哪怕为了村子面子着想,也不会有人让咱们拿他去交官,只会逼着咱们压下。为今之计,咱们最好趁着村里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先把人拿下,连夜送去衙门,到时真相大白天下,其他人便无可奈何了。” 宋初抬腿将那人踢回原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道:“咱们有人证,不怕他抵赖,我这就去他家拿人。”说着就要往外走。 安轩赶忙拦住他,道:“你急的甚么,咱们要去拿人,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咱们最好先把这几人放到车上,我和你一同去,叫上方伯家的建成,让他赶着马车跟着咱们,拿了人往车上一塞,咱们直接去衙门。” 说着便去套车。剩下的几人便将六个歹人又捆的紧了些,等车备好了,便一一塞到车里去,趁着这会儿工夫,安轩去方伯叫了方建成。听说安轩家里进了歹人,方伯一家都赶了过来,方建成也没进屋,赶着马车跟着安轩与宋初一起向村里驶去。 因安轩家在村子最东头,离村里又远,歹人进院时,宋初当机立断地动手,没闹出甚么动静,村里人并未被惊动,一路过去,户户都黑着灯。
走到一个胡同口,安轩让方建成等在这里,他和宋初一起走了进去,一路直行,走到一处院落。宋初打量片刻,顺着门口的柴垛,几下便上了墙,随后轻声跳下,在里面打开院门,让安轩进去,两人一路潜行,摸进了东厢。 东厢内,安春搂着小寡夫睡得正香,耳听得“蓬”的一声巨响,刚要睁眼,身体已被人压住,嘴里随即被人用布巾塞住,身上也被人捆了绳子。 另一厢,小寡夫也醒了过来,刚要尖叫便被捂住了嘴,听一人道:“等我们走了后,你去告诉他阿爹阿么,就说要找他家爷儿,明日一早去县衙。” 小寡夫战战兢兢地点点头,睁着大眼看着他们把人拖出屋去,又等了一会儿,想着人已走远,方跌跌撞撞的往正屋跑去…… 安如喜知道安春被人带走时,天都快亮了。虽厌恶安春平素为人,碍于同是安家人,又事关青山村的名声脸面,不得不让人赶快套车,带着一言不发的安井生和哭哭啼啼的李路,安富民夫夫,以及一些村老族老们赶了过去。 等一众人紧赶慢赶到了县衙,安春早已被过了一堂。半夜摸进安轩家院子的歹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大堂上,有两个已没了呼吸,可看着摆在一旁的泛着寒光的钢刀,没人敢说宋初心狠手辣的,剩下的精神还算不错的歹人,拖着伤腿,正指着安春,直道他便是主使人和领路人。而安春则瘫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恐惧与nongnong的不甘,不用问便知那人所说不虚,这样一来,赶来的村里人哪里还有人敢为他说话,只李路哭喊着向自家爷儿身上扑,被衙役挡下来,便撒泼打滚,随后县令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事关自家侄子,站在安富民身后的安井乐倒是想说两句,被安富民瞪了一眼,低下了头。安如喜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安春,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因着事实清楚,案子很快便即宣判,那几个歹人不用说,夜入民宅,又夹带凶器,自是死罪无疑,安春作为指使者和带路人,虽不致死,却被判流放,终身不得回原籍。 李路在堂外听说了,少不得又是一阵哭闹,又把安轩一家咒了一遍,众人也不理会,安如喜一甩袖子,当先出了县衙,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跟在他身后。 安轩和宋初最后出来,看了眼等在衙门口的安如喜等人,也不说话。安如喜自知理亏,到底也没说甚么,领着其他人走了,他二人方上了自家的马车。 赶车的还是方建成,待马车回了青山村,到了自家门前,宋初站在车辕上,长吁一口气,跳下马车,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由一晃。 秦风正好在他身边,赶忙用手去扶,嘴里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宋初回头冲着他笑了笑,想说无事,张嘴刚说了个“无”字,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安如宝回到青山村时,田里的麦种都已下了,道路两旁,一片片田地绵延开去,甚是壮观,他却无心观看,心里记挂着家里的亲人,归心似箭。 临近村口,远远的便见一群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人人脸上露出笑容,他挨个看过去,最终落在自家夫郎身上,看他面色红润,整个人丰满不少,心里略感安慰,无意间扫过对方微微隆起的腰腹,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袭来,嘴角大大裂开,饶是模样俊美,却也露出几分傻样…… 远处,天高地广,水秀山青,想来又是一个好年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