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村

    第二日清晨，林子里盘绕着若有若无的薄雾，树上不时滴下一颗晨露来，落在草丛，融入草叶上的露水中。清冷的空气放佛吸一口整个肺都能活起来。远处不时有早起的鸟儿互相问候，扑棱着翅膀串门。粉嫩的阳光穿过雾霭，穿过树叶，晒在人身上的时候已经尽显温柔，生怕你稍一动就把它遮住了。

    赵琴韵他们不知何时躺在了地上，身上盖上了一层薄毯，头发上都粘了不少的草泥。一阵飞鸟嬉戏打闹的声音吵醒了他们，承善睁眼望了望周围，刘才正在高处望着他们微笑，李胜不知到了何处。

    “快起来吧，今天恐怕还有得忙了呢。”李胜这时抱着水袋过来了，将水袋递给刚起来赵琴韵，“来洗簌一下就走吧。”

    女孩接过水，挨个分了擦了下脸。这时刘才问道：“五小姐，冒昧问一句，你知道师爷让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难道你们也不知道。”赵琴韵刚用冷水擦过脸，红扑扑的脸色加上刚起床的懵懂样子，让一旁的两位少年心跳不已，还好脸红别人看不出来——毕竟也刚洗过脸。

    “三爷只告诉了我们地方，具体会碰到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他们都没说什么，想必是比较安全。”李胜拿出干粮来，分了诸人。

    刘才看看众人准备完毕，便下令出发，同时加了一句：“不过不可掉以轻心，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三人先走，到富贵院去报信。”

    一队五人不乏小心的走过这剩余的几里。这几日行来，路上有丘陵，有山巅，有陡崖，地形变化极大，却没有什么人烟。此时进入了一处山谷尽头，阳光尚未照进来，雾气还是很沉重，五人衣衫皆沾满露水。猛然刘才开始加速，李胜则警惕的站在队伍前方。几经跳跃，刘才已经消失在林中，良久，传出他的一声口哨。李胜对着背后说道：“跟紧我。”便疾步向浓雾深处走去。

    赵琴韵拉着兄弟二人，也赶紧追去，待累了个半死差点追不上的时候，面前雾气散开，温暖的阳光照射而下。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座巍昂的庙宇。

    大庙依山而建，数百级青石板台阶沿山铺下，石板上干净平整，不见一点青苔和坑洼，让人不忍心踏上去。刘才正站在台阶面前等着四人，仰头望向台阶尽头的庙宇，一脸的激动和兴奋，李胜不禁想到，十几年来，这恐怕是大哥第一次如此失态。

    承善承仁顺着台阶向上望去，隐隐约约能见到庙宇的磅礴，甚至能见到庙宇里有一尊大佛。

    “那个就是佛手？”承仁惊讶的问道。

    “应该是。”承善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大佛，也是心生向往。

    “慢慢走吧。”说完，刘才带着四人抬步而上，不敢有丝毫不敬。在场众人同样不敢怠慢，在这等大佛的俯视下，留下的只有对上天的虔诚和对修建者的尊敬。

    伴随着阳光，微风带来的是一些泥土的清香。沿途的树上落满了围观的小鸟小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静悄悄的五人中渐渐有人开始喘气了。一开始是承善承仁两兄弟，后来是赵琴韵。刘才李胜两人则一直走到台阶尽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额头上的不知是露水还是细汗。

    这时整个大庙才整个映入了刘才二人的眼中，庙宇形式很是简单，面前一片汉白玉铺就的小广场，干净整齐，中央一株小小的菩提树坚定的立在花坛里，如此小的菩提树和周围古朴的花坛形成了鲜明对比。背后是庄严的大雄宝殿。

    大殿顶铺就的是黄金琉璃，外由大红漆以楠木为皮，内由一百六十根乌木做骨，周边围以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时间已近晌午，阳光洒下，四下里虹光异彩流动。大殿当中一尊释迦摩尼佛像结跏趺坐，左手定印，右手触地印，面目温和。左侧随侍的是迦叶尊者，右侧立的是阿难尊者。庄严森重，大气磅礴。

    宝殿两旁沿山修了两条琉璃走廊，每隔几米便立着一尊罗汉，左边依次是一宾度罗跋罗惰阇、二迦诺迦伐蹉、三迦诺迦跋厘惰阇、四苏频陀、五诺矩罗、六跋陀罗、七迦理迦、八伐阇罗弗多罗八位尊者，右边一排过去的则是九戍博迦、十半托迦、十一罗怙罗、十二那迦犀那、十三因揭陀、十四伐那婆斯、十五阿氏多、十六注荼半托迦八位尊者。嬉笑怒骂各种表情尽有，照尽世界百态，礼敬印翻天印伏魔印禅定印手形不一，镇压人间万法。

    如此简单的寺庙形式世间少见，一个小广场，一个大殿，两侧走廊，然而却给人以宏大雄伟的压迫感。直瞧得刘李二人目瞪口呆。

    过不多久，背后传来另外三人的喘气声，又放佛中了魔法一般，这些喘息声顿时停止了。原来三人看到这番景色，早已忘了呼吸。五人定定神，稍事休息，分别查探了一番。赵琴韵并不信佛，只是到处瞧瞧美景，看到承善承仁二人在走廊中对着罗汉挨个拜了过来，有些奇怪，问道：“你们不是没出过义庄，怎么会信佛呢？”

    “福伯信佛啊，他以前在桌上摆了一尊佛像，跟大殿里的那尊一样的，每日里都要看两眼才安心。偶尔还带着我们俩拜一拜。对了，还有本佛经，经常读给我们听，虽然我们听不懂。但是，来这里拜一拜总是好的。”承善一脸的庄重，承仁正在从另外一边磕头过来。

    一旁的刘才瞧见，心下感叹，很久没见到过如此干净的心灵了。

    五人勘察完毕，没有发现异常，便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宝殿中央的佛像，接着不约而同的盯住了佛像的手，右手垂下，左手横在左足上。刘才见状，看看其他四人，不容拒绝的说道：“我来。”便走了上去，两下跳上大佛左手，刚刚站定，一声清脆的“铛”声远远传出，其余四人全神戒备，警惕的望着四周。

    稍许，大殿后方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从大佛背后转出来一位舞勺少年，眉清目秀，一身粗麻布衣服，脚上是粗编草鞋，腰间插着短鞭，似乎是放牛的鞭子，还带着牛腥味。抱拳致意道：“五位请进。”并无一句多的废话。

    五人迟疑的跟在那少年后面，刘李二人早已估计了下对方的实力，却发现自己也无法看透这少年的功夫深浅。

    转至大佛背后，才发现大殿后面有一道石门已经升起，里面是阴森森的土道，像是从山里挖出来的，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见少年径直走了进去，刘才李胜便一人打头，一人断后，护着另外三人慢慢进入了洞中。

    洞中光线并不好，所幸能看清路面，只是有些气闷。不一会刘才开口道：“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牛二。”少年在黑暗中行走极快，显然很熟悉了。

    “这是去往哪里？”刘才又问道。

    “当然是我们村。”

    “你们村？”赵琴韵有些纳闷，一个村子，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对，吉祥村。”少年头也不回的答道。